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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三、真相 ...

  •   多事之秋,名副其实的多事之秋,这个秋天接二连三的发生事情,而且件件都可用惊天动地来形容。
      先是五年前道上有名的杀手休伊•弗莱德奇迹般的复活,一时间在整个□□掀起轩然大波,而后又在“复活”短短几个星期之后就有人亲眼见他开着汽车冲出高速公路,爆炸身亡。
      然后就轮到“虹”集团的董事长,莫雨忧死得也蹊跷,像是强盗入室劫杀,又似乎是□□寻仇。但问题是莫雨忧身分背景白得像张纸,除了之前与凌玄会现任会主严鸩有过婚约外,从没听说她与□□势力有任何瓜葛,却是她遗嘱的受益人——身为“虹影”首领的沈墨廷在道上倒是无人不晓的人物。
      再然后,就是此时最大的头条,警方怀疑,莫雨忧的死与凌玄会大有关联!事发当天,据说凌玄会与“虹”发生了不小的冲突,扬言要向“虹”集团讨个说法,毕竟当初莫雨忧临时毁婚害凌玄会丢了大人,既是□□上数得上名号的组织,想当然不可能就那么善罢甘休。只是追究得似乎稍嫌迟了点,令人不解。但这并不是警方怀疑的主因,最主要的是警方在案发现场逮捕了一名作案嫌疑人,凌玄会会主的贴身保镖——尹静岚。
      “我说过,她已经不是我的属下了。”严鸩语气淡然却坚定。他仿佛当警察局的审讯室是自家的客厅,懒洋洋地倚靠在椅背上,垂头面无表情地摆弄着腕上的名表,看都懒得看隔桌相对的常靖一眼。
      “你说不是就不是啊?几个月前人家还为了保护你参与械斗伤了手,这会儿出了点事你就急着撇清关系,严鸩,你做人是不是忒不讲情义了点啊?”
      严鸩唇角一挑,讽刺地,“常警官倒是挺关心她的,看来你二人才真是关系匪浅啊!”
      常靖一跃而起,怒道:“严鸩,你不要含血喷人!”
      “我怎么含血喷人了?”很是莫名,“我又没说是你指使尹静岚去杀人的!”
      “他妈的,严鸩,你吃定了我治不了你是不是?”
      “哎,常警官,请注意一下您人民公仆的光辉形象。”
      “你……”
      “常靖,算了。耍嘴皮子你永远不是人家MBA高材生的对手,倒是一个不小心还会让人家绕到套里去。”韩拓斜靠在审讯室的门口,已不知看了多久的热闹。
      严鸩回过头,朝他很礼貌地点了下头,而后咧嘴笑了笑。
      韩拓又道:“有些人,还是要对症下药才行!”说完,他让出严鸩的视线。
      当那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的一霎,笑容隐去,沉入冰寒。

      常靖拉韩拓到一旁,“你怎么把她带进来了?不怕他们两个串供?”
      韩拓好笑,“串什么供?人根本就不是尹静岚杀的!”
      “什么什么?你怎么知道?!”
      “莫雨忧是被枪杀的对吧?”见常靖点头,韩拓继续道:“所以我带她去做过硝烟反应检测,结果证明她并没有开过抢。”
      “那又怎么样?你要怎么解释她出现在案发现场这件事?没那么巧就刚好路过吧?”有谁会散步散到别人家里去的吗?搞笑了吧!
      韩拓抚着下巴捉摸着,“不过凌玄会这阵子针对‘虹’的种种倒是显得太突然了……”似乎太刻意了!
      “就是说嘛,这严鸩对莫雨忧因爱生恨,指使自己手底下的杀手将其杀死泄愤,合情合理嘛!”
      韩拓翻了个白眼,“我拜托,常靖,你是警察不是三流小说家,再合你的逻辑也得有证据才能抓人啊!你今天就这么把严鸩抓回来,一会儿等他那难缠的律师一到,你难免又要被头儿狠刮一顿!”
      常靖咽了咽唾沫,“那……那能怎么办啊?抓都抓回来了,难不成就这么放啦?”
      韩拓假装咳了咳,用拳头掩着嘴低声道:“如果你信得过兄弟,这是就交给我,我担保上头不会因为这事找你的麻烦。”
      “这……这怎么好……这不是连累你了嘛!”嘴上虽客气着,心里却着实松了口气。
      “你甭担心我,我心里有数,没事的。”
      “那尹静岚……”
      韩拓左右看了看,回身关严了门才又回来常靖身边,故意将声音压得更低,“唉,我就跟你明说了吧!我刚收到的内幕消息,这案子牵扯大了,绝不是你想象中的普通的情杀案,更不是你我这样的小角色插得进手的。你也不想想,莫雨忧天价的遗产留给谁不好,偏偏就给了理应毫无瓜葛的□□分子,这说明什么?摆明了‘虹’也不是简简单单的正经集团企业!而且案发至今,你听说沈墨廷那边有一点动静没有?没有吧?这里头的玄机啊,复杂着呢!咱可别为了小小的一起凶杀案,连自己的小命都陪上,得不偿失哦!”
      “话不是这么说,我们可是警察……”明显底气不足。
      “我说常子,你都三十好几了,上个月才刚交上女朋友吧?”
      常靖默了默,若有所思,随后一声不吭便转身出了审讯室。
      韩拓回过身见不知何时已站起身来的严鸩正一脸莫测高深地睇着他。
      “看什么?”韩拓笑道,“还不带着你的‘娃娃’赶快走?”
      严鸩没动,双手环胸倚在桌边,讽刺地,“从来不知道原来韩警官唬弄人的本事也是一流。”
      “你不走,就别怪我没提醒你,莫雨忧的事既然可以到此为止你就不要再把它扩大,毕竟……”韩拓下意识地看了眼一边垂头不语,面无表情的尹静岚。“你该清楚,这事与她并不能说丝毫关系也没有,凑够几个模棱两可的犯罪证据要定个共犯的罪也并不是难事。”
      “那不是正好,顺便把我这个‘主谋’也送进监狱,不是正除了你们警方一块心病!”严鸩冷笑。
      “严鸩,你少在那里没事找事!”
      “我本来就是没事找事,也不知道我大老远从美国回来图什么,里里外外一身伤!”他微侧过头,有意无意地看着尹静岚。
      尹静岚也正抬起头,神情却茫然若有所思,双眼的焦距不知定在哪里。
      重重叹了口气,严鸩对尹静岚道:“走吧。”
      尹静岚怔了怔,看了他许久才有些不置信地问道:“你叫我跟你走?”
      “无论你在外头惹了什么麻烦人家总要算到我头上,与其这样,倒不如看住了你!虽然我是真的……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牵扯!”
      “我明白了……明白了……”尹静岚点了点头,反复呢喃着,重又垂下头去。
      “明白了就快走吧!难道还等我抱你不成?”口气有些不耐烦了。
      尹静岚没应声,依旧垂着头,跟在严鸩身后缓缓走出门去,脚步轻得仿佛随时会从这个世界消失一般。
      韩拓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两个背影,不由得无奈叹息。

      一路上严鸩的脸色始终很难看,刚说过再不管尹静岚的任何事,结果伤愈后第一次出门竟然还是为了她,叫他脸色想好也难。
      “少主,你去哪里……”
      下了车严鸩抓了尹静岚就往凌玄会里面走,半路遇见白泠葳也视而不见,直接拽着她进了书房。一把推她到墙上,牢牢定住。从警察局一直隐忍到现在的怒气终于爆发,他恨恨地咬牙切齿,“到底要怎样你的报复才能够停止?非要祸连所有人才舒服开心,嗯?”
      “人不是我杀的。” 她是被一通电话叫去的,到的时候莫雨忧已经中枪了。也就是说,她做了替罪羊。
      严鸩嗤地冷笑一声,“岚,你从不解释的。”
      她抬起头,看他,定定地看他的双眼,瞬也不瞬,“所以……你不相信我?”痛,一点点沉入心底的痛。
      “你想让我相信你什么?你眼睁睁看着我妈自杀,你拿我爸的尸体喂鱼,因为你,我现在已经……”猛然顿住,严鸩摇头,缓缓地,不住地摇头,“你叫我……怎么信你?拿什么信你?”
      又是沉默,她惯常的沉默,然而在冗长的沉默之后她却又猝然笑了。她仰着头,清澈澄黑的瞳眸水光莹莹,脸上是极其讽刺的笑容。“是啊,是我杀了莫雨忧,怎么样?我就是看不得所有人好,怎么样?我就是要使尽一切手段毁掉凌玄会,怎么样?”
      “你敢再说一遍?!”双手掐得更紧,几乎抠进她的肉里。
      “凌玄会本就是我尹家的东西……”
      “尹静岚!你记住,凌玄会虽然原本是属于你们尹家,但却是我父亲把它扩展到今天这个局面的!所以无论是严鸩,还是尹静岚,我们谁都没有资格亲手毁掉凌玄会。凌玄会,到今天已经无法单纯属于谁,这一点,你要搞清楚!”他何尝不是对这凌玄会深恶痛绝,也曾一度动过毁了它的念头,然而它却毕竟父亲一生的心血,更是以多少条命为代价赢回来的,他,没有哪个权利,而尹静岚也不行。
      “我搞不清楚!”尹静岚尖叫,“凌玄会,什么都是因为凌玄会!如果不是因为它你妈妈不会变成我的杀父仇人,不是因为它,我跟我妈妈不会被人追杀,我妈妈也不会死得那样惨,不是因为它,你……和我不会变成仇人……”眼泪,轻轻地滑落,“你可知道我从来就不恨你,无论是十年漫长的等待,还是你若即若离的伤害,我从没有真正想要恨过你。从你把我从孤儿院带出来开始,从你替我挡下那一枪开始,尹静岚这一生就注定是你的,甚至闭上了嘴巴眼睛良心,催眠了自己忘记父母的血仇。”
      抬手,抹去那滴不争气的泪水,她继续道:“也许,你就不该回来,我已经等了十年,不在乎抱着那一点点的期冀继续等一辈子,寂寞,但却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痛!可是你回来了,为了凌玄会回来,为了权力地位回来。我抱持了十年的信念,一点一点被你的野心破坏殆尽,直逼我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你一定要我恨的,是你逼我睁开眼睛面对真实,是你让我绝了对你的最后一点奢望……是你,逼我不得不做出让你更恨我的事……”
      严鸩怔怔地听着,从不知道岚心底竟有这样一番怨念。双手已不知何时垂落,一步步向后退去,口中喃念着,“看来,我是回来错了……”
      “对!你是回来错了!既然知道憎恨痛苦不愿恨,既然你的目的只是凌玄会会主的位置,你又何必来招惹我?严鸩,有一句话你说对了,你的确是……太自以为是了!”
      “岚——”他轻唤,心酸,无奈,凄哀。不知不觉已退到书桌边,忽然脚下一个踉跄,他连忙扶住桌角,眉头倏地蹙紧,口中却突然大喊:“泠!泠——!”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白泠葳闻声而至,一进门便见严鸩煞白着一张脸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指着对面的尹静岚,“赶快把她带出去!”
      “少主……”白泠葳担忧的走向他。
      尹静岚同样疑惑地看着他,口中却仍倔强道:“我既然已经开始报仇,凌玄会我就一定要毁掉才算真正了结,所以,我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关起来看严了!”严鸩也不理她,只一味对白泠葳。
      “可是你……”白泠葳为难。
      “我说话你听不懂是不是?”歇斯底里的咆哮,“带走——!”
      白泠葳无可奈何,只得扔下他将尹静岚带了出去。
      他眼看着门扉关起,黑暗,进而吞没一切……

      严鸩并没有依言派人监管她,事实上依她的身手如果想逃会里的人要看住她并不容易,除非那人是白泠葳,然而这段时间里白泠葳却从未露过面,然而她却也不逃。三天,她呆在自己原来的房间足不出户整三天,不吃不睡,三天里只是抱膝呆坐着。直到——
      “你打算把自己饿死在这里?”进门扫了眼桌上完整未动的饭菜,白泠葳道,“报仇,可不是这样报法的吧?你这究竟是在惩罚谁?”
      尹静岚缓缓抬头,没有开口,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重又把脸埋回膝盖里。
      白泠葳皱眉看她,问:“没有人关着你,为什么还不走?你在等什么?”
      过了许久,才听见她声音低低传出,“我只是想知道他的伤……是不是还没好……”其实那天,他瞬间煞白的脸色,仿佛强自忍耐着莫大痛苦的表情,她看得很清楚,也始终记挂在心里,不然也不会在这里等这么久。
      白泠葳愣住,全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随即又觉得荒谬,“你还关心他?你竟然还关心他?!你不是巴不得他早点死,好一举摧毁凌玄会吗?”
      尹静岚怪怪地看着他,“我的仇人是张琦乐,是严诚森,不是他;我恨的是凌玄会,不是他。”
      “可是你知不知道,被你害得最惨的,却始终是他!”白泠葳咆哮。
      尹静岚又一次沉默。
      白泠葳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也是受害者,而他处理你这件事时的手段也的确欠妥当,有的时候连我都觉得那家伙任性自私得近乎到了可恶的地步。可是你要知道,他夹在你和他父亲中间,许多事情不能两全,他也是迫不得已。我相信这个世界上,他最在乎的,最不想要伤害,始终还是你。
      “所以岚,我请求你,如果你还关心他,还爱着他,可不可以放弃憎恨?至少暂时饶了他,让他最后这段日子过得省心一点?”
      最后的……日子?什么最后的日子?
      见她一脸茫然的样子,白泠葳苦笑,“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他当年为什么走,也不知道如今他又为什么回来,更不知道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把遗嘱都立好了吧?岚,你还记得十二年前,他为你挡下的那一枪打在了哪里吗?”
      “是……”
      “这里,”白泠葳比了比自己的头,“那颗子弹,当年并没有取出来,一直到今天,依然在他脑袋里!视力下降,眩晕,疼痛,十二年来无时无刻不折磨着他。你一直以为他早就康复了是吧?你一直以为他丢下你出国是因为母亲死了,对这边再无留恋了是吧?两年前他放下一切回来,根本不是为了继承什么狗屁凌玄会,他在美国生意做得好好的,何必来趟这淌浑水。他回来,是因为病情突然恶化,回来,只是想再看看你而已,只是想用最后的时间,看着你而已……”白泠葳抑制不住哽咽出声。
      “泠,你话太多了。”
      门口,严鸩斜倚在墙边,脸孔依旧白得几无血色,眉宇轻蹙,眼神中充斥着疲惫与无奈,还有无尽的哀愁。
      尹静岚背对着他坐着,没有回头,也不开口。白泠葳的一番话仿佛对她并没有造成任何影响,然而又似乎好像是哀到绝处,一时间找不到面对的神情。
      “少主……”
      严鸩摆了摆手,“好了泠,你先出去吧。”
      待白泠葳走后,严鸩缓缓踱到她身边,从后面轻轻抱住她,轻轻摇着,低声耳语道:“岚,不要信,她的话,全都是假的……假的……”
      假的……
      假的……
      “假的……”她和着他的声音喃喃地念,“假……啊——”突然,泪水从掩住双眼的指缝间溃决而出,轻弱的呢喃逐渐转为凄厉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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