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命中注定》花开五叶

21、昨日重现

　　只是在最后，小田忽然傻乎乎的问了一个问题：“萧总，请问您有女朋友吗？对于感情您有没有特别想说的？”
　　萧衍似不经意的瞥了沉默得异乎寻常的夏凝一眼，然后对小田说道：“对不起，关于这次采访，我不想涉及私人感情。”
　　夏凝轻轻的揉了揉太阳穴，面前的食物几乎一点未碰，一晚上也没花力气讲过几句话动过什么心思，却觉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累。
　　为防小田进一步的八卦，也为了能早点回去休息，夏凝飞快的结语：“那好，谢谢萧总今天接受我们的采访，时候不早了，就不多加打扰了。”
　　这两句话说得客气，微笑也是礼貌且洽到好处的。
　　小田有点不情不愿的收拾着纸笔肩包，心里碎碎念：没看到人家正聊得投机吗？然而，令人意料不到的是，萧衍忽然以一种询问的语气，缓缓的道：“夏凝，能跟你单独聊会吗？”
　　小田疑惑的转头看向夏凝。听这语气，两人似乎还挺熟的。
　　夏凝也有惊讶的情绪，望进他黑如墨玉的眸中，迟钝的呆了一呆。
　　小田领悟，忙道：“那么，小凝我先回去了。”
　　“好……”夏凝放下原本已拿在手中的包包，巴巴的望着小田扬长而去的背影。回过头时，却依旧笑得客气：“萧总，还有什么指教？”
　　萧衍却不回答，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目光深邃，表情平静。
　　看得夏凝不得不收敛了笑容，垂眸理了理手边的咖啡和点心，尽管它们一点也不乱。
　　他依旧看着她，眼也不眨。
　　夏凝终于有些承受不住这么长久而专注的视觉压力，怏怏的开口：“萧衍。”
　　仿佛被这个名字触动，萧衍慢慢的收回视线，继而声音低沉的问她：“这些年，你还好吗？”
　　只一句话，令夏凝的所有情绪在瞬间都沉静下来，眼底有泪意缓缓上涌，她喝了一口苦涩的咖啡，注意到指间在微微颤抖；她努力压制住莫名的哀伤，咬了咬唇才说道：“我现在很好。你呢？”
　　萧衍将她的神情一一看在眼里，“你刚才应该了解一些了。”
　　接着，两人又各自沉默了一会，萧衍又缓缓道，“夏凝，当年……”
　　“我不想提过去的事情，”夏凝遽然打断他的话，“已经过去了，对于现在并没有多大意义。”这是她为了这样的情景，练习设想了无数次的话，她可以说得平静无波，仿佛在讲别人的事情一般。“我想，我们是朋友吧。”
　　萧衍微微挑眉，状若无意的伸指轻叩桌面：“当然。”
　　其实在这一刻，她的感觉并不灵敏，因为太累了，因为连日来的噩梦侵袭，因为前一天的苦力伴娘，使她在面对他时，竟有种想要昏睡过去的感觉，或许连自己都不曾意识到，在此时此刻此地，她那么希望自己的感觉能够迟钝一点，再迟钝一点，让这一个过程在迟钝中过去，好过清醒的眼睁睁的割裂，割裂心底最隐蔽的仅余的那一丝希望。
　　夏凝将手抵在额头，能感觉到身体在出冷汗，只得虚脱一般闭上了眼睛。
　　睁开眼睛，萧衍已经坐到了身边，温暖的手掌抚上她的额头：“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事。”夏凝强自打压下一阵阵的疲惫与困乏，“当伴娘是件苦差事，昨天没休息好。”
　　“送你去医院。”
　　“不，送我回家就好。”
　　萧衍不动声色的打量她，眼中泛过心疼，不舍，压抑……最后也只能说：“好，那我送你回去休息。”
　　终于可以结束了吗？夏凝疲惫至极的点了点头。

　　六年之后第一次坐萧衍的车，夏凝略微打量了几眼车内的摆设，干净简明，空气中有股淡淡的清香，若有若无，她低声报了自己的地址：“××路宝桂花园。”
　　说完之后，还不待萧衍回答，手机铃声就欢快的响了起来，接起，是陆婷。
　　陆婷这个专为了八卦而打的电话甚为及时，开头就问：“你那边怎么样了？”
　　夏凝的脑子昏沉沉的，连声音都有气无力：“什么怎么样了？”
　　陆婷想八又不敢太明目张胆，只能先自我暴露：“见到……呃……巴黎这边可真漂亮啊！今天见到埃菲尔铁塔了，要不要给你带个什么礼物？”
　　夏凝：“不用了，你们玩得开心就好了。”
　　陆婷：“这样……”这个电话太不能满足她八卦的神经了，可是考虑到好友的情绪，也只能迂回的说，“还有哎——”
　　夏凝：“什么？”
　　陆婷似乎撒娇的嘟起了嘴：“我生日快到了，你没忘吧。”
　　尽管多年未见的旧情人就在身边，尽管刚才的气氛还有点悲凉，夏凝有点忍不住，笑了：“你这是跟我要礼物呢，真是厚脸皮。”
　　陆婷：“如果你也在巴黎的话，我可以请你吃饭。”
　　两人平时说话随便惯了的……夏凝碍着萧衍坐在身边，不好太过放肆，只是呵呵笑着。
　　不愧是青梅竹马的贴心好友，陆婷马上就察觉到异样：“你跟谁在一起呢？”
　　夏凝坦白的回答：“萧……衍。”毕竟叫萧总实在有点怪。
　　“……”陆婷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很好，瞬间满足了她八卦的心理：“帮我向他问好。”
　　“好的。”夏凝的声音很平静。
　　“最后，祝你们愉快。”
　　“你也是。”
　　挂断电话，夏凝的嘴角依旧带着一丝笑意：“婷婷在电话里问你好，过几天她又生日了……”很自然的解释，却嘎然而止。这样的话题容易让人勾起那些不能触碰的时光，绚烂而让人哀伤的年华。
　　于是两人都不说话。夏凝忽然记起他第一次开车载她的情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现在的他车开得比当年稳当多了。
　　一时之间，除了沉默，还是沉默。许是太安静了，让人觉得压抑，萧衍随手打开收音机，轻柔的歌声便缓缓流出。
　　try to remember the kind of september
　　when life was slow and oh, so mellow
　　try to remember the kind of september
　　when grass was green and grain was yellow
　　try to remember the kind of september
　　when you were a tender and callow fellow
　　try to remember and if you remember
　　then follow follow

　　try to remember when life was so tender
　　that no one wept except the willow
　　try to remember the kind of september
　　when love was an ember about to billow
　　try to remember and if you remember
　　then follow follow

　　deep in december it's nice to remember
　　although you know the snow will follow
　　deep in december it's nice to remember
　　the fire of september that made us mellow
　　deep in december our hearts should remember
　　and follow follow follow...
　　the brothers four 清朗怀旧的男子合唱，夏凝却恍惚想起某人随意拨着吉他单唱时的清澈与低柔，还有当年校园中的纯净色调与画面，隔了六年的时光，在回忆里有些面目模糊的样子。
　　坐在淡淡清香的车子里，一边伤感，一边就睡着了。
　　睡得又香又甜，再无噩梦。也不知多久之后，醒过来时，身上盖了那件深色西装，而车子早已停在小区楼下，周围静谧无声，夏凝一看时间，吓了一跳，她竟然睡了这么久，忙侧首问他：“你怎么不叫醒我？”
　　萧衍却转过头注目车窗之外，语气似淡然，却是压抑了某种情愫，“上去吧，好好休息。有事打我电话。”
　　睡醒之后的夏凝精神好了许多，将他的西装外套搁在椅背上，打开车门跨出去，礼貌的道了声谢，关上车门时，又随口说了一句：“路上小心。”
　　车子很快的在夜色中绝尘而去。
　　夏凝也转身走进公寓大楼，脑子里却倏忽闪过一个问题：上车那会，她好像只说宝桂花园吧，压根没说几栋几楼的，他怎么就能这么准确把她送到了楼下？
　　——肯定是自己睡糊涂了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