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重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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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的一声闷响，紧接着，稀里哗啦，叮叮哐哐，动静热闹的好像收废品的三轮翻了车。
路人们惊讶地看着，一个结实粗壮的男人，像一个破娃娃一样，身体倒退着从门洞里飞出来，然后脸朝下，重重地拍在了斑秃的水泥地上。
这一片的马路多少年没有被清扫过了，男人抬起头，脸上不知道蹭了什么，黑黑白白的好像糊了一块肮脏的抹布。
“哈哈哈，” 有小孩儿指着那张抹布脸笑出两个透明的鼻涕泡。
“笑个屁，” 男人凶巴巴地吼孩子，却被自己身下的一阵灰呛的直咳嗽，只说了三个字就不得不住了口。
小孩儿的爸爸在街边摆摊儿卖榴莲，他警惕地把孩子拉到身后，一手举着半个榴莲壳，感觉楚全钢要敢动他儿子，下一秒他就会把榴莲壳扣到楚全钢的脑袋上。
楚全钢吓的捂脑袋。
“挺大的个子，原来是个草包，只敢对没断奶的小孩儿凶。”老板嘲笑道。
门前的阴影拉出长如松竹的身段，高挑的男人从门里走出来，脚步停在楚全钢的脑袋前面，顶天立地般站定。
楚全钢闻声抬头，面容扭曲地盯着眼前陌生的年轻男人。
从面相上看，对方的岁数能比自己小一整整轮，可身量比他高，眉宇比他厉，混身上下散发出的桀骜，骄矜，和不可一世，就像一霸道的屏障，将楚全钢和楚弦清彻底分割开来。
所以，自己刚才就是被这个毛头小子一脚给踹出来的？
意识到这个事实，羞辱和恼怒立刻像旋风一样在楚全钢的身体里乱撞，将胸口被踹的疼痛无限放大。
可眼前这个年轻人，就连影子都如同一块巨大的磨盘，带着巨大的压迫感，压在楚去钢的身上，让他手脚发麻，一动都不敢乱动。
“哪里冒出来的瓜娃，敢打老子，看老子不把你干翻，打的满地找牙！“ 吃了亏的楚全钢只能用声音发狠。
“你敢动他一下试试！” 清冷如刀的声音从头顶劈下来，很熟悉，一如少年时悦耳，却带着寒彻骨髓的力量，楚全钢的后背在滚烫的日头下面，生生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是楚弦清，楚全钢无比惊讶地看着眼前肩并肩，手拉手，对他鄙夷怒目的两个男人。
什么情况？！
姓楚的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直男吗？直男这是要霸气护妻，还是护夫？
楚全钢想不清楚就不想，现在的当务之急，他不能被一个小白脸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治住。
楚全钢舔了舔嘴唇，用方言骂出狠话，污言夹着秽语，如同爆了管子的下水沟，从他被尼古丁熏的焦黄的牙齿间涌了出来。
“爸爸，你看那个人好奇怪哦。” 不远处的小孩儿，从父亲的背后探出圆溜溜的小脑袋，小孩儿胆子大，扯着奶乎乎的小嗓门冲楚去钢喊道，“喂，你趴在地上好像一条大毛毛虫哦。”
刚骂了没几句的楚全钢的声音一滞，他才意识到，他嘴里骂人斗狠，身体却还保持着被踹倒后的姿势，趴在地上根本没起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给前面两个人磕头拜年。
太丢人了，这要是让道上那群人知道了，他后半辈子都要活成笑话。
楚全钢忍着痛，“噌”地从地上跳起来，他啐出一口灰泥泥的吐沫，挥起一双拳头。
刚才没留神，才被偷袭吃大亏，他是有资深流 i 氓的素养的，今天一定要把对面那两个人打进急诊。
架势拉的很开，可是楚全钢却迟迟没有动手，刚才那一脚踹的太狠了，楚重男的骨头都在犯怵。
“钢哥，钢哥！”
一个破锣一样的声音从黑区区的门洞里传出来，楚全钢亏心事做的太多，乍一听有人叫他的名字，吓的不敢应。
“钢哥，救救我，” 楚重男龇牙咧嘴地洞里探出半颗头，样子比声音还狼狈。
“你个瓜娃子，还不过来帮忙。” 没想到同伙也在，楚全钢气急败坏地叫楚老二。
楚重男举着肿的比脚脖子还粗的手腕，喊，“警察马上就要到了，这两个人把我们的事情都捅出去了，骗钱的事他们都晓得了，钢哥，怎么办撒，我们要是被抓了，牢饭吃定了。”
警察？！
楚全钢瞳孔紧缩，他自恃精明周全，事情怎么可能暴露的这么快，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捅他刀子。
楚全钢目露凶光，张牙舞爪地对着楚弦清和顾子充，“你们两个居然敢害老子，老子今天要你们的命！“说着他拉开架势，仿佛下一秒要扑上来，跟人拼命。
“老师！”
“阿冲！”
“到我身后去！”
楚弦清和顾子充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他们不约而同伸出手来拉对方，两只手在半空相遇，指尖触碰的瞬间，修长如玉与匀称有力的手指如同爬藤玫瑰一样，紧紧缠绕上一起。
“天个板板，你们两个真是够了！戳瞎我的眼睛好咯。“
楚重男看见这一幕，大声哀号道，恨不得用头去撞墙。
楚弦清和顾子充在他的鬼哭狼嚎中做好并肩迎战的准备，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楚全钢飞身跃起，空中转体一百八十度，然后像一只疯狗一般，朝街口的方向，蹿了出去。
他根本就不敢恋战，楚全钢撇下了楚重男，一个人跑路了！
楚重男傻子一样张着大嘴，目送楚全钢的身影在人群里离他越来越远，忽然发出声嘶力竭的一声，“那个龟孙儿把我的钱也卷走咯，大伙儿快抓住他哈！”
楚全钢头也不回地逃命，他绝对不能被警察抓到，抓到了，就凭他身上的那些案底，他就算变成王八精，这辈子也别想从里面出来了。
拥挤狭窄的老街，楚全钢狠狠推开手里抱着巨大礼品盒的配送员。配送员被他推的一个趔趄，电瓶车也撞倒在了地上，正好砸在蛋糕盒子上。
“我的单子！“ 配送员心疼地大叫，过了今天，他就能评上本月的飞毛腿金牌配送员了，眼看到手的奖金就被这个疯子坏蛋给砸没了。
配送员撸起袖子要追上去拼命，有人闪电一样赶到，迅速扶起倒在地上的电瓶车，长腿一迈，跃了上去。
怎么还有人趁火打劫抢他的车？！
配送员转身阻拦，车上的人甩下一掷地有声的一句，”车借我用一下，蛋糕已接收，不用你赔！”
配送员立刻停下动作，他如释重负，随即，雄浑的声音追上如风的车手，“别忘了给个五星好评啊，亲亲！”
警笛声由远而近，红蓝相间的警示灯在车流中发出醒目的光束，那是黑暗中的正义之眼。
楚全钢的脚步不由有些发飘，他警觉地环伺周围，狭窄的老街好像古老建筑里的蜘蛛网，杂乱地伸向更为逼仄的四面八方。
这样的地方，两个人并肩行走都会觉得拥挤，更不用说四个轮子的汽车。
出去就是自投罗网，迷宫一样的老街反而成了最好的护身符。
想到这里，楚全钢朝着最窄，最暗的岔路飞奔过去。
他一边跑，一边往身后张望。
不远处，亮黄色的电动车像是长了翅膀的大黄蜂，嗡嗡嗡的引擎声，就连空气都要给他让路。
”草！“ 楚全钢咒骂着将路边所有能看到的杂七杂八推倒，破筐，旧车，烂家具凌乱地撒满了本来就不宽敞的道路。
这样的路况，别说骑车，就算小心翼翼地在上面走，都很容易绊个头破血流。
楚全钢幸灾乐祸，他倒要看看对他紧追不放的那个毛头小子能摔的多惨。
一回头，他却好像见辆鬼一样，汗毛炸起，瞳孔紧缩。
只见那辆追在他身后的电动车仿佛被人施了魔法般，左突右转，腾跳纵跃，迅捷如鹰，又灵巧如燕，轻而易举便绕开了他设下的重重路障。
楚全钢以为自己眼花了，那还是满大街都是，最廉价，最不起眼的配送电动车吗？方程式赛车也没这么炫酷惊艳好嘛。
楚全钢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没了命地往前疯跑，然而背后风声迫近，引擎的声浪好像重锤一般，一下敲上他的后脑勺。
眼前豁然出现一个岔路，楚全钢不知该向左还是向右。
稍一迟疑，轻巧的电车载着矫健的骑手，如猎豹般破风而至，车尾在楚全钢的面前横扫而过，荡起一地滚烫的烟尘，将楚全钢整个人罩在了里面。
楚全钢被迫收住脚，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勉强没有摔个倒栽葱。
骑手连人带车横在楚全钢的面前，长腿支地，将他的去路彻底封死。
“你让开，莫挡老子的道！” 楚全钢本意是要拿出气势汹汹老大架势，无奈他喘的就像是个破风箱，一句话没说完，自己差点儿背过气去。
“人渣，你觉得你今天还能跑的了吗？”顾子充昂着头，用刀削过一般的下颌点着楚全钢，像是得手的猎人鄙夷地看着愚蠢的囊中之物。
楚全钢早已经跑不动了，他一咬牙，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丢进顾子充的怀里。
“这里面有七位数，你放老子走，这些钱就是你的，吃香喝辣，俊男靓女，要啥有啥。”
顾子充伸手勾起那张银行卡，金灿灿的卡片落入他的眼眸，顾子充的眼神被映的更加深浓。
“吃香喝辣，俊男靓女，听上去不错哦，“ 顾子充将银行卡玩弄于中指和食指的骨节之间，他睨着楚全钢的脸，不紧不慢地提要求，”可惜，这些我都不稀罕，我想从你那里要点儿别的东西。”
“你想要什么？” 楚全钢心里的石头落下去一半，有要求就好，有要求就说明他可以讨价还价，有机会逃出生天。
顾子充从车上下来，撩开长腿，几步走到楚全钢的面前，男生脸上带着戏谑的微笑，神秘地冲他眨眼。
“你过来，我告诉你。”
楚全钢满脑子都是如何脱身，他想也不想就把脸凑到了顾子充跟前，“说撒，只要老子有……”
话还没说完，利刃一般的劲风直扑而来。
劲风里是顾子充铁一样的冰冷坚硬的声音，“我要你一双眼睛，那么脏的东西不准看我的老师。”
拳头如淬火的雷霆，砸在楚全钢的眼眶上，楚全钢眼前一黑，紧接着他仿佛看到一注耀眼的铁水在自己的眼前砰然炸裂。
火辣辣的疼痛排山倒海，那感觉，像是有真的铁水浇在了眼眶上。
拳风再起。
“我要你一张嘴，” 顾子充愤怒地咆哮，“那么臭的窟窿，怎么配叫老师的名字。“
这次铁水浇在了楚全钢的嘴巴和下巴上，他听见门牙碎裂的声音，痛呼统统都被砸回了喉咙。
“我还要你一双手，” 顾子充的声音如同黑暗中的雷鸣，“这么龌龊的东西，留在你身上也是祸害。“
刘峰带着徒弟赶到的时候，差点儿没能把楚全钢从地上拼全乎。
“好啦，好啦，小顾，正当防卫差不多就歇歇，剩下的交给我们。”刘峰拍拍顾子充的肩膀，“对了楚老师呢？怎么没看见他？”
“老师看着楚重男呢，他们两个谁也别想跑。”顾子充活动了一下手腕，勾起黄色小电车，“走吧，我带你们过去。”
“哥，亲哥，亲大哥，你就放过我吧。”三栋五门，楚重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哀求楚弦清。
楚弦清面无表情，这些年楚家人的嘴脸他早已经麻木，楚重男此刻的表演还在刷新他的认知下限，一口一个亲哥叫的，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恶心。
楚弦清看也不想看楚重男一眼，他的视线在街头巷尾逡巡，也不知道顾子充那边怎么样了，这家伙招呼都不打一声，骑上外送小黄车就去追人，没有给楚弦清留下一分半秒的反应时间。
太不听话了，回来一定要好好教育，让他长记性。
矫健的身影逆光而来，楚弦清的嘴角不由自主向上弯成柳叶。
顾子充回来了，全须全尾，后面跟着穿制服的刘峰。
看来一切顺利，楚弦清不由自主向前迈步，他刚要迎上去却忽然脚步一顿。
冰凉的触感像毒蛇般抵上喉间，楚重男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他身后，没有断的那只手正攥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别动，” 楚重男用嘶哑的声音威胁道，“放了我，否则你和我一起完蛋。”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重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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