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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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西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过苏一彦了，现在的苏一彦，脸部的轮廓更加明朗锐利了，初中时的青涩已经慢慢褪去了，逐渐露出了少年人的锐气。在这一刻，林小西脑中什么都没有想，一片空白。似乎过了很久，也似乎才一瞬间，苏一彦缓缓移开了视线……
“深情一眼挚爱万年，几度轮回恋恋不灭，把岁月铺成红毯，见证我们的极限，心疼一句珍藏万年，誓言就该比永远更远，要不是沧海桑田，真爱怎么会复现，该度过斜风冷雨，春暖在眼前。”空灵美好却又带有一些幻灭感觉的《一眼万年》，震撼而又伤感，林小西却觉得那些的邪风冷雨总是不过去，看不见所谓的春暖，这种感觉随着苏一彦视线的移开愈加明显。
“小西，那个……”一向大大咧咧的周丹也意识到情况不太对，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冯云霄此时则埋着头当鸵鸟。
“哎，林小西，厕所在哪儿啊？你带我们去一下。”冷不丁的蒋锐冒出这样一句话来，顿时把刚刚压抑的气氛一扫光。
林小西转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蒋锐，周丹因为不认识蒋锐，没开口说话，只是佩服的看着这个打破气氛的人。而蒋锐此刻明显有些尴尬，嘴角动了动，才道：“那个，我是说，这个学校还挺漂亮的，你在这里也念过书，要不我们翘课去逛逛……”
漂亮？榕县一中的绿化在榕县可以说很不错，每个季节也都有些花花草草，最多也只能算得上是勉强过得去。而对从青都那个大城市来的蒋锐来说，这个谎撒得太不高明了。
“反正我们也没有课本，就去……”蒋锐想了想，又硬着头皮补充道。
“好吧！走！”苏一彦的表现使得林小西心里正闷闷的，心一横一拍桌子就答应了蒋锐。“愣着干什么？快走啊，要不然一会儿又要上课了，那就走不掉了。丹丹，打掩护，万一有老师问起来就说上厕所去了。”上厕所？真是好用的借口！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教室，正在和陈佳笑谈的苏一彦顿了顿，接着又若无其事的笑起来。
榕县一中号称占地面积１００多亩，实际上有很大一片地区都是没有开发建造的，整个学校，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座教学楼。林小西带着蒋锐出了教学区，走到篮球场，找了个位置坐下。球场上稀稀拉拉的有几个人在打着篮球，篮球场地面薄薄的一层塑胶，边缘地带已经有一些脱落了。林小西和蒋锐坐在篮球场高高的台阶上，眼睛没有固定焦距的往前看着。两人出教室就没说过话，最终还是蒋锐打破了沉默，“小西，你，可以和我说说你和今天迟到的那个男生的事吗？”
林小西转头看着蒋锐，蒋锐眼里一片真诚与关心，林小西怔了怔，压抑在心底的事海啸一般的冲上来，林小西有一种向面前这个人好好倾诉的冲动。
“我会是一个很好的听众。”蒋锐望着林小西，很认真的说道。
“你知道吗？我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林小西的第一句话就让蒋锐瞪大了眼睛，林小西也不理他，自顾自地说道，“恩，是从距现在１０年左右的未来穿越回来的，还是带着记忆穿越回来的。”林小西语调活泼的说完，突又转低，“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穿越这个说法，如果不能，就当是我做了一场大梦吧！”
“我认识苏一彦已经很久了。我没穿越前就在这个学校上的高中，就在我们补课的那个班念的书，很不可思议吧。那时候，我觉得，至少现在看来，我是一个很傻很天真的女孩子，什么都懵懵懂懂的，也许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当过去一段时间再回头看自己时，都会有自己当时怎么这么傻的感觉。后来，慢慢懂事一点了，又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和苏一彦熟了起来。今天你也看到他了，他人长得帅，做事也很有风度，待人也是很好的，很受欢迎，不管男生女生都是。班上有很多女生都或多或少对他有好感，当然，我也是。”
“但是，他那时候已经有了女朋友，郎才女貌，十分般配。喜欢一个人，也许和他有没有女朋友是没有关系的，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可是，说不说，就有关系了。不说，就算意识到了，也可以假装不知道，继续做朋友，想着某一天说不定就被时间冲淡了，也或者，会奢望他突然发现他身边的自己；说，不仅要考虑说了之后的后果，还要承受所有有可能的情况，更何况，他和他女朋友是那么好，我是拍马也及不上的。谁都不愿意当第三者，谁都不愿意去破坏别人的幸福。我一直很矛盾，说了，就是玩火，也许再也回不到从前，不说，心里又憋得难受。我既不想留下遗憾也不想从此陌路，慢慢的，我的学习成绩就下降了，那时候总听人家说：高二就是一个分水岭，沉下去了，要爬上来是很难很难的。我就没有爬上来，一直到高三都是。再后来，再一次很突发的情况下，我把我心里的话对他说开了，毫无疑问，他拒绝了，用的是烂俗无比的借口，说一直当我是他妹妹……”
“后来我们就不说话了，浑浑噩噩的一天又一天的过着日子，好像一转眼的时间，高考就这么来了，没考上，很失落很失落。其实成绩没下来之前我也有种考不上的感觉，只是有些事，就算心里有了结论，但总会有那么一两分奢望，希望奇迹发生。不过很遗憾，奇迹最终也没发生，也许只有经历过高考失败的人才会有那种深刻的感觉吧！虽说现在的社会强调能力最重要，大学生满大街都是，每年找不到工作的大学生更是比比皆是，很多人叫嚣着中国的教育有问题，读了大学也没什么用！但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不管念大学有没有用，能学到多少真正有用的东西，大学文凭，都是一个敲门砖！很多很多的事，都必须要这个敲门砖！”林小西自嘲的笑笑，“那时候，还真有一点万念俱灰的感觉，什么苏一彦什么感情之类的事都没去想，只一心想着以后。我自己偷偷的哭了好几次，后来痛下决心，决定复读。复读的那一年生活，我是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高三学生应有的状态，虽然那时候严格来说我已经不是高三的学生了。和我应届高三比起来，复读的生活可以用地狱来形容，每天的时间都是做题做题，接着记忆再记忆，像语文之类的科目老师是直接教我们应该怎样答题，让我们背作文模板，总之，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着高考进行的。”
“我记得，在离高考还有两百多天的时候，我们班上就已经贴出了高考倒计时的日历。最后，考的只能说一般，没上一本，却离一本线不远，不好也不坏。那个时候也才知道，更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沉下去之后就爬不起来，其实只要心到了，又有什么是做不到的！然后，没有听我爸爸妈妈的话，一意孤行的报了一个二本中比较好的计算机方面的学校。这时候，大学也考上了，心里一下子就放松了，苏一彦又从心底冒了出来，我拐着弯向别人打听了一下他的情况，可是好像奇迹怎么都不会发生在我身上，他还和他女朋友在一起！有时候我也想为什么我不再主动一点呢？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有时候我表面上大大咧咧的，什么都敢说，可是一遇到这种事我就像一个缩头乌龟一样把自己的头缩到壳里……”
“事实证明，“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在我选的计算机专业，开始还觉得新鲜，没多久，一学期都不到就发现那些什么Ｃ语言，ｊａｖａ，数据结构，Ｌｉｎｕｓ……根本就……买了电脑也是用来看电影聊ＱＱ的，每天都没个目标的过着，也没谈男朋友，偶尔会想想苏一彦……后来毕业了，高不成低不就，勉勉强强找个工作维持生活，如果说高考时我们人生第一个分水岭的话，那选专业填志愿的地位更在着考试成绩之上！我万分失意的时候，苏一彦却和她女朋友幸福快乐的在一起，”林小西扭头看看蒋锐，嘲讽道：“不是说“情场失意，商场得意”吗？我却是哪里都失意！觉得累极了，都不希望第二天的太阳在升起来，然后，睡了一觉，就回到了我刚上初中的那年……”
蒋锐静静的听着，一点也没有打断林小西，确实是个好的听众，林小西吸了口气，“回到那一年，一切都没有变，哦，也不是，有不一样的，那就是我多了１４年的记忆！凭着这１４年的记忆，我极力鼓动了我爸爸妈妈关闭了原来的杂货店，砸锅卖铁的开了现在学校旁边的那家书店，因为我知道会赚钱，我想让我爸爸妈妈没有那么辛苦；凭着这１４年的记忆，我很轻松的考了第一名，压下了本来该是第一名的孟欣然。也许第一名的名头引起了苏一彦的注意，他找我，说让我当他女朋友，我敢打赌，他那时候一定是受了他那帮朋友的怂恿才来的，但是我没管那些，我一口就答应了，那时候我觉得我身体里都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人的灵魂，只是一个小女孩的灵魂。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也许是我真的心理年纪大了，不太愿意和他一起陪着他的朋友疯闹，因为我觉得很幼稚，而且，我的朋友好像也不能和他处的很好。”
“有以后１４年的记忆，我也知道学习的重要性，我尽可力量的帮我的朋友，也会督促着他学习，也许有点烦人吧！后来，初中二年级他过生日时，我们一起去ＫＴＶ唱歌，又是一个偶然，也许也是必然，因为他们毕竟会遇见的。那一天，程晨，也就是苏一彦的正牌女友出现了，我很害怕，我看到他眼里的亮光，就更害怕了，我担心着有一天他会不会和她再续前缘……命运真是捉弄人，我希望的事情它不发生，我担心的事情它却一件又一件的发生！”林小西闭了闭眼，觉得很无力。
“我们分手了。是他提的。我那时很沮丧很无奈，又一次感到心灰意冷，感叹那看起来似乎没有更改的结局。我答应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答应！然后，我们就没怎么联系，虽说在一个学校，在同一座教学楼甚至在同一层楼，可是却再也没好好的见过一面。再然后，就是中考，之后我自己谁都没说的去二十七中，也就是现在的学校参加自主招生的考试了……接下来，你都知道了吧……”终于说完了，林小西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心里好像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就像突然移开了一直压着的大石头似的，既减轻了重量又看见了阳光。倾诉，一份快乐就变成了两份快乐，一份痛苦就变成了半份痛苦。
蒋锐看着林小西的眼睛，轻轻的问道：“那你现在，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因为得不到的总是最好而一直念念不忘？”
“我不知道。”林小西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有时候，我也很怀疑我对他的这种执念到底是因为太喜欢他了还是真的是基于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种想法。我只是知道一点，那就是：他，一直在我心里。”
沉默了好一会儿，蒋锐才开口道：“难道，你就打算这样一直下去吗？”
林小西笑了笑，“不知道！有人说时间就是一个神奇的魔法师，无论是什么，在它面前都终将变得苍白，最终消失，也有人说没有什么是经得起时间的冲刷的，这样的话有很多，但都是一个意思，就是——什么东西都不可能是永恒！可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喜欢他，真不知道这份感情要什么时候才苍白得下去。当然，也有不少人说，要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一段新的感情重新开始！”林小西拍拍手，试图把自己从感伤的气氛中带出来，“好像说得也有一定的道理。”
“那你看我怎么样？”蒋锐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林小西狠狠的怔了怔，瞪大眼睛看着蒋锐。
“有必要这么吃惊吗？”蒋锐郁闷的道。
“额……你开玩笑的吧！”林小西这时也顾不得继续感伤了，不确定地道。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吗？”蒋锐挑挑眉，反问道。
林小西不说话。蒋锐戏谑的道：“林小西，原来你还真是属乌龟的，现在把你的头从你的龟壳里伸出来，回答我的问题。”
“这个，我们是同学，大家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又是熟人了……”林小西有些笨拙的说着。
“我们是同学，还是熟人，所以不好下手吗？”蒋锐不等林小西说完，接过话道：“没关系，我不介意。”
林小西苦着脸看着蒋锐。蒋锐沉默了一会儿，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还是不行吗？要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一段新的感情重新开始。这句话真的是有道理的。”最后一句也不只是在对林小西说还是对自己说。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蒋锐站起来，“回去吧，这节课快下课了。”
林小西默默的站起来，跟着蒋锐往回走，气氛比来的时候还沉默。蒋锐突然停下脚步，背对着林小西，猝不及防之下，林小西差点就撞上去，还没站稳，就听到蒋锐轻轻的声音，“小西，你应该是开心快乐的！”
也许是今天太阳晃晕了林小西的头，也也许是因为刚才的倾情讲述，使得林小西有些琼瑶，因此，这样轻轻的一句话，却重重的落在林小西的心里。林小西不由得回忆起了没上高中，没遇见苏一彦之前的自己，那么没心没肺，恐怕现在的周丹和祝欣加起来比不过那时的自己，可遇见苏一彦后，慢慢的就开始失去了那些无忧无虑的纯粹的快乐，渐渐有了心事，渐渐封闭了自己的心，任外面人来人往。也许这就是成长所付出的代价——疼痛。可自己也封闭的太久疼痛的太久了吧！人不可能永远活在回忆中，也不可能永远年轻，相对的，也不应该永远的封闭自己……
好怀念以前的那个自己！林小西心里突然有一种冲动，最终心里的这种冲动压抑不住，涌到嘴边，化成一句话，“喂，我觉得你不错！”
蒋锐蓦然转身看着林小西，嘴角抑制不住的微微扬起，“这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大概是吧。”林小西挠挠头，觉得太仓促了，冲动是魔鬼啊！“可是，我总觉得，这样对你来说，不太公平……”
“没关系，总有一天，在你心里只有我没有他的时候，所有的不公平都将不存在，”蒋锐一扬眉，预言般的轻声道：“这一天不会太远。”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