70、挖坑吗？挖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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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月色很好。
连近在眼前的三日月都看不清的我，自然无法观察天上月的阴晴圆缺，然而光感姑且是存在的，而此刻能让我知晓所在之地的月光，一定是最明亮的那一档。
……也有可能是面前这个人的功劳。
只要有一点光，鹤丸国永就总是环境中最为亮眼的那一个，哪怕此刻正拿着铲子愉快挖土，也不影响这份净色。
……所以，我到底为什么会大半夜站在这里，陪他挖坑？
记得吃过晚饭后，我被鹤丸国永拉着一起去挂了刀铃，如他所愿是在他旁边的位置，他的刀铃大概和我的没什么不同，无论是材质还是外观都一样，如果拿去给人猜的话，也绝对分不清哪个是我的哪个是他的。
唔，毕竟都是“鹤丸国永”的刀铃呢。
挂刀铃的时候【青】也在，感觉好像挺高兴，然而同我说话时声音却有几分不稳，我没法知道她是不是眼泪汪汪地开口说话的，但她在笑，我不认为那是一种伪装。
我好像总是惹她哭啊，这可怎么办呢。
思考不出什么来，最终结果是又被【青】塞了一堆点心——昨天鹤丸国永拿回来的都还没吃完呢。
……说起来，他昨天出门前说会给我带伴手礼，到底指的是这些点心还是那几个灵魂碎片？又或者两者都是？
坐在房间里拿着一块糖慢慢啃着，我等着鹤丸国永和烛台切他们一起翻着一个据说是同我一起睡觉的刃的排队名册——弄这么个东西出来是做什么啊，来我这上班可没有工资拿。
在我把最后一口点心吃下去的时候，鹤丸国永万分振奋地一握拳：“好！终于到我了！”
我于是记起来，这人本来是排在第一的烛台切后面的，结果第二天由于我擅自行动掉进陷阱里，让他被狠狠推后了排序。
若不是粟田口的大家有时是两三人一起，他可能还得等一段时间吧——所以说到底为什么一定要陪我睡觉呢？感觉已经变成打卡景点一样的娱乐活动了……嘛，如果他们觉得有趣的话，那倒也不错？其实我也有点习惯了。
……结果嘴上说着习惯，偏偏今夜迟迟无法入眠。
我没有睡眠障碍，为了第二天的生活和行动，睡眠是必不可少的……对刀剑男士来说可能不眠不休熬个几天不是问题，但我显现以来昏昏沉沉的次数太多，作为人类活着的时候也必须珍惜休息时间，而随便什么地方都能睡着这一点，我大概能同明石国行一较高下。
毕竟没有供我挑选的余地，安全感的有无也不会影响到我，毕竟如果不睡过去的话……夜晚就太过漫长了。
即便明日可能也不会有任何好的改变，但既然没有死去，果然还是一睁眼能看见太阳更好吧。
……扯远了。
总之我一向没有失眠的毛病，顶多是睡眠质量好坏或者做不做噩梦的问题，可当鹤丸国永躺下来的时候，我却在正该放松身心的时候紧张了起来。
这两天从他那里得到的要求和启示多得过了头，然而仿佛没能做出简单考试题的学生一般，在面对尽职尽责的好老师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生出几分心虚。
我知道我的表现定然还不能让他满意，迷茫之处与解不开的问题保持着快把我淹没的状态，哪怕从大家那里得到了答案，也还是没法支持我上浮。
还有就是……
从他这里得到了这样多的爱，总得回报些什么吧？
作为同位体的我们，本该是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刃，但在我的过去几乎被他掀个底朝天的如今，我对他……对他显现后的一切，都还不甚了解，再加上大概是对自我进行否认和解离的后遗症，以及各种评价引导下的认知变动，我对“鹤丸国永”的了解浮于表面，却无法抵达根源。
某人说“鹤丸国永”是完美的，可无论是我还是他，都称不上十全十美；某人说“鹤丸国永”无所不能，可无论是我还是他，都做不了“救世主”；某人说“鹤丸国永”高洁而冰冷，可我们大概……都会恨，会难过，会想要去爱，也想要得到爱。
哪怕是观察鹤丸国永本刃才写下的介绍文字，也只能作为参考，实际上的一切，都得靠我自己去接触、去思考。
然而明明拥有同样的本源，我的思考方式和常识却没法完全分析出他的一举一动究竟出于何种目的，也不能明白他的决定。
……好在，他已经给了我方法和建议，各种暂时想不明白的事，先接受就好，其他的慢慢去想也没事，只要别停止思考、别放弃自己，大概就可以了。
而在与我自身罪孽无关的方面，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我总是可以接受下来的，伤害和疼痛，温暖与好意，厌恶与关心……我还没有学会拒绝，倒是不太难。
所以在他突然提出一起夜游去挖坑的时候，我也欣然接受了。
……是不是不该在这个时候接受啊？
我站在鹤丸国永精挑细选的地方，接过他递过来的铲子，决定把这个问题暂时抛在脑后。
……总之，不知挖了多久，直到旁边的地面已经比到了我的大腿，一直勤勤恳恳铲土的鹤丸国永才开口说话。
“怎么样，小鹤？”鹤丸国永说，“我记得你之前好像想试试来着。”
确实是有想过啦……因为好像“鹤丸国永”们都很擅长这个，前些日子的交流会上还拿这个来排位次，所以我也想着是不是该挖一挖，同你更靠近一些。
本来以为实践机会会是刨我自己的坟，结果走上了正轨（？），真好。
我眨了眨眼：“感觉……还不错。”
虽说看不太见，但挖坑大概是用不着什么技术含量的，而且鹤丸国永这振太刀都在深夜挖得这般起劲，我只要分辨清楚前后左右、别把泥土掀到他的方向就好。
“累的话就休息一下吧。”鹤丸国永把铲子直直插进土里，扶着铲柄歪过来，“陷阱可不急于一时～”
“嗯。”我依言照做，倒也没有想回去睡觉的想法，只是直起身来，看着他继续。
比起自己动手，在一旁站着的时候能察觉到的东西更多，比如月光，比如微风，比如远处飞舞的萤火虫，比如……比如某些声音。
我大概明白鹤丸国永为什么会喜欢挖坑了。
准备惊吓是一点，还有就是……泥土松动、被铲起的声音，令人怀念。
虽说被人从已经认命要陪伴至黄泉地府的主人身边带走叫人心情复杂，但挖坟掘墓的结果，终究是将“鹤丸国永”从永恒孤寂而枯朽的死亡中带回了人间。
没能死去啊，没能和深爱的主人一同逝去的悲伤，却也带着重获新生一般的喜悦。
我曾经想过，比起被挖出来，还是把我埋回去比较好，可无论是命运使然还是人心难测，无论是“鹤丸国永”还是我，就连我的刀铃，都被带离了逃不脱的沉重牢笼，来到了自由的空气中。
将无法撼动的痛苦挖去，留下容身之所——那是只要我想，就可以逃离的“陷阱”，坚实的土地并非沼泽，不会扯住我的翅膀要我陷下去。
土地是坟墓，是死亡，是养料，也是阶梯，是怀抱。
不踩着它前进，似乎也不行了啊。
“……”
鹤丸国永轻轻戳了戳我的脸要我回神，俊美的容颜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就那样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不知为何上扬起来的我的唇角，也真是难以理解。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挖坑吗？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