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酿心》水璃雪

11、绝响

　　“若繁花不开 猛火消退却遗害，
　　末世中拿出真心未变改，
　　陪伴或者分开 明白一切常意外，
　　用剩余时间动荡时还要相爱。”

　　台上的少年，仍然如同缪斯一般轻声歌唱。那如水流淌的清音，像有魔力一般，痴狂了一地的人。台上的灯光如虹彩闪烁。光影如潮水般层涌在人身上。那少年在清光辉影里，身体隐约浮现。像一枝玲珑凸透的绽放花苞。海上花城以玉兰花为盛。说他形如玉兰，也算贴切。可若单以花朵形容，又怎么能够准确形容出他皮肤的那种脂光，附在玲珑坚硬的骨髂上，晶莹宛如剥壳荔枝的光彩呢？

　　他的身体第一眼看上去，有一种类似女子的温香软玉的魔力，好像瞧一眼，心就像撞进一团软绵绵的棉花里，随之一叶扁舟，荡入了天际。
　　但这只是表象，又或者只是灯光施加的柔辉。

　　再看一眼，他又是温润而坚硬的，有着青葱男子的俊雅意象。是像出水的白石一样莹润坚澈的光洁美感。这种轻微的力量感使得他那温山软水般的优美外表，更增添了一种出奇秀隽的魅力。

　　尤其他开口之时，说那口中的清气像是融合了一阵无形的杜鹃花香，正美孜孜的自他舌尖吐出来，化为一团碧霄的春风，四散入尘嚣之中，洗去各人心头的尘埃。让每一个听他歌唱的人，都产生了这样一种类似入芳园晨曦之中啜饮清泉的感受。

　　这固然一方面是舞台的魔力。也是因这少年确实歌清，人甜，体态生辉，姿貌又美极。

　　以致令人觉得他身畔似有烟霞轻笼，迥非尘世中人。才会产生如斯缥缈芳香的幻觉。

　　立青感叹道：“我现在才知道人为什么要追星。原来能在这世界上，见识到有如许芳华的人。亦为一件三生有幸之事。”

　　灵牙瞥了他一眼，道：“等我把他复制出来，一定做一个一模一样的仿生机器人，送给你做伙伴。”

　　立青道：“哥，你这样我就生气了。我只是欣赏他的外表。并没有那种意念的。再说，伙伴的话，我只认你一个。这是出生时就注定了的。你忘了么！”

　　灵牙似笑非笑道：“是吗？”

　　立青順势搂住他的肩膀，微哄道：“听歌啦！哥！你不觉得他唱得太好听了么！”

　　于是两人隐匿在如潮涌动的人群中，继续聆听那少年唱歌。
　　“……
　　处境不转奇想可转
　　墙没透光我们也是暖
　　酸苦都觉甜 当结局未真的揭穿
　　不想跟你分开 多艰辛亦负载
　　仍相信未来所以等待
　　愿真心的人都可以被爱
　　赤土会种出花海。”
　　“……
　　远山不转流水可转
　　连着记忆切不断
　　这秘密花园千里路是个圆
　　我相信日后如愿。”

　　当唱到最后一句时，少年尾音轻柔的曳长。给人一种烂漫到虚幻的温柔错觉。灵牙一直目不转睛看着他。这是他以往的习惯。事无巨细的观察被仿生对象的一举一动，像鹰隼一样连一丝一毫最细微的表情也不放过。最好统统的放进心里，这样子才能将对方的神态制作得惟妙惟肖。这是他的原则。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像是受了某种无形的感染似的。竟也忍不住向立青吐槽道：“这首歌的歌词虽然写得很神逸。但总似蕴含着一种无尽的凄惋之意似的。虽然歌词说相信未来。但唱到尾声时那种轻得像抽气似的回响，就像是一个心碎的人跪在自己死去的恋人身旁，告诉他不管千年万年自己都将回来与他相见一样。”

　　他说：“这首歌原来的曲调好像没有这样悲伤啊！为什么明明他的声音如此清醇，干净得像没有杂质一样。但内蕴的感觉却又如此忧伤呢？”

　　立青凝注着台上的人，随口回答道：“哥，你听错了吧？我就觉得美啊。他的音色，真像是青花瓷上雨过天晴的天空。简直就像他的人一样的疏朗秀美。怪不得古人说，声清则神逸，神逸则骨秀，骨秀则态雅，态雅则气隽，气隽则肌香。他真的一开口就好像舌尖上有一团香气吐出来似的。大家都听得很迷醉。哪里有你说的那样忧伤呢？”

　　灵牙就不说话了。

　　这时台下一片哗然。原来是那少年，唱完最后一句，开始与台前观众互动。那台下的人亦各个神情激动，踊跃作答。声如潮水一般。

　　“你们喜欢我的歌吗？”
　　“喜欢！”
　　“有多喜欢？”
　　“就像喜欢你的人一样喜欢！”

　　“谢谢，谢谢。”少年拿着话筒。清逸绝伦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那双摄人心魄的俊美眼睛闪着光，隐约似有潮水涌动。他真诚的说道：“谢谢你们，我也爱你们。”

　　他说着就张开了双臂。他的手臂圆润，骨节坚秀，指掌玲珑。因为皮肉的柔腻光泽与线条的优美力度结合得恰到好处。伸展开来，像是蝴蝶振翼，又像是鹤鸟欲开翅而飞。这时他一个人孤单立于台上，真像是月光中悄立的一树清順的寒梅。脸上的笑容，更宛如朝华初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