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知晚意（探案）》墨染尘衣

24、第24章 年老色衰

　　老伯摇摇头，忽的瞥见旁边的芍药，立刻认出她来：“你不是前些日来问我这事的那姑娘？”
　　“是我找她来的，有见案子需要调查，还请老伯保密。”

　　老伯严肃地点点头，又寻来了老妪，两人认真回忆了许久：“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十四年前，那时带我儿去田里干活回来，路上确实是碰见一个衣衫破烂面色凶狠的男子，那天突然下了雨，昏暗得很，看不清人的长相，就在那条通往舒心疯人院的大道上。”

　　宋晚意收起眼底的诧异，低声问道：“舒心疯人院十四年前就在这里了吗？”
　　“是啊，想想也很久了。”

　　两人面面相视，芍药会意从怀中取出一个银锭：“多谢老伯。”
　　老伯却摆手拒绝：“方才多亏了姑娘，这我不能收，姑娘若有困难，只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姑娘尽管开口。”
　　宋晚意笑意盈盈地将银锭塞到他手里：“一码事归一码事，也当是我提前祝您二老和孩儿团聚的心意。”
　　老伯犹豫片刻，还是收下了。

　　主仆二人出了东郊，宋晚意并没有往大理寺的方向走。
　　“姑娘不回去吗？”
　　“好不容易得空溜出来，自然是得先把该做的事都做完才好。”宋晚意拉着芍药的手笑道，“我们先去见见靖哥哥，家里好多事我想问问他。”
　　芍药点点头，静静地跟在她身旁。

　　眼看就要走到明月楼门口，却忽的闪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晚晚！”
　　“靖哥哥！”

　　“叶大人终于舍得放你出来了。”李靖尘举起手中提着的桂花糕，笑道，“我买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糕，正打算去大理寺要人呢！”
　　宋晚意调皮地眨眨眼，低声笑道：“是我自己溜出来的。”她环顾四周，又急迫地说道，“我有些事想要问你，时间紧急。”
　　见她严肃认真的神情，李靖尘立刻点头说道：“眼看也快午时，不如到明月楼里边吃边聊。”
　　“好。”

　　明月楼的店小二瞧见了宋晚意立刻笑眯眯迎了上来，可又发现她身旁的男子并不是叶南风，不禁有些诧异，愣在原地。
　　那掌柜的瞧见了这般场景，也忍不住探出头来观察。

　　“店小二，招牌各来一份，送到我屋内。”
　　未等那店小二回答，两人已经走上楼去了。
　　店小二正要去吩咐厨师做菜，却被掌柜的猛踹了一脚：“还不快去通知叶大人！”
　　“是，是。”

　　叶南风得了消息，立刻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在哪间屋子？”
　　凌云瞧见他这阴沉得发黑的脸，劝阻道：“大人不如找间隔壁的客房，说不定宋仵作只是有什么事要寻他，未必是……”

　　“店小二！”
　　“是！”

　　叶南风蹑手蹑脚地上了楼，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隔壁的客房。
　　“大人要不要吃点什么？”
　　“好好招待他们。”声音极为低沉，可“招待”这两个字说得极重。
　　店小二立即会意。

　　片刻，桌上便上了一桌子辣菜，辣味呛鼻得很，宋晚意忍不住低咳了几声。
　　“怎么都是辣菜？”李靖尘皱起眉看着那店小二，满脸不悦。
　　“这就是本店今日招牌。”
　　宋晚意狐疑地抬头瞥那店小二，却发现换了一人，这店小二面生得很，不曾见过，想来不是在撒谎。

　　“无事，就这样吧。”宋晚意摆摆手，遣散了众人。
　　门再次合上，屋内只有两人面面相坐。

　　“靖哥哥，家里怎么样，那日走的急，没能问你这些事。”
　　“你放心，都安好的。你不见的那天恰好我去找你，我便和你阿娘和哥哥许诺了要去京城寻你，将你带回去，昨日见着你也已经传了书信，不过几日他们便知道了。”
　　宋晚意摇摇头，叹息道：“现在我还不能回去。”

　　“晚晚，我知道你对伯伯的案子存疑心，可哪能这样任性，叫家里的人担心，你阿娘自从你走了以后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你哥哥又忙着接收你阿爹的药铺，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宋晚意垂下眼眸，眼底闪着些许泪光：“我也知道，可我不愿爹爹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你放心，等我查完案子，我立刻启程回去。”

　　话刚落音，便听到什么东西落到地上摔碎的声音。两人环顾四周，又继续说起话来。

　　李靖尘点点头，长叹了口气：“你也别担心，我找了人帮衬你家里，如今倒是轻松了不少。”
　　“多谢你。”
　　“我们之间哪能还需要说什么客气话。”李靖尘温柔地笑起来，低声责备道，“日后你有事先和我说，我也好替你谋划谋划。”

　　突然，有一面色赤红的店小二冲了进来，吓得两人纷纷转头去看着他。
　　“不，不好意思，走错了……”说罢，他便跑出去，又将门合上。

　　两人回过头来，拿起筷子用午膳。
　　才尝了一口，便忍不住吐了出来，宋晚意猛地咳起来：“怎么这样酸辣？实在呛人得很，这明月楼招牌何时变成这样？”
　　“你之前来过这儿？”李靖尘立刻倒了杯茶递给她，又轻拍着她的背。
　　“之前这好像还有个会做苏州菜的厨子。”
　　“原来如此。”李靖尘瞧了眼桌上的酸辣菜，又皱起眉，“不如我们换一家吧。”
　　“也好。”

　　两人一齐走了出去，芍药紧跟其后，她似乎发现了后边鬼鬼祟祟跟着的人，可她不形于色，只是静静地跟在宋晚意身后。

　　忽而闻到街边清淡的面香，两人都被吸引了过去。许是方才的酸辣味太过浓重，如今这清淡的面香倒是变得让人垂涎三尺。
　　“店小二，来两碗你家招牌面。”
　　“好嘞，二位客官请稍等。”

　　待两人坐下，后边跟着的两人也找了一张角落的桌子坐了下来。
　　“客官……”
　　“嘘！”

　　见凌云一脸严肃的神情，迎过来的店家有些摸不着头脑，顺着叶南风的目光瞧去，发现正是方才那对郎才女貌的客官，立刻明白过来。
　　他低声笑道：“二位吃点什么？”
　　“和他们一样。”
　　“好嘞。”

　　热面上得很快，店小二立刻端了两碗热面放在两人面前。
　　宋晚意伸手去抽筷子，哪料李靖尘也同时伸出手来，两人毫不意料地握在了同一双筷子上。
　　温热的大手包着细嫩的小手，热流顺着手臂传导。

　　后面紧盯着的眼睛嫉妒得发红，忘记了两只手正在倒热茶。
　　滚烫的茶水洒在手上，立刻变得红肿，叶南风吓了一跳，下意识抽回握着茶杯的那只手，茶杯砰的一声摔到地上。

　　两人被嘈杂的声音引了过去，仔细一瞧，原来是那位叶大人。
　　他怎么会在这儿？
　　被他盯得心慌，宋晚意这才意识到仍然握在一起的两只手，立刻将手抽了回来。

　　被她发现，叶南风也不再躲着，他握紧烫伤的手，别在身后，径直往两人走了过去。
　　瞧见他发青的脸色，宋晚意只觉得心慌得扑扑直跳。
　　“叶，叶大人……”她顿时心虚，不由自主地避开他炽热的目光。

　　“叶大人怎么在这儿？”李靖尘瞧见了后面跟着过来的凌云，挑眉不屑一笑，“难道是跟着我们过来的不成？”
　　宋晚意心中一紧，抬头愣愣地看着他，心中竟然有些期待他的回复。

　　“是。”
　　见他如此大方承认，众人都愣住了。

　　“我来看看，宋仵作逃脱了工作，是想做什么？”
　　见他点自己的名，宋晚意更加心慌，她张口结舌道：“我这就回去工作，告辞！”
　　说罢，她便带着芍药溜之大吉。

　　两个男人并没有在意，仍然紧盯着对方。
　　“听闻叶大人才华横溢，学富五车，李某想讨教一番。”
　　“正有此意。”
　　只觉得背后发凉，凌云不由自主走回了原来的桌子，闷头吃面。

　　“听闻叶大人年二十六，晚晚才二十岁，叶大人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你已经年老色衰，配不上她！”
　　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和嘲讽，气得叶南风脸色更加阴沉，他假装镇定自若，轻描淡写道：“区区一个县令之子，本官不放在眼里。”

　　见没有激怒他，李靖尘又讥讽道：“叶大人老了，体力自然是不如从前。”他冷哼了一声，上下轻蔑地扫视了叶南风一眼，继续说道，“况且代沟过大，李某忽然觉得相谈不来，告辞。”
　　话刚落音，他便起身甩袖离去。

　　叶南风气得发狂，一掌怒拍在木桌上，本不结实的木桌顿时裂成两半。
　　他豪气地掏出两个银锭，递给那目惊口呆的店家，回头去紧盯瞥了眼还吃得津津有味的凌云，心中更是来气：“凌云！”
　　“是！”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长街上，叶南风的脚步出奇的快，凌云才吃饱，这么一折腾，只觉得胃里翻山倒海。
　　可一抬眸瞥见那张冰冷的脸，又不敢乱说话。

　　“凌云，你说，天下的女子都喜欢他那样温润如玉的男子吗？！”
　　凌云被他突如其来的低吼吓了一跳，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暴跳如雷的叶南风，他立刻安抚着笑道：“当然不是。”
　　“那你说说，本官够不够温润如玉？”
　　凌云低笑：“这问题还得问问宋仵作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