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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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球是一项讲究精密协作的运动。
不可否认关键性球员的存在会提高队伍容错率，但致命的缺陷问题，同样会将脆弱的下限暴露给对手。
“该死！”
救球失败的京谷贤太郎脸色黑沉，单手撑在地面上站起来，豆大的的汗水顺着手臂滑落到球场，留下点点深色的水渍。
其他人的脸色也不好。
从大濑裕也中规中矩的上手发球被轻易接起开始，正选队在及川彻的调动下，展示出了如潮汐一般的节奏差，让本就没有多少默契度的新生队打乱频率。
这种接传扣的快慢节奏在一瞬间迅速转化的战术打法，最克制配合度不够的队伍。
而且，现在已经是第四个球，无论正选队的进攻点是谁，他们都会刻意针对鹤见悠真，显然是想继续放大他的体力问题，加剧消耗。
为了保存鹤见悠真的攻击力，新生队的其他人有意保护，加入接球环节，结果出现同时几人赶到落点，互相让球失分的场面，陷入更快的崩盘。
比分也被迅速拉开到4:13的差距。
连续几次接球失败的京谷贤太郎更是脸色铁青，凶狠的瞪着刚刚大力扣杀得分的岩泉一，喉咙深处隐隐发出野兽受到威胁时的低鸣。
“刚刚那一球接不到的，京谷，调整一下状态。”渡亲治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却没想到，直接被京谷贤太郎毫不客气的甩开。
压抑的队内氛围，因为京谷贤太郎尖锐的攻击性，瞬间朝分崩离析的边缘滑了一大截。
好在渡亲治也是黏合队伍的二传，怔愣片刻后，好脾气的表示：“别被对方影响了情绪，下一球追回来。”
京谷贤太郎没有回答，仍然用不爽的眼神固执的追逐岩泉一，直到裁判的吹哨声响起。
是八山优也的跳飘球，手掌的发力位置太靠下，排球出手的瞬间带上了一些旋转，球路变化不够，运动轨迹非常好判断。
在中场！
“我来接……唔啊啊？！！”
距离最近的木下凉介横跨几步感到落点，准备下手垫球，突然被一股大力撞开，踉跄倒地，撑起身体以后才发现，撞开他的是京谷贤太郎！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从球场另一边狂奔过来接球！
接完球后，京谷贤太郎立刻拉开距离助跑，显然是打算加入进攻端。
“这个白痴！”矢巾秀二传补位，跑动期间注意到京谷贤太郎的动作，差点气到心梗。
倒地的木下凉介来不及起身，也挡住了大濑裕也的跑动路线上，鹤见悠真在后排，打不了网前快攻……
位置最好就是那家伙！
矢巾秀虽然生气，手上动作却非常稳，身体的姿势配合大脑分析进行细微调整，随后短平快传球配合京谷贤太郎发起进攻。
然后，就被岩泉一和松川一静双人拦网直接拦死。
被拦死的扣球速度太快，即使瞬间判断出落点，鹤见悠真的鱼跃也没有及时赶上。
“……哈？？？”矢巾秀五官扭曲，“你这家伙，刚刚完全可以用吊球吧？！！”
他看的很清楚，双人拦网没有完全封死京谷贤太郎的球路，正选队中场还没有回援，完全是无人防守吊球的好时机，结果京谷贤太郎偏偏瞄准了岩泉一的手臂，强攻下球！
无法理解！
“不，我一定要用强攻打败那个人！”京谷贤太郎浑身散发着不爽。
矢巾秀直接恶人颜，撸起袖子就准备狠狠锤爆京谷，木下凉介和渡亲治赶紧抓着矢巾秀的球衣，避免在新生队内赛发生同队相杀的人伦惨案。
“这个理由，未免也太自我了吧。”场边听到新生队交谈的沟口贞幸感觉头痛。
京谷贤太郎强烈的个性和青城沉稳的风格并不适配，他强大的实力反而成了割裂自己和球队的双刃剑，好在木下凉介并没有因此受伤。
“双刃剑也有对外的一侧，就看怎么用。”
入畑教练若有所思，京谷贤太郎的刺头性格，在初中就暴露无遗，现在多观察观察，也方便后面制定对京谷贤太郎的培养和指导方案，在IH预选赛之前，将青城排球部打磨一新。
而且，新生队中和团队割裂的，不止一人，有时候实力差距过大，也是一种脱节。
*
鹤见悠真胸膛剧烈起伏，急促呼吸却仍觉得不够缓解身体的缺氧。
能够从正选队攻势里稳定拦网成功率的，目前只有他一人，为了降低他的体力消耗，队友们已经积极掩护，不让他参与接球。
只有我。
只有我能够拦住。
所以，不可以停止思考，不可以停下脚步——
鹤见悠真翠色的眼眸迅速扫过球网对面，心中迅速判断，现在正选队前辈们前排的进攻点，除去及川彻前辈的话，还有两人，剩下的后排进攻……
下一秒，隐藏在及川彻身后的人露出一点轮廓，是双背飞！
“右翼！”矢巾秀大声提醒。
不，不对！
力量是没有形状的，但是鹤见悠真仍然捕捉到了那微妙的一瞬间！
屈起双腿，运动短裤下的小腿露出明显的线条，协同肌群发挥出强大的收缩力量，将绷直如弦的跟腱爆发出去！
虽然因为乏力，鹤见悠真的起跳姿势不再标准。
但反而像是摆脱了枷锁，更随心所欲的自由舒展！
砰！
嘭！
两种不同的声音在球场里回荡。
是及川彻二次进攻打在鹤见悠真手臂上，排球重新弹回球场上的声音。
比分5:13，还差8分。
“居然没有骗过去，亏我还以为做的很完美了。”
及川彻鼓起脸，就连己方预备打双背飞的岩泉一都以为他会球会传过去，结果还算被拦下来了，内心的郁闷可想而知。
“及川前辈很厉害。”鹤见悠真喘着气，顿了顿，继续说道，“为了赢，我一直都在看着你。”
及川彻挑眉，注意到了鹤见悠真用词的微末细节。
“那小悠真可要好好看着我啊。”及川彻微微低头，看着鹤见悠真眸子里自己的倒影。
啊啦啦，心思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猜呀，是觉得必须要为球队建起有效防御，所以在拼命强迫自己吧。
可是视线过分关注我的话，小悠真，你现在还看得见自己的队友吗？
明明是6v6的比赛，可不论是鹤见悠真还是京谷贤太郎，都及川彻把控住了心理上的弱点，用拦网责任或煽动挑衅，一步一步，与球队切割开来，栽进及川彻早就挖好的陷阱之中。
隐约间，及川彻好像听见了嘶啦，两道美妙的破碎声。
*
事情的发展正如及川彻所料的那样，鹤见悠真的责任感催使他超负荷跳跃应对每一次拦网，在短时间内，不断重复，不断起跳，没有喘息的机会。
他的拦网高度和体力已经大幅度下降。
至于京谷贤太郎……
“比分18:24了，你们有没有人觉得，这局好像打的很快啊？”
“当然快，上一局可没有多少直接得分，那个一年级的鹤见和渡，一前一后挡下了不少球，啧啧，完全被压制了。”
“也没有被完全压制吧，那个新生队的金发主攻不是也扣了不少球吗。”
“扣球多，那是因为他抢队友球权，他的失误率也很高啊。”
“也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和岩泉对上了一样，连续瞄准岩泉扣了好几个球吧，明明有更好的球路选择。”
……
场内围观的人并不像正式赛场那样，与中心球场有一段遥远的距离，所以矢巾秀清楚的听到了他们议论的声音。
“木下！”
内心火大，他咬着牙用平拉开给木下凉介传球，球还没有托出去，就听到熟悉的助跑起跳声。
又是京谷贤太郎！
正选队的八山优也和冬岛英树瞬间被他拉走注意力，剩下的松川一静被起跳的大濑裕也骗走，矢巾秀腰腹一拧，在半空中转了个弧，将球托给中线前起跳的渡亲治。
后排进攻！
岩泉一只来得及勉强向前一扑，并没有把球救起来。
新生队进攻得分，但是没有人庆祝。
矢巾秀气势汹汹的抓起京谷贤太郎的衣领：“我忍你很久了！”
“你想怎么打我不管，能对球队有所帮助，就算后面所有的球传给你也可以，但是——”
矢巾秀用力向下扯，京谷贤太郎下意识低了头，他听见矢巾秀说：“你的表现简直差到爆！”
“你说什么？！”
第二局里拿分最多的人，是他！
京谷贤太郎怒目圆睁，气愤的挣开矢巾秀的手，抬头却看见被抢球权的大濑裕也和木下凉介都站在矢巾秀身后，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自己。
“如果真的想要传球的话，就先把你发热的脑袋冷静下来！”
矢巾秀闭眼，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放弃京谷贤太郎这个强力进攻点，但是他不管不顾的兀自陷入到和岩泉一的对抗里，反而让打法变得单调，非常容易就被正选队拦下来。
比赛现在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不可能再让京谷贤太郎肆意妄为下去了！
“嘁！”京谷贤太郎想到了初中排球部的遭遇，“我自己也可以！”
完全无法沟通！
在火药味一触即发的关键时刻，鹤见悠真想到了什么，小声和渡亲治说话。
“入畑教练，真的不用喊个暂停，先把人换下来吗？”沟口贞幸皱眉，“毕竟以后都是队友，现在队内赛把关系搞得那么僵，肯定以后的影响团队配合。”
“你说的对。”入畑教练笑容不再，“但京谷的个性强硬，现在比赛中途暂停把他换下来，可能会起反效果，先等第二局结束吧。”
球网另一边。
“真的吵起来了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八山优也勾着松川的肩膀小声八卦。
“本来就只是临时队伍，还被及川那样针对，出问题也很正常。”岩泉一客观评价。
及川彻拍手，说：“虽然很后辈们有些不留情面，但一口气拿下第二局吧。”
“话说的很帅，但是对面发球，你这口气先憋着，留到接起发球以后再用。”花卷贵大补充。
轮转到发球位的渡亲治上手发球，威力不大，但是落点非常刁钻的找到了及川彻，想要逼迫及川彻接球，干扰正选队的进攻节奏，但——
“我来！”
花卷贵大高喊，和及川彻交叉跑动到位，半蹲用下手接球的姿势将排球垫到及川彻上空。
没有浪费花卷贵大的一传，及川彻眼睛微微一动，起跳后仰的同时用力往后一推，排球划过一道弧线，精准找到了飞向松川一静的位置。
松川半蹲，双手摆臂，做出原地起跳扣球的样子，双人拦网的矢巾秀和木下凉介起跳防守，却发现松川根本是假动作！
单人时间差！
骗过拦网起跳，眼前再无障碍，松川原地蹬地跳起，拉开手臂，用力扣球。
突然，一双手臂毫无征兆出现在他的视野之内！
是鹤见悠真！
因为疲劳，他的拦网高度已经下降，虽然无法抗衡松川一静的最高打点，但扣球是个自上而下的攻击，鹤见悠真起跳的时机抓的太巧妙了，松川已经无法停止自己的击球动作，眼睁睁看着鹤见悠真封堵在球路上！
啪——
手掌向下盖，将排球拦回正选队的场内，但因为角度问题，排球并没有被拦死！
“我来接！”岩泉一补了个平稳的一传。
鹤见悠真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及川彻身上，意图从组织进攻的指挥塔身上透析进攻方向！
及川彻手掌触球的一瞬间，再完美的掩护也透露出了一点点倾向。
是A快攻！
“左翼！”鹤见悠真大声提醒，但是拦网启动太慢，根本来不及成型，击球点的八山优也已经起跳！
鹤见悠真跨步，在发力的瞬间，沉淀积累已久的疲惫酸软像是沉重的镣铐，拖拽住他的双脚。
来不及了！
八山优也扣球的动作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鹤见悠真能够清晰的看见他手掌接触排球时，全力扣球的巨力将排球挤成半球体，然后带着山洪倾泻般的威势汹涌而来！
瞳孔中倒映出排球呼啸而至的轨迹，鹤见悠真激动的心突然安静下来，唯有一个念头：来不及……也要上！
身体快过大脑的思考，率先做出反应，既然跑不动，那就把自己甩出去！
嘭！
“补救！！！”
奋力超前一扑，鹤见悠真的手，险之又险的插进了排球与地板大约两厘米的间隙里，在惯性的翻滚卸力里，鹤见悠真大喊，可是触球的位置不够精确，反弹起的排球斜飞向拦网。
“探头球！注意拦网！！”
渡亲治的提醒很及时，但是在排球刚刚超过球网高度的时候，冬岛英树，三年级的力量型主攻，已经迫不及待的扣了下去！
几乎十拿九稳的扣球，但异变突生——
嘭！！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触感！
“One……One Touch！！！”
鹤见悠真顾不上擦去流进眼睛里的汗水，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模糊的色块里拦下这球的，但是发红颤抖的指尖还残留着排球的触感！
他第一次用嘶吼般的声音呐喊，回荡在整个排球馆。
“补救！！”
矢巾秀磨着后槽牙，鹤见近乎奇迹的救球，如果想要震慑住对手，同时提升己方士气的话，这一球，果然还是应该由——
“京谷，扣下去！！”
才刚刚内讧完，已经被矢巾秀移除传球名单的京谷贤太郎怔愣，随后拉开狰狞的笑容，将身体反曲到不可思议的程度，接着惯性和重力的加持，炸雷般的击球声响起！
肉眼都无法捕捉到残影的排球一闪，在即将跨越球网时，遇到难以逾越的三人拦网！
“这种力气的球，我可是整整拦了四年！”岩泉一怒吼，从初中开始对抗牛岛若利的经验，为他此刻的壁垒加固死角。
排球又被重新拦了回来！
难道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不。
“还有我！”渡亲治鱼跃向前，果然和鹤见说的一样，关键时刻他重新垫了个高球，“再来一次！”
球还没有落地，还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京谷贤太郎在半空中已经朝排球的方向转动身体，落地后利用反作用力一蹬，整个人如同猎豹一样弹射出去！
正选队拦网的注意力下意识跟随矢巾秀的脚步。
“不是他！”及川彻高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等在那里的鹤见悠真仰头，摆出上手托球的姿势。
不可能是木下和大濑，小悠真的二传技术是半吊子，京谷有小岩和松川双人盯防，渡亲治助跑距离不够，打不了后排进攻……
所以是矢巾秀！
双二传战术里，矢巾秀的进攻性也不弱！
及川彻快速跑动到冬岛英树身后，封堵斜线球。
明明距离不算近，也看不清鹤见悠真的表情，但是不知道为何，在某一瞬间，及川彻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颤栗感。
嘭——
根本没有传球给任何人！
鹤见悠真假传真扣！
在心黑二传速成班里，鹤见悠真学会的二传第一个技能，就是二次进攻！
及川彻瞳孔一缩，分布在左右两边的拦网，空开了中间的大片区域，让鹤见悠真的扣球长驱直入！
“出界！”八山优也判断落点，话还没有说完，及川彻的身影就如风一般从他旁边闪了过去。
“是底线球！”
鹤见悠真给人印象最深刻的，不正是大力跳发球的精准落点控制吗！！
狼狈的用鱼跃勉强就救了起来，及川彻还来不及起身，已经在呼唤：“花卷！”
花卷贵大脸色凝重，视线快速扫过全场的站位。
“拜托了，岩泉！”
矢巾秀和木下凉介双人拦网，挡住了斜线球。
鹤见悠真已经没有余力再跳起来拦网，退后一步，干脆守在直线球的位置上，后排的渡亲治和京谷贤太郎地面防守预备吊球，大濑裕也后退扩大防守范围准备打手出界。
“一年级的小鬼，防守还是不够严密啊！！”岩泉一的瞳孔里映照出矢巾秀双手呈爪状张开的双手，他的拦网高度，比木下凉介低一点，现在俨然成为了拦网的突破口！
该死的！
矢巾秀目眦欲裂，察觉到岩泉一的进攻意图，他十指绷紧，所有关于这一球的串联都浮现在他眼前。
正选队已经拿下赛点了，怎么、怎么可以就在这里把最后一分拱手相让！！
平时的训练凝结成了比土地更坚实的地基，然后托举他，向上。
直到岩泉一灌注全部力量的扣球，裹挟着气旋，轰然越过球网——
嘭！！
矢巾秀感觉一阵阵耳鸣萦绕在耳边，他看到周围很多人说话，却听不清声音，唯有手臂被排球重击的钝痛感，拉回了他的理智。
球被防了回去？！
矢巾秀睁大双眼，还来不及高兴。
“哔哔！”
裁判吹起口哨，然后伸手指向正选队，比赛的记分牌也变成了18:25。
矢巾秀，拦网出界！
酸涩的感觉瞬间从刺痛的跟腱涌上头顶，矢巾秀死死咬住后牙槽，才没有失控的呐喊出来。
明明、明明已经碰到球了，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啊。
“拦的好！”
一只手拍在矢巾秀的肩膀上，他抬头只能看见鹤见悠真的侧脸，新翠色的眼睛直视前方。
“刚刚那球不管怎么看，都拦的漂亮。”鹤见悠真的声音有些飘，气力不足，“岩泉前辈完全没有预料到你最后的拦网高度还能上升，被拦了个措手不及。”
“虽然手型没有摆好，角度不对，导致拦网出界，但——”
矢巾秀感受到鹤见悠真的手心烫的吓人。
“你的拦网，让我们看到了第三局的希望。”渡亲治也身后拍在了矢巾秀的背后，“拦的好！”
大濑裕也和木下凉介也伸手拍了拍矢巾秀。
“好了，快下场休息吧，想到还要打第三局，我感觉跟腱都快断了。”
关键球失球的愧疚感逐渐消散，矢巾秀摇摇头，正准备下场，突然一双手重重的拍在矢巾秀背后。
是京谷贤太郎，来自力量型主攻手的痛击！
矢巾秀瞬间痛的龇牙咧嘴，可恶，后背一定会有个巴掌的淤青！
“拦的好。”
矢巾秀怔愣，半晌才侧过脸，小声说道：“那还用你说。”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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