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4944》是Y不是圆

2、第二章

　　“你是骡子是马？你给我拉出来遛遛！三个月以后，骡子走人，马跟我上。”
　　新兵连训练刚开始，大家就知道了连长高城说的骡子和马，成才和许三多也在新兵连出名了，一个毋庸置疑的天马，一个不容争辩的骡子。
　　新兵连共三个月，开始训的是军姿、齐步走、正步走、跑步、停止间转法这些基本训练，成才轻松拿捏，但是许三多就不行了，成才有心理准备许三多学的慢，但也纳闷了，怎么会有这样四肢不协调的人，两条腿就像面条一样，抻又抻不直，站又站不稳，转又转不了，简直就是风中残柳，成才头疼的要死，只能每天晚上带着许三多加餐训练。
　　“三呆子，我寻思着你小脑也没缺失啊，怎么就四肢不协调呢？”成才一脸郁闷的蹲在地上挠着头。
　　“成才哥，我是不是可笨了。”许三多耷拉着脑袋。
　　“别动，我让你动了吗？再加十分钟。”成才一下子扭头看着许三多。
　　“三呆子，你不笨，你能做好的，你不是比之前进步了吗？坚持下去，一次不行就十次，十次不行就一百次，一百次不行就一千次，练到行，明白吗？”
　　“明白……”
　　“大声点，大大方方的。”
　　“明白。”
　　成才不说话就拿一双眼睛盯着许三多。
　　“明白！”许三多犹豫了几下大声喊了出来。
　　成才满意的点点头，“立正站好，给我背背保密守则。”
　　带着下榕树口音的背诵保密守则的声音响起。
　　“腿把纸夹紧了，别留缝。”
　　“站直了，抬头，目视前方。”
　　“手贴紧裤缝，给你放张纸，夹紧了，掉了加十分钟。”
　　“把你那口大白牙收回去，暴露目标。”
　　“休息一会准备回去吧。”成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拍拍旁边的地让许三多也坐下。
　　“三呆子，明白刚才背的保密守则什么意思吗？”
　　“不明白……”
　　“不明白就要说，不说只会出错，你做的是对的。”
　　“成才哥，我觉得我可笨了，班长说他见过笨的，没见过我这号的，意思就是说我笨嘛。”
　　“你不笨，你只是需要比别人多付出一些，你看看，你练完是不是能做好了？你之前还站不稳，现在不仅能站稳还能站好久，你能做到的，要自信！”
　　“好像是啊，班长说我腿老是有缝，但我现在没有了，成才哥，你真好。”许三多开心的又呲着那口大白牙。
　　“继续加油！总有一天你会变成天马的，我先给你解释一下保密守则。”
　　“好。”
　　每天晚上都在加餐训练里度过，成才累的不想说话，尤其是心累，但许三多却神采奕奕，一天天慢慢的进步，越来越喜欢粘着成才，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

　　史今正在主持二排新兵的会议，连长高城偷偷摸了进来，但那是瞒不过人的，因为兵的目光自然会看过去，
　　“接着说接着说。”高城不甚在意的说道。
　　“本来就是聊个天，整好请连长发言。”
　　高城也有点嘴痒：“发言？那我就瞎说。同志们好啊？”
　　新兵们卯足了劲的喊：“连长好！”
　　高城接地气地掏了掏耳朵，他今天心情好，瞎子都看得出来，那走路直蹦高的劲 “嗯，问好都带炸子儿音。你们算有个兵样子了，走烦了吧？”
　　“没烦！”
　　高城乐的都笑了：“没烦有鬼了，我都烦。”说完就开始炫耀自己的连队打出的战绩。
　　新兵们听的津津有味，惊叹声此起彼伏，这些惊诧赞叹声也许有点破坏纪律，但那是高城想要的效果，他对着新兵们打了个哈哈又讲起了新战车。
　　许三多在下面絮絮叨叨的跟着念，高城倒不说了，因为许三多这样子像讲小话却又没对象。
　　“那个那个，那个兵，那个兵，你站起来。”高城抬手指了指许三多，许三多迷茫的转头环视四周，“你你你，就你，站起来。”高城看着许三多还在看别人直接把人点了起来。
　　此时许三多才反应过来的站起来。
　　“你在那嘀咕什么呢？”
　　“报告连长，我没说什么。”
　　“坐下吧。”高城也没有过多追究。
　　高城等人坐下继续讲，许三多也继续跟着念叨。
　　高城忍无可忍：“那个兵，第六个，你站起来。”
　　成才看许三多没反应直接踢了他一脚，许三多傻愣愣的站起来。
　　“你到底在那嘀咕什么呢？你能不能告诉我？”
　　“报告连长，我在背。”
　　这下子倒是高城懵了，“背什么？”
　　“就背你刚才讲的那些话。”
　　高城听了转头看了眼史今和伍六一，觉得好笑直接乐了，“哎哟哟哟，好啊好啊，那你背，背我听听，我刚才都说什么了？”
　　许三多带着下榕树口音和死记硬背造成的平板腔调张口就背了起来。
　　许三多顺畅的背着，背到最后高城先是吃惊后是惊喜，脸上都是笑容，指着许三多就问史今：“哦哟哟哟，这个兵叫什么名？”
　　“报告，许三多。”史今高兴的站起来答道，许三多的露脸让他觉得骄傲。
　　“许三多可以呀，不是，你懂不懂这都什么意思啊？。”
　　“不知道啥意思。”
　　高城愣了一下眨了眨眼，“不懂什么意思啊？那你不懂啥意思，你背他干什么？”
　　史今呲着牙笑的开心极了，脸上神采飞扬的。
　　成才攥紧手心里暗想：三呆子，能不能在连长面前露脸就看这一回了，成则一鸣惊人，败则三遍保密守则。
　　“我原本想背会了写信告诉我爹。”许三多傻愣愣的说道。
　　高城感觉到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他觉得自己都要气炸了，脸上是气到极致的面无表情，高城气炸了，史今吓傻了，原本呲着的大牙直接一秒收了回去。
　　“但是成才哥和我说过保密守则，我知道这些是要保密的，不能说，所以我不写信告诉我爹了。”许三多一个大喘气，一段话分成两段话说，让人心跳一上一下的。
　　后面的那段话就像一盆冷水把高城从头顶淋到了脚底，熊熊燃烧的怒火也熄灭了。
　　史今反应过来之后感觉自己背后的衣服都湿透了，脸上又挂上了微笑。
　　成才提着的心也慢慢放下了，这下子许三多算是在高城那边留下印象了。
　　高城整理了一下经历了跌宕起伏的心脏，继续问：“那你还背他干什么？”
　　许三多露出一个憨笑，脸上也带上了一些腼腆羞涩，“成才哥说多学习一点东西总没有错，我觉得连长你讲的很有意义，是值得学习的，所以我要背下来。”
　　“许三多可以呀，记忆力不错啊，成才在哪呢？”
　　“到！”成才站起来立正应了一声。
　　“我记得你们两个和伍六一是老乡来着吧。”
　　“是的！班长是上榕树的，我们两个是下榕树的。”
　　“不错你们都不错，行了，都坐下吧。”
　　“许三多，你想背就继续背，我接着给你们说道说道。”
　　高城因为许三多的话兴致越发高涨起来，开始夸起了他的钢七连的训练和战斗力，新兵们听得那是两眼放光，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扛枪上战场，当兵嘛，追求不多，首当其冲的当然就是去最好的连队做最牛的兵了！

　　皓月当空，万籁俱寂，两个身影贴着墙前行，前一个动作熟练后一个动作笨拙，两道身影找到了一个没有人来的地方。
　　“三儿，快坐。”成才随便挑了个地方就坐下。
　　“成才哥，咱还是回去吧。”许三多还是觉得熄灯之后出来不好。
　　“没事的，咱坐一会儿就回去。”
　　“好……好吧，但是别呆太久，我怕查铺。”
　　“好，今晚开会连长夸你了，开心不？”成才一把揽住许三多的肩，把人往自己这边拉了拉，两个小竹马头靠头嘀嘀咕咕的。
　　“开心，这样我是不是就可以去排长的连队了？”许三多笑的很开心，眼睛里有亮光 。
　　“很想去排长的部队啊？”
　　“想！刚开始想，现在越来越想。”许三多想着，答得无比认真。
　　“你既然想要那应该怎么做？”
　　“我……我不知道。”许三多忧心忡忡的低着头。
　　“按照自个的训练成绩，咱们是不是应该更加努力训练，跟上大家的步伐？”成才循循善诱的指引许三多。
　　“是！我一定好好练！”
　　“好~回去吧。”成才打了哈欠站起来。
　　这次会议之后，许三多也是受到了巨大的鼓励，虽然训练成绩依旧处在中下游，但每天都是活力满满，人也变的自信了许多，成才觉得不枉他灌输的那么多心灵鸡汤，总算是离成功又近了一小步。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总算到了摸枪的时候，成才不得不感叹自己的用枪天赋，真是天生的狙击手苗子，第一次打靶五十环。
　　把得知这个消息的高城高兴得走路直蹦高，但不敢告诉别人，他已经把成才列入了钢七连的内定名单里，谁都不能抢。

　　新兵们紧锣密鼓的进行着火热训练，而高城，史今和伍六一三个人正拿着名册商量要把哪些新鲜血液注入到钢七连。
　　“伍班副有什么想不明白？”高城调侃着扔了一瓶矿泉水过去。
　　“成才，新兵连最出色的，可我老觉得这人有点……哎我不知道怎么说。”伍六一挠挠头无奈道。
　　“人家都新兵连第一了，还哪让伍班副不满意啊？”高城倒是来了兴致。
　　“就……要说傲吧也不是，别人找他指导他也耐心细心的教，但要说不傲吧，除了许三多他对每个人都是温和但又不交好，和别人就凑不到一块去，好像只有许三多和他是一伙的，我看不明白。”伍六一艰难的搜刮着肚子里为数不多的墨水，拼拼凑凑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傲怎么了，他的成绩和天赋让他有傲的资本，我就喜欢他那傲傲的劲，更何况人家那不是傲，他是慢热，不是每个人都有天生信任别人的能力。”高城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夹在指间，猩红的一点慢慢往后延伸。
　　“我……反正我看不明白他，就觉得不对劲。”伍六一自暴自弃的放弃寻找形容词。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反正这个成才我要定了，就这射击天赋天生的狙击手，咱把这狙击苗子往七连一放，带出来了又是一大杀器，肯定能把其他连的毙得满地找牙。”高城兴致勃勃的说着，那神情仿佛已经看到了成才一人横扫千军的场面。
　　“行，那我记上了。”伍六一把成才的名字写在第一个。
　　“还有什么建议没？三班长？”
　　“啊？叫我？”
　　“我说还有什么建议吗。”
　　“没有，都是好苗子……可是……”史今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要许三多。
　　“说，说，我给你办。”高城现在心情好的不得了，史今说的话他也痛快的答应了。
　　“我……我想要……许三多。”史今说完自己都心虚的很。
　　这一句话让高城和伍六一都没了笑脸。
　　“不行，绝对不行，我是他班长，这里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高城还没开口说话伍六一先炸了。
　　“许三多不行，他连进七连的最低标准都达不到，我承认他韧性好肯努力，记忆力也好，但是当兵不是光靠这两点就可以的，他学东西很缓慢，如果没有成才一点点的磨，许三多一个人可以做到这一步吗？就这些基础的训练他都需要重复练习很多遍才能学会，你觉得七连的训练他跟得上吗？”高城没有和伍六一那样强烈反对，但也是列出了现实问题劝说。
　　“连长，分我那班吧，我保证能把他带出样来，说真的，新兵连训得最认真是许三多……”史今试图挣扎。
　　“坚决反对，做错最多的也是他。”依然是伍六一，持强烈反对意见，然后被史今狠狠瞪了一眼。
　　“三班长啊，许三多有一个问题，你发现没有？你对他不好他不在乎，你对他好了他成天粘着你，就比如成才，成才对他好，所以他就一直粘着成才，说实话我不喜欢这种没有自尊的人。”高城看出史今想说什么便抢先一步打断，“对对，我不该以自己喜好为大，可你知道我在乎的是什么？
　　“不知道。”
　　“连部以什么评定一个班长的业绩？甚至决定他的去留？史今同志。”
　　史今叹了口气，他明白高城意谓何指，这几乎足以打消他一切想法。
　　“全班战士的……一切。”
　　“他会拖死你，甚至拖成才这个好兵苗子的后腿。”伍六一冷静下来之后脑子在线了。
　　“军营也是一个适者生存的地方，他的性格不适合七连，还不如把他放到一个适合他的地方，这对他最大的帮助。”
　　史今看着高城合上那本子，他知道许三多的命运已经就此注定。

　　明月悬挂在空中，微风轻轻拂过，浅淡的月光穿过树枝树叶，斑斑驳驳的光辉落在成才身上，成才枕着手臂仰躺着闭着眼睛。
　　成才知道快要分兵了，许三多的成绩即使经过了加训依旧赶不上七连的标准，虽然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但是成才还是觉得不甘心，没开窍的许三多就是块带水的泥巴，捏不好形状，想要蜕变还是要到七连才行。
　　成才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耳边突然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成才坐起来看向声音的来源地。
　　“连长好。”成才觉得坐着太随意不太尊重上级，赶紧站起来敬礼。
　　“行行行，收了，坐。 ”高城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是。”成才也跟着坐了下来。
　　“你唉声叹气啥呢？”
　　“没什么。”
　　“还没什么，你那口气叹的能把人吹个十万八千里了。”
　　“就是要分兵了，有点舍不得。”成才随便找了一个借口，适时的露出一个不舍的表情。
　　“舍不得？我看是舍不得你那个小老乡吧，你叫成才对吧。”最后一句是疑问句却是肯定语气。
　　“是的，您还记得我？”
　　“记得，刚来的时候被那个记忆力特好训练特差的兵给推了下来，差点摔了个狗啃泥。”高城想起那个场面笑的肚子都要疼了。
　　成才有点囧但还是替许三多狡辩，“连长，三多真没推我，我当时半只脚都搁外边了，人一多一挤我就下去了。”
　　“得得得，我知道你们是老乡，不用替他说话了，要不是他我还发现不了你这个好兵苗子呢。”
　　成才没懂什么意思，这和是不是好兵有什么关系。
　　高城看出了成才的疑惑，“你当时那个前滚太完美了，一看就是好胚。”
　　“您就不怕看走眼了？”成才戏谑的笑着。
　　“嘿，你看不起谁呢？要不要当我的兵？”高城拍了一下成才的脑袋瓜子
　　“七连是你过路的地方，如果有更好的去处，这里也是你过路的地方。”
　　“成才，对自己和别人都仁慈一点，好好做人。”
　　成才脑子刺痛闪过几句话。
　　‘谁？什么意思？’
　　一片无际的茫茫草原，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士官脸上挂着泪痕，少校拍了拍士官的背，成才仿佛能透过画面感受到那个怀抱的温度，心脏狠狠颤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难过，眼睛酸涩。
　　“不是，咋？你不会激动到要哭吧？”
　　成才深吸一口气把杂乱的思绪放到一边，“没有，就是有点意外，连长，你这算不算以权谋私？”成才挑眉揶揄道
　　“什……什么以权谋私，你哪那么多话，当不当我的兵？”高城心虚的磕巴了一下，最后炸毛的恢复了原有的霸道，理不直气也壮。
　　“好啊，我要当您一辈子的兵。”成才微笑着就许下了一个约定。
　　“当就当，还一辈子，笑的那么肉麻，你俗气你，你暧昧你。”高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站起来拍拍屁股就走人。
　　“连长再见。”成才看着高城颇有些狼狈的步伐忍俊不禁直接笑了出来，高城的脚步在成才的笑声里越来越快。

　　无论成才如何想，分兵的日子还是到了，虽然许三多经过加练已经好了很多，却依然被分到了红三连五班，好像一切的努力在现实面前都不值一提。
　　哨声一响，新兵们列队站好，操场上停了几辆车，连长高城站在前方，集合完毕就开始念名字登车。
　　“成才，二号车。”
　　成才拿着行军包就爬上了那辆披着迷彩布的军卡。
　　满操场的士兵已经上车，成才从军卡篷布里露出双眼睛，死死看着旁边那辆空调车，或者说是看着那个即将去有着“班长的坟墓，孬兵的天堂”之称的五班的许三多。
　　空调车驶动，许三多忙对着成才露出了一个大大的憨笑，成才眼圈一红，大声喊：“许三多，坚持训练，我等你！”，许三多愣住，眼圈顿时也红了。
　　军卡轰鸣起来，烟尘中成才望着远去的空调车，许三多几乎贴上了车窗，还在玩命地对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