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下奔逃》芙灯

53、Firework 53

　　柯抑在洗漱的时候，心情都是明朗的愉悦，连带着看窗外的天空都是极好看的，不知道怎的，或许是接收到了来自岑寂也特别的祝福，总觉得今天会是很好的一天。
　　在她准备出门下楼的时候，手机恰好响了一声，柯抑拿起一看，是明姒发过来的一段视频。

　　等看完了视频，柯抑神情一冽。
　　明姒又发了一条语音过来，“意宝，这个视频我觉得还是要发给你看看，那个岑少爷是个很不错的人，就是犟了点，明明是为了你出头，知道我去调监控之后还让我不告诉你，说是别影响你的心情，可是我最近在想啊，要是一个人真的好，就应该让在意的人知道，别总是打着为对方好的旗头，什么也不说。”

　　明姒的声音听上去醉醺醺的，一大早就喝酒，柯抑担心她是喝通宵，赶紧打了个电话过去，电话接起来，却是盛洲。
　　知道她边上有熟人在，柯抑也就放心了。
　　她收拾了心情，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的样子下了楼。

　　自从知道了柯抑不喜欢那些仅有营养但毫无新意的标准早餐之后，在岑寂也的受益下，王大厨也是开始了他的各种创意之作，时不时就把全国各地的菜式搬上餐桌，但当有一天的早餐是油泼面的时候，柯抑还是被震惊了，她是喜欢吃点非营养餐的东西，但一大就吃这么重的，还是接受无能。
　　今天的早餐还行，粤式的，清淡。

　　吃过早餐，空旷的客厅里，两个人坐在巨大的圣诞树底下，一个一个拆开配件。
　　柯抑拿着一个粉色的蝴蝶结往上弄。
　　圣诞树太大，又高，中间还让管家般了个梯子过来，让岑寂也拿着铃铛往上面挂，在将最大的星星装饰放到树的顶端的时候，岑寂也还差点踩空了，柯抑吓了一跳。

　　圣诞树太大，太高，两人围着玩了近一天，中午吃过午饭又回到树底下忙活，等到最后要缠绕灯带的时候，柯抑对于上午岑寂也差点踩空一事还心有余悸，她开口，“这样看着已经很好看了，要灯带就别绕了。”

　　岑寂也：“等会天黑了，你不想关了灯看看发光的圣诞树？”
　　圣诞树确实是要缠绕上灯带才好看，尤其在晚上特别有氛围感，柯抑确实很难抗拒这个诱惑。
　　“但是，踩梯子也太危险了，前几天你因为回来修烟花架子才伤了手，今天要是……”
　　柯抑因为犹豫，不小心将心底的话说出口，等察觉的时候，岑寂也已经眼含笑意地盯着她看了。

　　柯抑顿时一阵尴尬，一是因为这么多天，她又一次提到了那夜的烟花，二是因为岑寂也手上的伤。
　　那晚过后，柯抑回想起岑寂也手上的伤口，在他离开陈潋两人为自己准备的生日宴之前，是没有的，她联想到那个烟花架子之后，抓住刘管家询问了一番，这才知道是那夜管家在她们回去之前最后一次检查烟花架子的时候，发现了有一处电路接触不良的地方，他及时找了工人来维修，但担心岑寂也带着柯抑回来早会撞上，就给岑寂也发了消息报备，结果岑寂也坐不住，自己提前离场，回来跟工人一起维修，在修的时候，手不小心划过一个工具，这才留下的伤口。

　　岑寂也拉长声音哦了一声，“原来你知道啊。”
　　“真狠心啊小朋友，知道我受伤了也不管我。”
　　柯抑弱弱回复，“我没有。”

　　其实柯抑知道他手受伤这事，岑寂也知道。
　　她生日第二天，刘管家就端着一个医药箱去敲岑寂也房门，说是他担心少爷伤口发炎，让他务必！一定！必须自己好好照顾自己，要上药。
　　刘管家几乎是看着岑寂也长大的，这位少爷什么性格他还能不知道，从小到大就不是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人，更何况之前他每次受伤之后都三令五申地叫人别去打扰他，所以刘管家拿着药箱来找他的事情已经许久没有发生了。

　　当时听着刘管家几乎是复述话语一样的语气，再看到楼梯那里藏不住的一丝背影，岑寂也只是挑了挑眉。
　　行吧，小朋友怕尴尬，不想让他知道，那他只好装作不知道了。

　　而正因为这样，此时柯抑的反驳就有点站不住脚，甚至心虚，要是自己把事情全说了，那不就更尴尬了。
　　幸好的是，岑寂也并没有打算装得太久，他抬手在柯抑鼻子上敲了一下，“放心吧，这底下不是还有你接着我吗？”
　　岑寂也转身去将灯带理顺，柯抑则偷偷抬手摸了一下自己鼻子，在岑寂也上梯子的时候，赶紧上前扶稳。

　　夕阳西下，玻璃窗外的天空已经墨色晕染，圣诞树的过程也迎来竣工。
　　岑寂也把梯子收起，对柯抑说道：“你去关灯？”
　　柯抑立即噔噔蹬跑去将客厅的灯全部拉闸，就在空间暗下来的瞬间，圣诞树上的灯带立即亮起，杏黄色的灯光很温馨，很美好。

　　柯抑站在开关处，远远看着那散发光芒的地，而后视线逐渐移到了一旁的岑寂也脸上，她抬脚走过去。
　　背着光，等走近来她才发现，侧着身体的岑寂也就没在看圣诞树，而是一直盯着她走过来。

　　柯抑开口转移了这奇怪的氛围，“圣诞节，除了看圣诞树，你以前还做什么？”
　　说完她就后悔了，岑寂也不像是会跟朋友一起庆祝节日的性格，而在家里，他以往大概也是跟自己一样，孤独享受一个人的空间，哪里有什么要做的庆祝活动。
　　岑寂也却是思索了一下，而后道：“以前没有，但是今年可以有。”

　　岑寂也走近了一点，“有几件事我想做很久了，不如今年你跟我一起？”
　　他靠得太近，柯抑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到了那夜的温柔触感，她睫毛微颤，手掌都拽紧了，但就是没有后退的动作。
　　而在岑寂也越靠越近的时候，柯抑受不了一般地闭上眼睛。

　　岑寂也短促地笑了一声，有揶揄的意思，“在想什么呢小朋友？”
　　柯抑猛然惊觉，自己被捉弄了，她睁开眼睛，就看见岑寂也往后退了一步，很认真，“你没有回复之前，我不会有任何逾越的举动。”
　　这个似是而非的话，让这个氛围又变得暧昧起来，仿佛岑寂也一直都在等着柯抑的回复。
　　她感觉自己手掌心一阵湿热，好紧张。
　　“去沙发上待着吧。”岑寂也说道。

　　沙发上有毛毯，柯抑把自己嵌在几个抱枕中间，盖上毛毯，为了掩盖自己的紧张，她打开电视，随意地选择着电影，只是分钟一圈一圈转过，她仍旧没有确定要看什么，视线则时不时地朝着厨房看去。
　　岑寂也在厨房里。

　　等厨房方向终于有人影出现的时候，柯抑一慌张，随便点了一步电影放映。
　　岑寂也端着东西走近，看到刚开始放映的电影，挑眉，“等着我一起看啊。”
　　台阶有了，不下白不下，柯抑点点头，“是啊。”
　　岑寂也把东西放在桌上，看着女孩把自己塞在一个温暖的空间里缩着，只露出来一张精瘦又漂亮的脸蛋，极有攻击性的长相落在岑寂也眼底却是毛茸茸的可爱。

　　柯抑感受到那灼热的目光，只赶紧移开话题，“你弄了什么？”
　　“披萨，”岑寂也注视着柯抑的神情，“还有热红酒。”
　　果不其然，在听到热红酒的时候，柯抑从毛毯里出发，凑到桌沿瞧着，眼睛亮亮的，“我能喝吗？”
　　岑寂也逗她，“不行。”

　　别墅里开了地暖，冬天也铺了地毯，不冰，岑寂也随意在地上坐下。
　　电影已经开始了，是哈利波特。
　　柯抑抿唇，而后随手拿过一个抱枕，也跟着滑到地毯上坐着，朝着岑寂也靠近了一点，“就喝一点，行不行？”

　　岑寂也在思考，很认真，片刻后，他说道：“可以，但是……”
　　柯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岑寂也继续说：“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好熟悉的一句话，柯抑僵硬了，她有点担心，只是这个担心却不是因为怕岑寂也提出什么为难她的事情，她知道岑寂也不会为难自己，她怕的是，岑寂也要她答应的事，会跟生日那夜一样，让自己别彻底终结这段感情，又或许是，直接让自己答应他。

　　但是岑寂也却笑了笑，“答应什么我还没想好，以后再说，就看你敢不敢答应这个不确定的要求了。”
　　柯抑顿了一下，而后直接上手去倒酒，她小小地喝了一口。
　　红酒度数本就不高，更何况酒在加热之后酒精发挥，还有佐之橙子苹果等水果，这就让这酒喝起来酸酸甜甜的，根本不呛口。

　　柯抑觉得好喝，像只猫一样满意地眯了眯眼睛，而后对着岑寂也道：“我不答应的话，你就不让我喝了吗？”
　　岑寂也舌尖抵着左颚，笑了，“恃宠而骄啊小朋友。”
　　或许是此时的氛围太好了，又或许是心底全是幸福的温暖，柯抑根本没意识自己此时是多么得寸进尺，对于岑寂也的话也没多大反应，反而是得意地挑了下眉。

　　圣诞夜，窗外冷风呼呼，客厅里一片温暖，只有圣诞树上的灯带以及电视机发出的光。
　　披萨逐渐减少，热红酒也是。
　　岑寂也背靠在身后的沙发上，柯抑则双手抱着膝盖，手里还捏着玻璃杯，两人都静静地看着电影。

　　电影正播放到哈利波特学习魁地奇的片段，柯抑不知道侧后方的岑寂也听没听懂伍德的规则讲解，但她知道自己没听进去。
　　或许是因为热红酒好喝，又或许是为了壮胆，柯抑喝了不少。
　　温热的酒精让她觉得自己整个人轻飘飘的，但是她知道自己没醉，只是脑子有点飞。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把玻璃杯的热红酒喝完，放下杯子后往后面转过头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看到岑寂也的瞳孔移动了一下。
　　柯抑问道：“我以前在网上看到过一个问题，如果让你来续写哈利波特，你怎么写？”

　　岑寂也像是听到话音之后才看过来，他顿了一下，“不知道，我从来没看完这个系列的电影和书。”
　　柯抑抱着抱枕往后挪，跟岑寂也一样靠在沙发上，没理会他的回答，继续说道：“有一个人的回答是，要是他写，就把这个魔法世界当作是哈利波特做的一个梦，最后结局是他梦醒了，还睡在楼梯下的储物间里。”

　　岑寂也想了一下，道：“这个续写还挺没劲的。”
　　虽然他没看完这个系列，但是也能想到，如果把一个人人向往的魔法世界当作是一场梦，醒来之后还是寄人篱下的情况，镜花水月一场空，确实很没劲。
　　柯抑似乎很赞同，她点了点头。
　　但岑寂也却微妙地察觉她要说的应该不是这个，“你问这个做什么？”
　　酒精弥漫全身的细胞，柯抑有点迟钝，她摇摇头，“我不知道。”

　　客厅里又恢复一片寂静，只剩下电影原声。
　　柯抑却想起来今天早上明姒给自己发的视频，是从浔苏回来那天，在BlueNight发生的事情，洛特对自己出言不逊，还将那个虚假的礼物一事说出，因为这件事，岑寂也才出手的，她那天也隐隐地能察觉到岑寂也动手是因为自己，但从没想到会是因为这样。
　　阿姒说“要是一个人真的好，就应该让在意的人知道”，可是岑寂也不是说他喜欢我吗，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柯抑回想到自己在听到视频里罗特的话的时候，虽然并不生气，但多多少少会因为那几句话里轻蔑和柯家不喜欢自己的这个事实而刺痛。
　　他那么好，他就是怕这种情况发生吧，怕自己难受。

　　柯抑的视线从电视移开，落在那颗散发光芒的圣诞树上，那些灯带，很漂亮，但是柯抑只觉得，发着光的，是岑寂也。
　　他太好了，他的光芒太璀璨，美好到让柯抑都忍不住想着靠近。

　　之前她不敢确定，不敢答应，全是因为担心这一切会是镜花水月，万一岑寂也对她的喜欢像是烟花，开完之后一炮而散，她怕自己支撑不住这个痛，但是现在，她察觉到自己的心在叛变。
　　万一呢，或许岑寂也的喜欢是真的，是长久的，为什么自己不会得到这样真诚热烈的爱。
　　明明她也喜欢岑寂也，很喜欢。

　　垂放在地毯上的手背上传来温热的触感的时候，岑寂也几乎不敢相信。
　　向来什么都不放在眼底的少年，那一瞬间是手足无措的，岑寂也甚至忘记了掩饰自己的视线。

作者有话说

　　想吃披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