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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三两难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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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问影山的老师要来了影山家的地址,在乌养教练的便利店又买了一些速食咖喱,虽然月岛表面上很嫌弃的样子,但日期都是挑的最新的,口味也选的很适合病人,虽然病人真的适合吃咖喱吗这件事被他们吵来吵去没个结论,但因为钱是他付的,所以真正在吵的——指日向——很快收敛了。
日向被感动得稀里哗啦,说话都口齿不清的,猜到他大概在说一些会让自己头皮发麻的话,月岛面无表情地用一盒牛奶封印了日向的嘴。
一起到达影山宅时,山口上前摁响门铃,听着里面的脚步声,三人都不由感到紧张。
“失,失礼了!打扰贵宅万分抱歉,我们是来探望影山同学的!”山口一个九十度鞠躬把来开门的人吓得往后躲了躲。
“什么啊,是你们啊!”一道莫名熟悉的男音响起。
“你怎么会在这?”日向大惊失色,“大王様!”
来开门的正是山口刚刚说的那个狠狠伤害影山的罪魁祸首,影山国中的前辈——及川彻。
及川挑挑眉,露出自己手背上贴的废弃掉的退烧贴:“不明显吗?我在照顾病号啊。”
“哦,原来如此啊!”
不,你问的不是这个意思吧?
山口伸出手指指了指墙上贴的影山宅三个大字又绕回来指着面前双手抱臂的及川,一时竟不知道从何说起。
“有什么话进来说吧。”
说到底最奇怪的还是这态度啊,这是什么一家之主的既视感啊!山口在心里嘶吼。
日向率先跟上去,兴致勃勃的,完全没有用大脑思考的痕迹。唯一靠谱的月岛此刻却要打退堂鼓。
“我有点想回去了。”他说。
“别啊,阿月!”山口挽留。
很显然月岛只是说说,他撇了山口一眼,迈着稳健的大步,迎接敌人般走进了影山的家。
“哟,眼镜小哥,喝茶还是喝饮料?”
“什么都不用,不解释一下吗,及川学长?”
“还是一如既往地犀利呢!眼镜小哥。”及川俏皮地冲日向眨了眨眼,“和这样的队友在一起一定很辛苦吧小不点!”
日向看起来很想点头,但他忍住了,“不过大王様你怎么会在影山家呢?”
“你是不是对他做了不好的事?”月岛上前一步,眼皮下垂,面无表情的看起来很是严肃,“你……他了?”
耳尖倒很红。
“我什么?”及川没听清,“你太小声了,要问什么啊?”
“影山为什么会生病?”
“嘛,这个……虽然我很想说我不知道,但可能里面也有一部分我的原因吧。”
果然,月岛感觉自己脑子里的血都凉了一半,果然是因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还没成年——”
“噗咳咳咳咳咳——?”
“什,什么?!”及川刚喝的一口水全呛进气管里了。
“咳咳咳咳咳——你说什么?”
“阿月!”
看见山口惊恐呆滞的表情,月岛猛然怔住,完,他好像搞错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能别笑了吗?”
“噗哈哈哈——”
“这里可是有病人啊,及川学长你可以小声一点吗?”山口急得就差上去捂住及川的嘴了。
“笑什么,大王様在笑什么,喂,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我也要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添乱了日向!”
一阵兵荒马乱后,他们一左一右分布坐在影山家的客厅。
及川倒在抱枕上,看着笑没气似的。
月岛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山口看着想要安慰他,但大概是自己也觉得好笑,脸部都僵硬了。日向跟个找不到瓜的猹一般左看看右看看着急的要命。
“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想,请问平时我们在眼镜君你这里都是什么形象啊!哈哈哈哈哈……”
“我也很想知道……”月岛的表情看起来很想死。
山口默默地转移了视线,沉默就是他最好的代言色。
“那家伙啊是应季性流感。”及川把笑出来的眼泪擦掉,抖着声音解释,“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
普通二字被他咬的很重。
月岛的拳头又攥紧了。
“那也是你去学校给他请的假吗?”
“当然!”及川一副你怎么讲废话的嘴脸,“我急匆匆从东京赶回来,忙前忙后的,去给他请假的时候就晚了点,你们过来看他不也是从他老师那里听说的嘛?”
“老师说的好像是家长过来请的假吧,家长?”
“国中时的前辈也算是家长了!”及川大大咧咧摆手。
好话坏话全让他一个人说了,真是个难缠的对手。
月岛索性不再兜圈子,直接问他:“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大王様你对国王様做了什么?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刚说他生病有部分是你的原因,拜托你一个一个都解释清楚,我们还要准备来年的春高,如果他一直这么不在状态,真的很难办。”
“这么严重啊?”及川摸起下巴,“那要怎么办才好呢?”
“所以现在才在这里问你,到底对他说了什么?”
“对啊,大王様,比完赛那天从体育馆离开,影山的状态就很不对劲了,你当时留他在那里跟他说了什么呀?”
“而且大王你为什么没有去阿根廷?说到底为什么你会那么凑巧地赶上影山生病回来照顾他啊?”
“哇——你们问题好多啊,我要先回答哪一个?”及川夸张地后仰。
“一个一个说!”乌野的三人出奇地默契。
及川举手投降,“好嘛!一个一个说,你们小声点啦!小飞雄还在睡觉啦”
在去聚餐的途中,月岛再次提起了这件事,虽然当时的及川说着要一个一个回答他们的问题,但几乎没有一个是真的在回答,全部都被他用高端的话术转移掉了话题,甚至还从他们那里知道了不少关于影山的事。月岛一边从后视镜里看来往车辆,一边好心地劝诫影山:“我说,你不要太惯着大王様了。”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影山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背脊挺直,困惑地说:“我没有惯着及川前辈。”
“看吧,你连这种自觉都没有。”月岛嗤笑,“这不是被吃的死死的嘛。”
“你在说什么?”影山试图解释,“我真的没有。”
“高二你生病那次,大王様为什么在你家?”
“美羽姐给他打的电话,因为我早上没能去学校,老师以为我出事了。”
“他当时远在东京,如果真要等他从东京回来,恐怕你这时候已经变成一个智障儿童了。”月岛讥讽道,“动一动你那塞满排球的脑子吧,国王様。”
“你是说及川前辈那时候就回宫城了吗?”
“现在才想这件事吗?”他冷哼,远远的,已经能看见居酒屋的招牌了,月岛张望着找地方停车。
“那边,阿月!”
“好好想想吧,不觉得巧合的太夸张了吗?”
大概有一分钟的沉默,月岛松开安全带的时候,听见影山的声音从后座传来,他和山口都扭头去看。
“我那天……”影山的表情很平静,“生病的前一天晚上和及川前辈通了电话。”
没有什么能够形容及川接到那通电话的心情,仿佛即将破晓的天空迎来了一场乌云密布的雨。
“你说什么?”
“及川前辈,对不起。”
“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飞雄,你真的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嗯,我那天不应该质问前辈你的,无论你去不去阿根廷,打不打排球,及川前辈就是及川前辈。”
“你想说什么?”及川的声音变得无比冷酷,“你不再喜欢我了对吧,飞雄?我对你那么坏,欺骗你,不接你的电话,一直在耍你,你生我气了是吗?”
“没有,我是不会生及川前辈的气的。因为我一直都喜欢你,喜欢及川前辈,这样的心情,及川前辈你能感受到吗?”
生病时发生的事,影山都记不太清了,他只记得自己在做梦,断断续续的,无一例外都是在漫长的黑夜里他等待着及川的电话,仿佛怎么等也等不到天亮似的,听筒那边传来听不懂的奇怪外国话,一个根深蒂固的念头盘旋缠绕着他的心,不想及川去阿根廷,不想及川去阿根廷,不要去阿根廷……
梦醒了,他先看到及川凑近的脸颊,蜜棕色的眼睛,带一点干皮的嘴唇,他问:“这是梦吗?”
及川轻轻亲了亲他的鼻子,移开身体,让他看窗外天光大亮,“天亮了,你睡了个很漫长的觉呢。”
上篇番外
在决赛中至关重要的第三局里,影山被教练申请换下场。
哨声响的那一刻,他想过很多人会被换下场,唯独没有想过自己。这场对阵光仙的决赛,队友们的表现不尽人意,他传出去的很多可以得分的球都没有被好好地扣下去,他想过教练会把金田一换下去,金田一刚刚错失了一个完美的直线球,从那个位置,那个高度扣下去,绝对会赢得满堂喝彩的一个好球。他也想过教练会换掉国见,国见今天很不配合,传球软绵绵的,好几个可以接到的球都没有跑着去接,丢了很多不必要的分。直到裁判吹了哨,候补区的二年级二传举着二号的牌看他,然后上来替代了他的位置,他都没有想过被放弃的会是他。
只是没人接他的球而已,只是球抛出去的地方没有人而已,还有第三局,第三局他一定可以弥补回来,他们也一定会扣下自己传出去的球的,像平常练习时那样,尽管总是抱怨他传一些接不到的球,最终还是会扣下的,一定会的。抛出去的球落在自己场地的那一瞬间,影山这么想着。
但这次的哨声不一样。
他被换下场,坐在候补区的位置上。
脸颊上不停有汗滑落,影山垂着头,轻而易举就尝到苦涩的味道。他的脑海里不停闪回着刚刚那局比赛的瞬间,计算每一个得分点和失分点,他不愿意相信自己被放弃,他要从这中间找到自己被换下场的原因,然后告诉教练,他是没有错的。
比赛依旧热火朝天地进行着,哪怕他现在在场外,他也能清晰地根据观众们的欢呼声判断现在的战局。
光仙中学,一分,光仙中学,一分,光仙中学,一分……北川一中,一分,光仙中学,一分……教练怎么还不叫我上场,我为什么还在场下,叫我上场的话很快就能追平分数的,教练……
影山的身体颤抖着,始终无法抬起头直视正在进行比赛的队伍。
赛场上替补他的二传技术确实没有他到位,但北川一中此刻却在打一场今天最团结的比赛。
全员参与应对对手的攻势,组织顺畅的接应,二传,攻击。
即使现在的二传传球时手都是抖的,可再也没有掉在地上的球。
教练分出一点心神去关注仍旧低着头的影山,心中终是不忍,沉声说:“抬起头来,影山,看看现在的比赛。”
影山却始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死死攥着毛巾,不知不觉间,泪如雨下。
及川趴在护栏上,歪头盯着他的方向看了半晌,脸上却没点笑意。
搞什么,居然哭了吗那个臭小鬼,打成这个样子居然还哭了?
他皱着眉,看看场上还在进行的比赛,又看看场下低着脑袋很久都没换过一次姿势的影山,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面放着半袋面巾纸。
及川把纸袋攥进手里,双手交叠搭在栏杆上,下巴枕着手背,换了个方向歪头看影山。
像在进行一场比赛,如果影山不抬头,及川就不会转移视线的比赛。
最后的哨声落下,光仙中学的拉拉队发出一阵喝彩,影山知道,比赛结束了,他再也不会有上场的机会了,而作为半途被换下场的二传,他也不会再有机会获得全县最佳二传手奖了。
离那个人的距离,好像又远了,连原本的背影都要消失不见了。
影山抬手用毛巾胡乱擦拭着脸上的眼泪,在几个队友想过来和他打声招呼的时候,突然跑了出去。及川因为一直看着影山,马上就跟着出去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影山并没有找一个不知名的小角落偷偷哭泣,而是弯腰站在洗手池前,任由凉水倾泻浇在他的脑袋上。
他闭着眼,及川可以放肆地打量他,看到眼角很明显的嫣红,及川这下可以确定他刚刚在场下一直垂着头确实是在哭,没有诬赖他,及川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说不清自己的心理是怎么回事,不确定影山在哭的时候,心脏很紧张,确定他哭了之后,又觉得区区笨蛋还有脸哭。
及川嫌弃地冲着影山的方向做了个鬼脸。
然后悄悄把那半包纸巾放在了影山正前方的台子上。
算是还你的,及川在心里默念。
他松手时包装袋却突然发出一阵咔啦咔啦的声音,及川心道不好,攥太紧了。手上动作不管不顾地一丢,连头也没敢扭,飞快地逃离现场。
影山听到动静,往他跑的方向眯了一眼,是很熟悉的背影。
让他能再次看见的背影。
影山直起身,把水龙头关住就想去找及川,他看见了,那是及川前辈。
眨眼间却看到本来空空如也的台子上多了半包被攥得皱皱巴巴的纸巾。
影山没来由地觉得身体涌入股热流,心中的自己又奔跑起来,追逐前面隐隐约约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