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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乙方温诚 ...

  •   这些年他变了很多,很多。

      最近三年他辗转多地,四川,北京,广州,浙江,跨越中国版图,飞过秦岭淮河,几乎没有停歇,像春天的蒲公英,被风吹向各处,很难扎根。

      且账户中时不时收到一笔钱,他心知肚明这是宋槐的“分手费”,那女人从来如此,把分寸感建立在亲密关系上。
      犹如鲠在喉间的刺,插在心口的刀,温诚没动一分,他骨头硬,心气高,哪怕分手了也不塌架子,就算吃苦受累也不花一分。

      每一笔钱,每一次转账,无疑是对他尊严和感情的践踏,等到满一百万,他拜托乔潭立:“全给我打回去。”
      乔潭立特意查了开户地址银行卡号,转账过去:1000000.00.

      他不是没尝试过找她,当打开通讯录,翻微信时,他才发觉原来他们生活交集少之又少,他竟然没有宋槐同事和朋友的联系方式,仅仅一个孟衫,他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给孟衫发了许多微信,大致意思都为:小槐在哪里,我要找她。

      他明白孟衫宋槐穿一条裤子,得到答案概率为零,孟衫发来的消息果然模棱两可:“应该在南方某个城市吧。”

      世界这么大,中国这么大,让他怎么找。
      .......

      三年来,和温诚相处的朋友,老同学,甚至温政国,都有所察觉他的变化。

      自分手那日开始,温诚脸上就不见笑,原本性格如夏日蓬勃朝气的草木,仿佛一夜之间被霜雪捶打,成了枯枝凋零。
      一个人心情郁闷当然笑不出来,等时间一长,性格也就固定不变,他已经习惯挂着淡漠疏离的表情。

      如同橡皮泥那样,塑造形状,日久天长风干,再也动不了。

      他时常头晕脑胀,难受,不舒服,躺床上睡不着,无论什么时候勉强合眼,只能进入浅睡眠,再清醒,满头冷汗。

      温政国见识过,把老爷子都吓一跳。

      几年前除夕夜,阖家团圆的喜庆日子,家里却冷冷清清,没鞭炮,没窗花,只门口贴一副对联。
      鱼缸水泵和电视机春晚背景乐混杂,客厅地板堆着温政国的行李,卧室则躺着温诚。

      温政国准备年后离开中国,去马尔代夫,他报了老年团,跟着飞过去在那定居,果冻海边别墅都租了两年,一来去养老,二来想给儿子自由工作环境。
      他意识到自己观念老旧,总觉着年纪到了该结婚,没事儿把催婚挂嘴边,这无疑给了温诚压力,看着他日渐消沉,精神状况大不如前,做父亲的必然心疼。
      他希望自己离开后,温诚没了束缚能重新振作,做想做的事儿,事业上大展宏图,最重要的——开心快乐。

      鞭炮声忽然响起,小区里有人偷偷放,还有烟花,咻一声窜上天,在夜空绽放,温政国推开温诚卧室虚掩着的门,拉开窗帘,玻璃透进微弱荧光,照着温诚半梦半醒的脸。

      “起来看看烟花?”

      温诚摇摇头,翻了个身,余光瞥见老头开了窗,一条缝隙,冷空气瞬间溜进来往呼吸道钻,他半死不活的声音终于有了温度:“爸,几号的飞机,我送你,准备去待几天?”

      这些关键信息,温诚竟然都没问。

      “你爹我准备住两年起步,马尔代夫的果冻海太美了,适合养老,颐享天年,你也别给我打钱,我退休金多得很,”温政国关上窗,不忍心看他那样,到底是心疼:“失眠好点了没?晚上睡前把药吃上。”

      “......吃药没用,把你送到机场,我再去医院看看。”

      温政国出去片刻,给他端来一盘水果,新鲜草莓和泰国小凤梨,插上牙签放在床头,轻轻坐床边说:“一件事儿,一段感情,还没过去么?让我算算这多长时间了......一年多了啊,看来她是你心里的一道坎儿?具体原因能和你爹讲讲不?”

      温诚摇摇头,“已经分手了,没什么好说的。”

      “行,”老爷子特坦然潇洒,“你不愿意我也不强迫,我能看出来,她在你心里很重要,都快赶上你妈了。”

      “姑娘是个好姑娘,待人接物礼貌客气,我能看出来,她心事儿太重,做一件事,想的太多,她应该非常坚定,因为那个眼神儿,怎么形容呢.....”

      温政国一字一句都在揭他伤疤。
      温诚心里暗自冷笑一声,爱她的男人都没好下场。

      是,好姑娘,她对谁都客气礼貌,哪怕眉眼间冷淡,也都是表象。
      唯独对他,含情脉脉的表面藏了把温柔刀,准备随时捅他一下。

      “感情这方面,我也不能帮你什么,毕竟咱俩差二十多,时代早变了,有句老话说得好,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隔堵墙,这说明好女孩儿难追啊.....”
      温政国拍拍他:“振作点儿,谈恋爱哪有不分手的?你当舔狗那一刻,就该预料到有今天。”

      “.......爸,非要往伤口上撒盐?”

      温政国笑的还挺开心:“不说了,总之日子还长,凡事往前看,别让情绪困住你,还有一点,以后别找人家姑娘麻烦,懂了?”
      知子莫若父,当爹的最清楚儿子什么尿性,他就怕温诚那脾气上来,满世界的找人,给人家生活添麻烦,姑娘们都不容易,
      “该放下就放下,就和吃饭完落筷子那么简单,一个男人别不依不饶,纠缠着不放,我教过你,做人要洒脱松弛,坦坦荡荡的,你付出过,她开心过,这就足够了。”

      温政国总有一堆恋爱大道理,明明他也只谈过一段,就是和韩利初,也属于倒贴。他和温诚同样热烈,二十几岁的年纪追姑娘,当年作为企业财务部出纳,跟项目时遇见韩利初,俩人也是互看不顺眼,温政国觉得她浑身是刺,咄咄逼人,韩利初觉着他空有一副好皮囊,故事当然是傲慢与偏见开头,婚姻殿堂结尾。

      温政国让他放下。

      温诚倒想这样,可每当闭眼后午夜梦回,都能梦见宋槐。

      宋槐切切实实的离开了,却常在他梦里光顾。

      一会儿梦里下着大雨,宋槐背着她妹妹去望海二院看病,弯着腰,瘦削脊骨清晰一条,还傻乎乎的没打伞,任凭雨点敲打,吊带,工装裤都湿透了,她的头发黏成一绺绺贴在额头脸颊,整个人如初见那样狼狈。

      温诚跑过去给她撑伞,伞边朝她倾斜,可一转眼,人消失不见。

      一会儿又成了那间洗车房,望海漂了几年难遇的雪,宋槐穿着白色羽绒服,扯了块报纸给他擦油膜。
      第三视角的梦境,温诚看得格外清晰,他们好像还不认识,彼此没说几句话,宋槐对他客气笑笑,那样礼貌,他却对她冷着脸:“用水枪。”

      多冷的天,宋槐一双手被水浸湿,从骨到皮都发红,她却依然不抱怨,黄牛犁地一样,不叫苦,不叫累。

      他想冲上去抱她。

      人再次消失。

      混乱的梦结束。

      温诚揉了几下太阳穴,换衣服送温政国去机场。
      父子俩坐车里一路无言,温政国也习惯儿子这德行,闲适的刷小视频,浏览马尔代夫哪片海更美。

      到机场后,温诚把人送到大厅:“行李,签证,身份证什么的,都带好了么?路上注意安全,别跟丢团,去了别墅记得给我打电话,钱不够告诉我。”

      温政国点点头,拉着行李箱转身离开,走几步还回头对他招手:“走了!再见,你给我好好的啊,你有空来看看!”

      温诚叉着腰,点点头。

      面临一场分别,两人对话稀松平常,仿佛寥寥几句的工作交接。

      父子俩还真挺像,生活变迁于他们而言轻如鸿毛,都足够洒脱。

      乔潭立得知他要看心理医生,热心招呼起来,联系国内数一数二的心理咨询师,所有微信号全给温诚发过去,告诉他:“赶紧去看看,以后别每天死气沉沉的。”
      平时玩闹骂惯,喝酒抽烟侃天侃地的兄弟,变成深沉模样乔潭立真别扭。

      温诚看着几串数字,无动于衷。

      最后随便找了家私人医院,医生和他线上联系,发了两份问卷,题目都是些基本的,比如最近饮食作息规律么?平常几点入眠?睡眠质量如何?遇到棘手工作可以有条不紊解决么?

      答案当然不好,测评结果不及格,很有可能中度抑郁。

      医生约了温诚,去做一次详细的心理咨询,他躺在沙发椅上,听着轻音乐,医生问:“您在经营一家公司?Atian艺拓传媒么?”

      “对。”

      “您的公司还在起步阶段?”医生得到温诚肯定回答后,又说:“那应该需要不少时间和精力,既然感情和工作同样消耗你,那么必须选一个,毕竟人的精力有限,不然无法作解,假如您选择忘掉一段感情,就要从生活点滴中改变,渐渐的,潜移默化淡忘一个人。”

      改变。

      淡忘。

      一个耗时巨大的工程在温诚生活里拉开序幕。

      除了肉身,他可能要尝试着换个灵魂,剔除困扰他的部分。

      从前的温诚不爱戴手表,咨询后就买了浪琴,上下班用它卡时间。
      以及生活作息,他改掉爱熬夜的恶习,强迫自己十一点准时上床,卧室放安神熏香,来三十分冥想,久而久之他习惯这个生活模式,每晚入睡很快,且是深度睡眠,不再做梦。

      再来是抽烟,喝酒,也全戒了,他收拾三角立柜中所有珍藏,打包好酒好烟,当垃圾送给乔潭立那天,乔潭立见鬼似的看他:“疯了真是疯了,陈年佳酿你也不要了?这些加起来没上百万收不住啊,全世界各地的酒,你收集了好多年吧。”

      温诚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都送你。”

      真是个狠人。

      最后,给Atian改名字,迁地址,温诚还特地开了会议,商量地址在何处新建。
      本来是民主大会,员工们早做了功课想和boss探讨,可看到boss满脸阴沉,罕见的严肃狠厉,空气瞬间压抑,没人敢吭气,平常爱开玩笑的那几个也不发言,乖乖低着头,意思是任由boss决断。

      乔潭立作为温诚钦点的执行总裁,这时当然得活跃气氛,他站起来拍拍手:“大家的意思是让boss直接决定?不需要投票了?”

      大家纷纷点头,毕竟一个会太压抑难熬了,谁都想出门喘口气。

      乔潭立瞥一眼温诚,无可奈何的叹口气:“那就这样,大家去忙自己的事儿吧。”

      近两年乔潭立不敢在温诚面前秀恩爱,怕刺激到人哪天做傻事儿,因为婚后生活太幸福。
      他是公司执行总裁,和温诚一起让企业蒸蒸日上,每月收入必然不菲,老婆许梦洁得以辞职,优哉游哉躺家里享受生活。
      新婚夫妻你侬我侬,准备年底要个孩子,徐梦洁没事干研究食谱,中午亲自给乔潭立送一顿,美其名曰:“吃吧,大补。”

      乔潭立四下张望,对徐梦洁耳语:“以后不用送,别让温诚看见。”
      “?”
      “他失恋了,每天印堂发黑,还挺严重。”

      别看他照常上下班,出入公司,联系要务,组织开会,表面无任何异常,但同事们总觉着不对劲儿,简直像换了个人。

      温诚确实变了。

      他的改变有目共睹,且带着脾气,一个人有毅力,下定决心要做什么,谁也拦不住。

      过了这么久都没放下,温诚时常感慨,他气性真大。

      可这又怎么样?谁没脾气?被爱的人踢开,且毫不留情面,谁能吃得消?
      以前生气尚且觉得他们有可能,他可以连夜坐飞机去内蒙,专门和她斗嘴吵架,从她眼里探索波澜情绪,以为这么做自己在她心中就能独一无二。

      这次只剩失望,缘分散尽的愤懑。

      再没可能了。

      所以在临搬家之前,温诚收拾了留在望海的东西,行李箱摊在地上,他一个个列清单,十分有条理,卫生间的洗漱用品,衣帽间的四季衣服和鞋。
      整个家逛一圈,还看到书房桌面摆着的素描画,郑重其事的裱起来立在那,宋槐被框进去,仿佛时光倒回从前,岁月静止。

      温诚垂眼看着她,眉头紧锁,这女人无论如何都很棘手。

      这幅画不该出现在这,送给谁呢?还是扔了吧。

      书桌上置物架交叠错落共四层,画上面有瓶碘酒,开口后用过一些,是那次他把手割破,她样子挺心疼,踩着椅子够最上面的医药箱,用完就随手放底下。

      两年多了,就放着,温诚没动过。

      最终,画的归宿不在垃圾箱,温诚自诩心疼那几百块,将画塞到床底。

      还是没舍得扔,甚至在放之前还裹了层塑料膜。

      订好去南京的机票,温诚在出发前去复诊,躺在睡椅上,目光所及之处为昏暗灯光,他意识逐渐模糊,身体放松,回答医生一系列问题,结果好很多。
      医生给他开了药,还嘱咐:“你恢复的不错,但不能掉以轻心,如果身体不舒服出现失眠症状,必须及时吃药,有事儿随时和我联系,去南京也不错,换个地方,换个心情。”

      温诚是个从小到大的好学生,任凭数学物理魔鬼难度,到他这都轻而易举。

      ——唯独爱他很笨拙。

      他是个扑棱翅膀的笨鸟,迎着风,搞不清航向,直到翅膀被折断。

      世上很多东西太复杂了,爱一个人,恨一个人,情感交集神经交错,他至今不明白自己对宋槐什么感情,无法用两三个词语囊括。

      伤心,不甘,恼怒,埋怨?

      温诚带着问题思考,哪怕飞机突然升空那刻,肾上腺素飙升,心跳加速,他也依旧沉稳的寻找答案......

      -

      就这样,该搬家的搬家,该申请员工宿舍的就登记,公司迁址南京,艺拓更名创盛,后者是请专人算过的,老头神秘兮兮的掐指头:“这个名字旺你啊年轻人,你得信玄学,拿下的话收你三千咨询费,”
      算命的一看温诚满脸不屑,又补充:“这名字不光旺事业,财运,最关键的,旺感情,什么爱而不得啊,统统化解。”

      几句话,温诚买单。

      到南京后,开启新生活。

      温诚卖掉望海楼盘,选了南京一小幢十几层的玻璃大厦。
      装修时,他和乔潭立跟着日日监工,坐在水泥沙袋上闲聊,温诚建议在每层茶水间种植榕树,汲取养分阳光,永远朴实且茁壮。

      搬去南京后的一年多,温诚再次动了找宋槐的念头,当他失眠后,几颗药根本不管用,他把药停了,进卫生间洗脸。
      撑住洗手台看镜子里的自己,愈发下定决心,像是进行一场豪赌,抱着冥冥之中的希望,看看缘分这东西到底存在么?

      如果找见了,他们就重新开始。

      他连夜开车走高速去上海,浙江等周边南方城市,疲劳驾驶两个月,整个人气色很差,似乎吊着一口气,尽管这样也没休息,几乎跑遍每个城市角落。
      只看到了梧桐树,海棠花,高楼,风景,和似曾相识的人,等他再仔细看,才发现那人不是宋槐。
      返程时彻底死了心,他要踏踏实实工作。

      四季更迭,春去秋来,榕树的叶子不断败落又抽出新芽。

      到2027年夏天,在所有员工努力下,创盛文化传媒公司有了一个接一个的辉煌,温诚也重整旗鼓。
      早晨打好领带,熨妥衬衫西服,整装完毕站在岛台前迅速吃早餐,白芸豆黑咖啡,半个脐橙,三片全麦面包,吃完开车去公司。

      进大厅后前台姑娘笑的灿烂:“温总早上好,需要看今天来访客户吗?”其中一个把登记表翻开,准备让他过目,温诚扫了一眼:“不用了。”

      转身上电梯。
      他没注意到纸上第三行写着:宋槐。

      温诚在办公室忙到上午十点,接到策划部云齐电话:“boss,麻烦下来一趟呗,刚谈完的策划案预算有些问题,甲方不愿意继续合作,总之挺复杂的,咱们见面细说吧?”

      “行,你等等。”

      公司内部许多大小方案客户,温诚都要求过下属,拿不准的时候就让他把握,大到合作方谈判,小到项目预算策划建模,凡事亲力亲为的老板员工都喜欢,但践行起来却很辛苦,将近两年他来回折腾,瘦了不少。

      温诚上楼推门进会议室,PPT投影还没关,几个饼状图浮在白板上,云齐和他打个招呼:“人家要求预算不能超过六百万,包括线上线下,不然就....宁愿付违约金也不合作。”

      “我们原来预算多少?”
      “七百万。”
      “少了一百万?”
      “对啊,他们既要营销成绩,又要缩短开销。”

      温诚觉得这案子不棘手,沉吟片刻和云齐谈了不少,始终低着头,没注意到办公室里进来一个人,思维还沉浸在策划里,“如果预算少了一百万,就缩小目标人群比例,你和小佳最晚明天给出建模。”

      正准备翻页,听到云齐说:“boss,来人了。”

      “哦,”温诚一抬头,喉间瞬时无话,“......”

      一个熟悉的面孔站在投影仪荧光下,轮廓有些模糊,像是老天爷觉得他可怜,把宋槐从梦里拿出来了。

      他眨了下眼,顺势带走桌面手机,握在指间的如有实质告诉他:这不是梦。

      不是梦。

      是真的。

      他没发觉自己指甲泛白。

      宋槐变化真大,一身成熟风打扮,棕色卷发,还化了淡妆,脚踩高跟鞋,目光直直看着他,下一秒还对他笑了。
      非常礼貌轻松的一个笑,笑给任何人都不过分,温诚眼神从她脸上挪开,麻木的点点头,与她擦肩而过。

      原来再见面,一切那样正常,不像他设想的每一种可能,比如互相拥抱,哭泣,或吵得不可开交。

      都没有。

      他给她轻轻关上门,平静的走进隔壁办公室等待。

      等什么呢?
      等人出来狼狈的跟在身后,发现宋槐过得很好,开一辆红色马自达,戴着蓝牙耳机有说有笑。

      兴许是太阳很毒,把他心都烧没了。
      温诚顶着满头汗上楼,匆匆进刚才的会议室,还吓了云齐一跳,他说:“刚才的方案,我负责。”

      云齐很懵:“boss.....很小的策划也要你亲自上?不到半月就搞定了。”

      “我来。”

      非常坚定,不容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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