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暮盼君归》听澜阁

20、第二十章 春不再

　　太子正要吻上晏如的额头，突然腹中一阵剧痛，他推开晏如，痛地弯下了腰，口鼻中溢出鲜血，他又惊又怒，跌坐在床上，喝到：“贱人。”
　　相比于他的激动，晏如就显得冷静了许多，她抬手擦掉嘴角的血，刚才的温柔知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冰霜般刺骨的恨。
　　萧晏如也坐了下来，道：“你不要再挣扎了，喊人也没有用，宫城已被公主和永平侯控制，废黜你的旨意，明天就会昭告天下。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不配为天下之主。”
　　太子拼命地想要爬起来，他想扼住面前这个女人脆弱的脖颈，却终是徒劳，他瞪大了眼，欲说话，被喉中的血呛到，咳了几声，道：“原来你们早就勾结在一起了，你谋逆弑君，居然还口口声声忠孝仁义。本宫被你言语蒙蔽，竟没能察觉你的恶毒用心。”
　　萧晏如冷笑道：“谋逆，你的储君之位，是靠残害父兄得来的，心怀万民者为君，你去那边境看一看，百里伏尸，血流漂橹，多少人因为你家破人亡，妇孺们失去了护持，就只有饿死这一条路了。我夫君以身护国，躲过了明枪，却没躲过你的暗箭。程家功勋累累，却无人可继。”
　　晏如又吐出一口血，气息渐弱：“若非你疑心深重，我本无法这么快杀你，唇脂中掺了鹤顶红，才会那般鲜艳。我吃了延缓毒性发作的药，就算今天你不喝，我也不会委身于你，是你害死了自己。”
　　她站起身，回光返照般，走到太子面前，声音中是无限的酣畅淋漓：“去地府，向无辜的亡魂，谢罪吧。”
　　宁希派人去天牢放出了萧烨，又去见了无知无觉的天子，皇后派人看住了温妃和宁嫣，待她与驸马赶到东宫时，太子已经断气，晏如硬撑着说完最后一句话，也闭上了眼，手中紧紧攥着一方双鲤锦帕。
　　“请您将我送到北境，葬在海棠花树下。”
　　萧烨连夜去面见了英王妃，与她说明了如今的情况，请她立刻带世子入宫。英王妃听说太子失势，萧烨又不断催促，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原来她并非真正的英王妃，只是容貌有些相似，才被太子抓来假扮英王妃，真正的王妃与世子，早就死在了北境。
　　次日，宫中传出圣旨，废黜太子，复萧烨丞相之职，代理朝政。
　　半年之后，天子驾崩，无人继位，地方多处起兵叛乱，萧烨与英州州牧平定南境，李乾率军镇压北境。萧烨丧女之后，精神大不如前，叛乱平定后不久，萧烨便病逝了。
　　这边在打仗，晋国便只管看戏。唐后产下嫡长子，唐淮之回京拜贺，晋帝赐婚他与妹妹徽春长公主，双喜临门。
　　晋国旧例，驸马不掌实权，唐淮之深知，唐氏有嫡长子在手，若外戚再握着兵权，晋帝必会忌惮，于是欣然接受了这桩婚事，娶了长公主，做了清闲驸马，安享富贵。多年后，唐淮之夫妻恩爱，儿孙满堂，颐养天年。
　　萧烨病逝后，李乾与英州牧推举萧烨独子萧晏清为王，攻入京都，代陈自立，国号大周，称崇德元年。
　　新朝建立不久，满目疮痍的大地迎来了新的春天，年轻的帝王任用贤才，察纳雅言，休养生息，与晋国邦交，接回了甘宁两州的周国百姓，送往内地安置。他也善待了前朝的皇室，让他们生活无忧。
　　正如他的父亲所期望的，萧晏清治下的国家，太平盛世，海晏河清。
　　清明时，萧晏清往饶州奇峰，祭拜了萧晏如与程子熙，并为此峰赐名毓秀峰。
　　生未同衾，死当同穴，花开花落，故人回来。
　　下山时，山脚下的村落里有孩童在放纸鸢，恍惚间，萧晏清想起了那年的一抹青色，那般温柔的颜色，正如那温柔的女子，只可惜，他的姐姐已经在此长眠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