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引仄》风吆

17、第 17 章

　　剑声停止，辛殊毫发无损，余隋身上却多了十几道血痕。
　　余隋俨然摇摇欲坠，他低着头，眼里满是谁也看不见的阴狠。
　　他抓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奋力挥剑，一道光影飞出，劈向那根石柱。
　　一阵天摇地动，石柱应声破裂，出现许多大大小小的裂纹，仿佛下一刻就会破碎倒坍。
　　“呵！呵呵……”余隋猩红的眼眶里满是疯狂，“既然要管，那你们就通通去死吧！”
　　辛殊皱了皱眉，“我其实也很好奇，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凡身飞升成仙，已经算是功德圆满，为何还要做残害生灵这样的事？
　　这一句话落，余隋的脸色当即十分复杂难看，慌张、恐惧、还有被人揭开阴暗秘密的难堪与愤怒。
　　辛殊眼神微眯，进一步戳破他的假面，缓缓开口：“或者说，你这样的人，又凭什么飞升呢？”
　　从始至终，余隋只有在辛殊提到他飞升的事时才会又激烈的反应，辛殊敏锐地察觉到这背后可能会有什么隐情。
　　余隋猛地抬头，呲目欲裂，死死地盯着他。
　　辛殊与余隋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是不喜欢这个人的，一个普通但是劣根性很明显的人。
　　还没等到回答，耳边又响起付听棋的声音：“谛月君！你在哪里？又出事了！”
　　声音突然出现，辛殊下意识地出了声：“听棋，怎么了？”
　　“小镇上的人好像又被什么控制了，就像一个傀儡一样，全往社庙里来了。”
　　他刚把婆婆带到社庙里，突然就感觉到一阵强烈的震动，没多久，他就发现有一大群人往社庙的方向四面八方地走来，那些人的神情和举止与昨晚一模一样。
　　他慌慌张张地也只能甩出一张符纸，将人拦在社庙外。
　　“谛月君你到底在哪里呀？我快要撑不住了！”
　　辛殊下意识就想到被劈中的石柱，还有他那句通通去死的疯话。
　　这时在一旁的刻涯也突然开口道：“我上去。”然后他就隐身不见了。
　　余隋也意识到了什么，剑抵在地上，撑着自己残破的石头，可他还笑的出来，“怎么？上面的人给你通风报信了？”
　　刻涯上去了，辛殊也没了顾忌，语气冷冷，“你干了什么？”
　　“你们把那妖怪杀了的时候，应该没想过为什么这妖怪只是被镇压，而不是被彻底除掉吗？”
　　余隋语气甚至带上了得意，“那妖怪的命联系着这里的所有人，上面那只妖怪镇压不住她了，只能联合你们把那妖怪杀了，然后替了她的位置。”
　　他的话意味不明，辛殊却听出来了上面的人失控的缘故，“你杀了求魄娘娘？”
　　“是又怎么样？”余隋已经毫不掩饰了，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事已至此，他就不能留下一点威胁。
　　辛殊实在不解，“你飞升的背后不光彩吧？”
　　“不光彩又怎样？我还不是飞升了？”余隋直起腰，“哪怕命格不好，天赋不够，我也能走到那个位置。”
　　对于他自命不凡，不认天命的豪言，辛殊却没有半点敬佩，“所以你把这里的人当成了你飞升的垫脚石，当初女妖的突然异变，也是你做的吧？”
　　婆婆隐瞒的人，就是女妖背后的人。
　　她们不知道女妖为何会突然发狂，但是在镇压后女妖后，有人在社庙之下又设下了一个法阵，不断滋养着女妖，所以她们才确信女妖背后还有一个人。
　　余隋盯着他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有时间在这儿问，还不如想想怎么救上面的人。”
　　听了他的话，辛殊莞尔一笑，这一笑，却让余隋心里泛起一阵惶恐。
　　下一瞬，长剑落地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的脖颈被一只手死死的抓住，整个人被迫快速往后退，后背被砸在石柱上。
　　巨大的变故让他吐出一口鲜血，他睁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脖子上那双手的主人。
　　辛殊及时收回手，才不至于让手染上血，他变出一颗元丹，重重将元丹拍进余隋的心口里。
　　余隋动弹不得，青筋暴起，一字一句，说话艰难：“你……想干什么……”
　　辛殊恍若未闻，拾起余隋的剑，走到余隋面前，缓缓开口：“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办法？”
　　余隋瞳孔骤缩，“你不能杀我……我是仙，是半神！你！”
　　他的话没有说完，胸口就被长剑贯穿了。
　　从今以后，他只能留在这里，不生不死，当一个永不见天日的怪物。
　　余隋的眼角缓缓留下一行泪，辛殊只觉得厌恶，带上悟守就毫不犹豫离开了。
　　回到社庙里，一切都已经恢复平静。老婆婆在外面安抚不明所以的人群，社庙里只剩下刻涯和付听棋。
　　辛殊扛着悟守出现时，付听棋马上就冲了上去，“他怎么样？”
　　辛殊把悟守放下，“没事，只是晕过去了。”
　　他又看向刻涯，点了点头，后者同样点了点头，然后又出门不见了。
　　付听棋想叫住他，还是没开口，只能问辛殊：“谛月君，刻涯是你叫来帮忙的吗？”
　　“不是，他自己来的。”辛殊摇头，“你们没事吧？”
　　“没事，多亏了刻涯及时出现。”付听棋还朝门口看了看。
　　辛殊眨眨眼，问道：“不怕他了？”
　　付听棋有些不好意思，“他这个人……这个妖也挺好的。”
　　付听棋对于刻涯一度是有偏见的，一部分是身份上的悬殊，但更多的是自己对他的恐惧。
　　不过短短几日相处，付听棋觉得自己还是肤浅了。
　　等悟守醒来，他们才把事情复盘了一遍。
　　悟守更好奇那个罪魁祸首，“那个人是谁？”
　　辛殊道：“余隋，仙境里的人。”
　　“仙人？”悟守和付听棋同时开口，语气满是惊讶。
　　辛殊继续道：“嗯，他利用了这里的人，还有那个女妖，才得以飞升。”
　　良久的沉默后，付听棋又轻声道：“我听婆婆说，求魄娘娘不在了……”
　　辛殊望着那座石像，轻轻“嗯”了一声。
　　他们有事瞒着别人，老婆婆也有事瞒着他们。
　　他们互助除去女妖，老婆婆却隐瞒了求魄娘娘顶替女妖位置的事情。
　　娘娘留下女妖，可能是姐妹之情尚在，但最有可能还是女妖的存在关系到整个小镇百姓的性命。
　　其实发现女妖背后有人在操控这一切时，她又何尝不明了自己的妹妹也是无辜的？
　　可是这么多年了，她知道自己撑不住，她们之间只能留一个。所以才会想要牺牲妹妹，还有自己的自由，保全无辜百姓。
　　可惜到最后谁也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