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命中注定》花开五叶

28、花火散开

　　“萧衍，我们算了吧，我不想继续了。”
　　小区楼下，夏凝轻轻淡淡的说着，好似在跟他商量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似的。
　　想说很久了吧，一个晚上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萧衍微微皱眉看着她，并无多少意外，将心里的怒意也隐藏得很好。
　　夏凝继续说道：“如果当年的事让你觉得愧疚，或者遗憾，那么现在都可不必了。”
　　夏凝第一次在他面前主动的说起那个艰难的心结，盘错在她心底的，生疤结痂的心结，他们之间一直避而不谈的，难以跨越的死结。
　　“我真的很怀念那个时候，我们能够快乐的相遇。我以为我能平静下来了，但是，这里的一切回忆只让我觉得……觉得……好像我早已死在五年前，好像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从来没有再站起来过。”
　　“小凝，”萧衍语气平静而压抑的制止她说下去，“过两天我们再谈这些好不好？”
　　她没能听出他语气里的那一丝祈求，却只觉得他还是如以前那样，每次自己生气愤怒想跟他狠狠吵一架的时候，他都能出奇的冷静，于是她也跟着他冷静下来，带着悲凉与凄怆：“如果当年以那样的方式分离，让你感觉太突兀，那我们今天就明确的让它结束吧。”
　　萧衍沉声叫道：“夏凝！”
　　“你听我说，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我了，那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女孩，当你重新站到我面前，我只觉得……觉得……或者让我们只拥有回忆，会比较容易。”泪水顺着脸颊泫然而下，她恍若未觉。
　　萧衍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语气极是压抑：“你是想告诉我，逃避比较容易是吗？”
　　夏凝不自禁的轻轻啜泣起来：“如果是这样，又有什么不可以？”
　　他忽然抓住她的肩膀，情绪有些愤怒：“如果你这么轻易放弃，那我这几年算什么？我一直在等你回到我身边！”
　　夏凝望着他黑如墨玉般的瞳眸，一字一字清晰无比的说出口：“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伤害就是伤害，错过就是错过，我们回不去了。”
　　一句话里字字如千钧，将萧衍重重的定在当场。
　　她的身影转眼消失在楼道口，只剩清俊挺拔的背影在黑夜的街头良久矗立，忽而口中轻吐出一句：“只要你还活着，我还活着，有什么不可以？”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平静无波，萧衍似乎接受了她的分手要求，再也没来找过她，他也终于累了放弃了吧。
　　这天下班后，夏凝依然独自一人去医院看望正在恢复中的戚彦。
　　穿过医院长长的充满消毒药水味的走廊，透过门缝，恰好能看到杨芸坐在病床边为他读书的情景，戚彦的眉眼清瘦异常，不过现在笑意温朗，仿如三春的阳光，杨芸微微低头读书，声音悦耳嘴角含笑，他们原是这么般配的一对。
　　在门外看了许久，夏凝才敲门走进去，杨芸起身招呼她，仿佛知道他们要谈什么，很快寻了个借口出去。
　　夏凝随意的往病床边一坐，问戚彦：“感觉怎么样？”
　　细看之下，戚彦的脸色都红润了很多，他笑着回答：“我很好。”
　　“看来你恢复得不错。估计很快就可以回家，以后不用再以医院为家了。说不定还能重回你辉煌的事业中去呢！”
　　戚彦闻言摇头：“劫后重生，我再也不想看人们疯狂的为股票为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要死要活了，真是不珍惜生命。”
　　“看来你已经看破红尘了，那你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但无论我做什么选择，都得谢谢你。”戚彦笑得眉目舒展，夏凝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这样的笑容了。
　　“你现在这样，我就放心了。”
　　“你呢？还在查你爸爸的事情？”
　　“是啊，我总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劲，但是过了这么多年，真的很难再查出什么来。”
　　“我看过你爸爸公司当年的帐目，虽然表面上看似乎非常合理毫无纰漏，但是夏氏集团在爆出恶性中毒事件之后，股指急转直下，就此连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说奇怪也奇怪，照我看来，这种现象像是有人为因素。或者那个中毒事件是关键，你有没有查过当年因为购买夏氏食品而中毒住院的受害者？”
　　“我都一个一个查过了，什么医疗记录，家庭背景，甚至犯罪档案，但是那些人表面上看来真的没有问题，我真不知道关键点到底在哪里？”夏凝用力用拳头打自己的额头，这是让她最最头疼的事情，“有时候我不知道是否要继续下去，或许本来就没有什么真相，只是我自己不甘心。”
　　“你先别泄气，或许你只是遇到了盲点。”
　　“以前夏氏和飞腾曾在食品部有过合作，夏氏倒闭之后，飞腾却安枕无事，而且发展飞速，现在H市的食品产业大部分都能跟飞腾沾边。我现在正在查探飞腾在六年前的新业倒闭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但是能找到的资料太少了。”戚彦冷静的分析着，“这样吧，回头我再看看当年的资料，托几个朋友帮你留意一下，或许还能发现什么。不过……”戚彦顿了一顿，才继续说，“你确定你要找出当年的真相？”
　　夏凝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我确定。”
　　戚彦问她：“如果真相会伤害到现在的你呢？”
　　夏凝神情坚定：“现在还有什么事情能够伤害到我……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我都想知道。”
　　戚彦有些担忧：“那……好吧。”
　　夏凝看了看他手上的吊针，有些愧疚：“对不起，你是病人，还让你操心这些事情，等一下杨芸姐姐回来会怪我的。”
　　戚彦却笑道：“我想帮你了却一件心事，那样我也能安心一点。”
　　夏凝帮他整了整被子：“算了，你就安心养病吧，这些烦心事别操心了，你只要好好照顾自己和杨芸姐姐就可以了。”
　　“你这丫头，想当年我们也算结拜过，我是你哥，妹妹的事我怎么能不管？”
　　夏凝嘴巴一撅：“你当初还不认账？怎么现在觉悟了？看来动了一次手术，你的良心都比以前好多了。”
　　“我什么时候不肯承认了？是你自己不肯叫我大哥。”
　　这时，杨芸刚好从外面端了杯咖啡回来，“大哥，嫂子回来了。”夏凝向门口迎去，接下杨芸手中的咖啡，“给我的吧，谢谢。”
　　“小凝，你是不是没休息好，看你眼睛都浮肿了。”杨芸是那种细腻温婉的女子，看人很细心。
　　“是吗？”夏凝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眼角。
　　戚彦也说：“你的气色是不行，工作别太拼命，好好休息一下吧。”
　　是啊，很累很累，好久没有放松过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也仅有过一次西塘旅行，却成了心里化不开的另一个结。
　　杨芸热心的帮她出主意：“小凝，心情不好的时候呢，独自一个人背上背包出门旅行一段时间，回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真的？”
　　“真的，这个方法我亲身实验多年，屡试不爽！”杨芸打包票。
　　戚彦也感兴趣了：“那你这些年都去过什么地方？”
　　“重点推荐敦煌，丽江，哈哈，我最喜欢西藏了，下次咱们一起再去。”杨芸笑着看向戚彦。
　　“我们明天就去订车票，你觉得怎么样？”
　　“病没养好门哪里都不许去！”
　　看着两人打情骂俏，夏凝很快起身告辞：“谢谢你们的咖啡，我就不当电灯泡了，你们继续红袖添香夜读书吧。”
　　戚彦微微点头：“丫头，自己小心，有事跟我商量。”
　　夏凝冲他微微一笑：“你放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