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下奔逃》芙灯

28、Firework 28

　　柯抑简直是有备而来的，在听见岑寂也的话之后，她转头噔噔蹬地跑向客厅沙发，抱起来一团东西，正是被子和枕头。
　　不知道是不是岑寂也闻错了，在柯抑抱着被子进来的时候，他好像闻到了一丝酒味。

　　柯抑率先在床尾的沙发上扑好了被子和枕头，而后扭头一看，房间里没人了。
　　正当她担心岑寂也是不是上楼亲自去修空调的时候，他回来了，同时手里还拎着一个柯林杯。
　　“喝酒也是保持健康该有的行为吗？”

　　柯抑愣住，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喝酒了的。
　　三更半夜跑到一个男生房门前要求借宿这件事不是以往的她能够做出来的，所以，在抱着被子下楼之后的第一件事，她到底还是进了厨房，尝试了一件以往她一直想做但却没敢做的事情、
　　偷偷喝了两口酒，就两口，
　　岑寂也拿着的那个柯林杯杯底，甚至还有浅浅一层酒水。
　　柯抑往沙发上一躺，盖上被子，跟说梦话似的，“你在说什么，那不是我喝的。”

　　厨房酒柜里的酒就那么几支，岑寂也扫了一眼就知道柯抑喝的其中一只龙舌兰，而且水平面甚至没下降多久，他也能猜到，柯抑没喝多。
　　只是这小朋友，酒量很小啊，就那么一点点，以现在她的神态来看，她像是已经醉了。

　　柯抑已经闭上了眼睛，像是已经睡过去了。
　　岑寂也随手把被子放在斗柜上，走到沙发边，“到床上去睡。”
　　已经睡着的小醉鬼睁开眼睛，“我睡在这里就好了。”

　　岑寂也坚持，“去床上睡，我睡沙发。”
　　不得不说，酒精对于一些人来说，是最好的增胆剂。
　　柯抑转了转眼睛，而后自以为很精明地对着岑寂也说道：“要不我们做个交易？”

　　岑寂也觉得好笑，“什么交易？”
　　柯抑噌的一下坐起来，眼睛亮亮的，“你给我看看你的手腕，我就到床上去睡。”
　　这下岑寂也开始相信柯抑是醉了。

　　他重重呼了口气，而后弯腰，说道：“你闭上眼睛。”
　　柯抑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闭上眼睛，而后就发现身体腾空了，她被岑寂也抱了起来。
　　柯抑睁开眼睛，但却发现自己已经落地床上了。

　　岑寂也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酒精随着血液传送到身体各个地方，柯抑已经迷糊了，“不是给我看手腕吗？”
　　“已经看过了，”岑寂也脸不红心不跳，“两只手都没问题，不是吗？”
　　“是吗？”柯抑怀疑。

　　“是的，”岑寂也点头，“睡觉吧，我什么事也没有。”
　　柯抑却不肯，只是睁着眼睛，似乎在脑海里寻找自己看岑寂也手腕的记忆，“我好像没看到，你再给我看一遍。”
　　还挺聪明的。
　　岑寂也笑了一下，但却没伸手。
　　看着柯抑一副认真坚持的模样，岑寂也喉结上下一动，给柯抑掖好被子，而后重新关了灯，“你已经看过了，不用再看了，闭上眼睛，睡觉吧。”
　　酒精或许覆盖上大脑，柯抑呢喃了一句“是吗”，而后就真的闭上眼睛，睡觉了。

　　困意袭来的时候，岑寂也都感到不可思议，
　　这是为什么，是因为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多了一个承诺会为了值得的人拼尽全力的人吗？

　　岑寂也没想明白，当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睡梦中，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抓住了自己的手。
　　而后温热离开，片刻之后，房间里似乎有药酒的味道。

　　柯抑拉开一点窗帘，让月光溜进来。
　　借着月光，她清楚地看到岑寂也手上有一圈红印，甚至在某几处，有淤青。
　　她把药油盯上，轻轻的揉开。

　　幸好，没有真醉死过去，没有相信这位岑少爷的鬼话，什么两只手都没问题，没问题的话，这一圈的红印是什么？
　　或许是有月光照进来，岑寂也缓缓睁开了眼睛，而后就瞧见了蹲在沙发前给自己擦药的女孩。

　　“柯抑？”岑寂也试探地喊了一句。
　　柯抑已经替他上好了药，此时正在把药油盖子拧回去，听见声音的时候，她循声望过去，看见岑寂也睁开的眼睛，她不禁骂了一句，“撒谎精。”
　　岑寂也似乎低低笑了一声，道：“你不也是吗？”

　　虽然他话没有说完，但柯抑却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他居然还有脸指责自己喝醉酒骗他。
　　柯抑冷冷道：“我不是，我是酒醒了，没有骗你。”

　　五分钟后，柯抑把药箱放回客厅，而后回到床上，闭上眼睛。
　　房间里传来一声叹息似的，“谢谢。”

　　柯抑却睡不着了。
　　她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被子是岑寂也盖过的被子，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应该是沐浴露的味道。

　　在岑寂也就要重新睡过去之前，他忽然听见柯抑叫他。
　　“岑寂也。”
　　岑寂也嗯了一声。

　　“我以前没喝过酒，”柯抑说道，“我有很多想尝试的事情，但以前从来没有试过，喝酒是其中一件，但是喝酒不利于身体健康，所以我从来没尝试过。”
　　岑寂也沉默片刻，问道：“身体健康，这是你很执着的愿望？”

　　柯抑似乎笑了一声，“谁不希望身体一直健康呢，只是有人比我贪心，希望我永远健康，最好无灾无难。”
　　这是很好的愿望，但岑寂也却从中听出来一丝悲凉，他不明白。

　　“只是比起永远无灾无难，我更想要随心所欲，至少，我能有拥有一点自我做主的能力。”
　　“你现在有了吗？”岑寂也问道。
　　“最起码，喝酒和蹦极我都有了。”柯抑笑道。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柯抑又道：“对你有所图的人，希望你按照她的意愿活着的人，只要你不愿意，那就都是逼迫，没有必要跟着他人的意愿走。”
　　“要是因为这些人去伤害自己，那就太不值得了，”柯抑一字一句说道，“岑寂也，别伤害自己了，这一招对他们没什么用。”

　　这一招对他们没什么用——
　　这一句岑寂也记得，见到柯抑的第一天，她打电话的时候说过，当时她说的是跳楼这一招没有用。
　　当时柯抑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都带着丧气的戏虐，而此时，昏暗的仅有一丝月光存在的房间里，柯抑再说这句话时，却多了一丝坚定。

　　只是岑寂也不知道，柯抑清不清楚，她自己的语气里似乎还带着一丝希望。
　　“好，”房间里回响起少年的声音，很淡，但很坚定，“我答应你。”
　　柯抑终于放下心，在混合着清香味的被子里沉沉睡去。

　　-
　　翌日，柯抑起床的时候，足足愣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自己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豁然起身，床尾的沙发上哪里还有少年的身影，反倒是一旁的浴室里似乎传来了洗嗽的声响。

　　岑寂也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房间里空无一人，就连沙发上的被子枕头都没了踪影。
　　手腕上的红印已经褪下去一点了，他拿着毛巾擦拭头发，暗暗笑着，小朋友跑得倒挺快的。

　　两人是在饭桌上碰面的，柯抑看上去毫无异样，只有她那根本没敢往岑寂也身上瞧的表情出卖了她。

　　管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问道：“下周三是您二位的订婚宴，刚刚岑董让人过来传话，要是两位有想定下的菜式，可以写下来转交过去。”
　　岑寂也声音有点哑，“刘管家，昨天晚上电话不接，座机故障也不修理，今天倒是有时间接待隔壁栋的人？”

　　刘管家宠辱不惊，“抱歉少爷，是我的疏忽，今天一定把座机修好。”
　　岑寂也挑眉，“还有二楼的空调”，他伸手指了一下专门坐得离自己极远的柯抑。
　　柯抑差点被加了糖的豆浆呛到。

　　而管家似乎有意无意地看了一下柯抑，而后道：“柯小姐房间的空调，我待会找人来修理。”
　　柯抑急忙道：“不用了，我刚刚回去的时候看了一下，应该是插座没插好而已。”
　　管家接收到信号，“这样啊，好的。”

　　岑寂也别有深意地看了两人一眼，原来是串通好的啊。
　　柯抑没发现岑寂也已经看出来不对劲了，只是觉得岑寂也说话的声音似乎不太对劲。
　　吃完早饭出门的时候，柯抑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岑寂也，昨晚睡得怎么样？”

　　岑寂也也不经意地回答，“有健康大师给我开导，睡得很舒服。”
　　嗓子似乎很哑，柯抑没理会他话里有话，而是问道：“你生病了吗？”
　　起床的时候岑寂也就感觉到了，自己应该是感冒了，只是这一点感冒对他来说，不值一提，所以对于柯抑的询问，也没打算和盘托出，“没有，只是刚起床，嗓子不舒服而已。”

　　柯抑半信半疑，就听见岑寂也又说，“而且就算我真的生病了，不还有你这个健康大师给我看着呢吗？”
　　柯抑想到他手腕上的伤，硬生生忍着想回怼的话，狠狠剜了岑寂也一眼，而后赶在他面前，出门上车。
　　岑寂也在后面笑了一声，看着柯抑出了门，才对着刘管家说道：“把厨房里的酒都收到我房间的斗柜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