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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当众 ...

  •   “过来。”桓晏的声音听上去比方才温柔了些许。

      见阿五怔愣不动,索性伸出手拉着她的臂膀将人虚虚圈进怀里。

      “不,我不……”阿五反抗,可无奈力气太小,根本无法撼动他铁钳一样的双手。

      “我自己可以。”阿五红着脸拒绝,拼命攥紧那件一直披在自己身上的锦袍,好似救命稻草般说什么都不肯松手。

      “你要学会听话。”桓晏坚持,话语轻飘飘手上也毫不费力。

      可是小娘子亦是倔强,嘟着嘴皱着眉眼神坚定地盯着前方,两只手紧紧攥住那件墨色锦衣,大有抵抗到底的决心。

      桓晏居高临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弯了下唇,随即敛去神色,冷声道:“这是我的官服,弄得皱了是大不敬之罪。”

      阿五怔愣,下意识去看那件锦衣。

      丝绸质地滑润冰凉,上绣龙虎暗纹,材质上乘做工细腻好像真的是……脑子里还在思索,手上的锦袍倏然被人抽走,柳阿五赤裸裸跪坐在那里。

      “啊。”美人惊叫,下意识捂住关键部位。

      才闭上眼身上就被罩住,尴尬羞涩不过一瞬,桓晏已经为她系上了小衣的系带。

      正是她亲手送到他手里的那件绣交颈鸳鸯的小衣。

      鲜红的绸缎衬得阿五雪白的肌肤越发娇嫩细腻。

      他又逗弄她,阿五再次红了脸,赌气别过脸去不看他。

      这人还真是睚眦必报,阿五垂眸在心里暗暗咒骂他,生生忍住尴尬和羞涩,任由桓晏为她穿衣替她整理。

      对于女子的服饰他像是并不陌生,穿得细致且熟练。

      想来应当也是此间高手,这样的男人必少不了流连各种烟花之地,说不定还学会了替女子描眉画眼挽发上妆的技巧。

      什么说一不二的皇城使,分明就是个色厉内荏欺软怕硬的登徒子,走着瞧。

      倏然,一阵痛。

      桓晏竟弹了她的额角。

      “你……”阿五生气起身,仰着头怒视着他,“作甚打我。”

      桓晏也不看她,任由怀中娇小的美人冲他发火,只等她说完才幽幽道:“不要胡思乱想,我母亲病中是我侍奉药食衣衫。”

      他竟同她说起这样的私事,阿五怔怔地看着他,佯作凶恶挥舞的粉拳还停留在空中他的脸前,面容僵硬不知该如何接话。

      一瞬的哀戚桓晏瞬间恢复如常,冰封的脸上方才的温柔转瞬即逝,冷冷道:“好了。”

      头上被弹的那一下隐隐作痛,阿五轻轻抚上额角看向镜中。

      丧服有规制,使用粗麻布制成且不能缝边,象征悲痛至极,是以里面如常穿衣,只需浅白色即可。

      镜子里一身素白未施粉黛的小女子清水出芙蓉般纯澈透明,秀气精致的小脸越发显得白净灵动,阿五眨了眨眼,干净清爽。

      所谓要想俏一身孝,果然美人披麻都如仙子下凡。

      桓晏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眼角眉梢露出些许笑意。

      阿五被他看得不自在,“我该如何做。”

      她望着他,面前的男人高大英俊,被他虚虚圈在怀中熟悉的清新香气扑面而来,让阿五很放松。

      “记住。”他慢条斯理地开口,一边帮她整理衣衫穿戴丧帽,一边欣赏眼前的美人,“听话,便可。”

      还是那一句,同没说一样,阿五没有回应。

      男人的指尖有意无意地触碰到她的皮肤,弄得阿五痒痒的。

      “需哭满七日不绝,礼数不可缺。”

      他帮她绾上发髻除去首饰系上素麻,“哭踊、守灵、答谢吊唁宾客皆按礼仪规制,不可错。”

      “心中再是不愿,这七日你也要将自己当成是……”

      未尽之言桓晏点到即止,恐再说下去她又要哭出个洪灾。

      阿五双手交叠置于身前握紧,面颊微红,不知是被他气的还是这样亲密无间的动作惹她不安,生硬点头道:“我省得。”

      美人咬唇似有话说,桓晏一只手勾起她的下巴,“有话直说。”

      阿五清澈的双眸看着他,露出怯意,似是鼓足勇气才问:“大公子去了,你不难过吗。”

      从昨日得知死讯至今柳阿五都未从桓晏脸上看到过一丝悲伤,即便与谢氏有恩怨,可是大公子和他是亲手足,他真的冷血至此吗,再想起就在昨晚他还在灵堂旁的耳房要了她,这个人冷情冷性至此,多可怕。

      桓晏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介意也不生气,只淡淡道了一句,“稍后你会明白。”

      明白什么,阿五不明白。但是看到桓晏气定神闲的模样,又觉他似乎知道什么。

      捋了一下鬓边的碎发,阿五替过桓晏的手整理衣衫,道:“翡翠的事多谢二公子帮我周全。”

      桓晏不语算是默认,看她一切妥当便转身离去。

      阿五望着窗外怔愣片刻,天色亮起来,小雨渐止,天上飘着灰鸦鸦的云层,让人觉得窒息。

      珍珠过来给她送药,是阿五调养身子的补药,阿五吃了药又用了两块点心,二人这才向灵堂去。

      “姑娘纵是再难过也要当心身子。”珍珠递过来丝帕,“按照规制这几日粗茶淡饭,姑娘要守灵,即便是小憩也只能寝苫枕块,姑娘本就身弱可如何撑得住啊。”

      “放心吧。”阿五拍了拍珍珠的手,“我有分寸。”

      侯府上下一片缟素,白色充斥满眼,唯有那黑漆漆的棺椁巨大且厚重,一想到那里面躺着的是自己最敬重的主子,阿五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按照规矩,阿五作为未亡人需准备祭品,自然这些东西都是准备好的,由她亲手奉上,并跪在灵堂左侧答谢前来吊唁的宾客,且需行匍匐礼。

      这样的规矩对柳阿五而言算不得什么,身体上的疲累她早都习惯了。大公子的丧葬礼仪一应有专人负责打点,主祭礼则由府中长子主持,便是桓晏。

      先是府中人祭拜,桓素娥一早就过来,哭得泣不成声给最疼爱她的长兄磕头上香,而后走到柳阿五面前。

      因实在难以开口对着一个通房叫嫂嫂,桓素娥只居高临下道:“便宜了你这个贱婢。”

      阿五不语,匍匐在地磕头行礼,“谢三姑娘。”

      礼数周全无可指摘,桓素娥咬着牙哭着离去。

      如此倒好,柳阿五起身。

      “嫂嫂。”桓含嫣红着双眼跪在阿五面前,“阿五,我还是叫你阿五吧。”

      阿五笑着点头继续匍匐磕头,“谢六姑娘。”

      桓含嫣忙扶起她愤愤道:“往日你敬她,如今你可不必如此再让着她白白被她骂。”

      这话倒是不像一向谨小慎微低调内敛的桓含嫣说出来的话,柳阿五看她,低声问:“那件事我有耳闻,你稍安勿躁,忙完这几日我们一起想办法。”

      桓含嫣看着她,知道她说的是谢氏为自己张罗的婚事,这个时候阿五还在想着她,桓含嫣眼泪再憋不住了,“阿五,多谢你。”

      这样的场合不便多说,二人双手交握对视,算是默默地支持和安慰吧。

      阿五抹掉眼泪,一抬头便看到刚进门的四公子桓明之和五公子桓安。

      二人一个目不斜视行礼祭拜,一个鄙夷不屑地瞥了一眼阿五,跟着祭拜。

      对于所有的蔑视和恶意阿五视而不见,依旧守着规矩匍匐磕头行礼。

      美人眼中含泪面色苍白,举手投足间满是哀戚又不失规矩体统,任谁见了都无可指摘。

      如此,一整日下来,府内府外的宾客阿五皆做得圆满妥帖,那悲伤和痛楚是掩藏不住的,也不是假的。

      只要一想到大公子那样的好人没了,阿五就止不住地想哭。

      这是柳阿五第一次以这样的身份见这么多的人,从原先的忐忑不安到慢慢稳住,后来就越来越情真意切,满心都是好好送大公子最后一程。

      所言所行皆发自肺腑,再无人挑剔她的身份,无人不为之动容。

      桓晏教她的规矩,阿五践行得很好,这一日安稳且顺利,直到傍晚。

      夕阳西下,红霞漫天,给这白色染上纯净的美。

      阿五抬头看着晚霞,悄悄背手锤了锤后腰,这一整日下来她的腰都要断了,还有这双腿,跪得早已失去知觉。

      到底是侯府,即便时辰已晚,来吊唁的宾客依旧很多,院子里人来人往,侯爷不在府中,一应待客和对外的事务都落到了桓晏头上。

      虽在丧仪之中,可他的身份是皇城使监察,负责看守大公子的尸首,是以并未穿孝衣,只戴了孝帽着一身官服。

      阿五的眼神落到了桓晏身上,一整日繁忙杂乱,午时还看到他出府去了,即便如此这人面上仍旧淡然从容,身子挺拔不见倦意,待人接物皆从容端方规矩守礼,丝毫不见一点疲惫和慌乱,就连那身官服也无一丝褶皱,平整簇新。

      相较之下,阿五已累得站不起来了。

      “少夫人,该用晚食了。”丫头过来禀报,阿五点头应下。

      努力撑了口气想要起身却猝不及防脚下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直直栽倒。

      阿五来不及惊呼,就觉一只大手撑住了自己的后腰,身前一片温暖一股熟悉的蔬果清香飘入鼻息。

      抬眸望去,众目睽睽之下桓晏正揽着她的腰灼灼地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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