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拼图碎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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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星生命的声音戛然而止，门图抬眸望向赶来的徐媛，在此刻，陌生的同类也变得亲切万分。
门图目光躲闪，喉咙发紧，方才的情景恍如梦境，她开始怀疑起外星生命的存在。
只有自己才能观测到事物，是真实存在的吗？自己刚刚的处境，是真实发生过的吗？还是说，这些场景都源自大脑的想象？
门图下意识抱紧自己，侧过煞白的脸庞，松松垮垮地扫视着浴室内的一切。
马桶、纸巾架、浴袍、杂物箱、脏衣篓……
她像是掉入兔子洞的爱丽丝，无助注视着身边的物件忽大忽小起来。
精神游历在现实外，屏蔽恐惧，更是隔断一切的感官。
“门图，你还好吗？”徐媛定在原地，迟迟不肯上前。
“门图，打起精神来，这个女士在同我们交流，为了我们日后的安全，我建议你有所回应。”
疯了，自己绝对是疯了……门图如此想着。
外星生命的声音竟会让自己感到安全？
她不想承认，但在外星生命出声后，自己暂且凝神，理性回归□□，开始重新感知这个世界。
外星生命，她对自己来说不应该是最大的威胁吗？
门图不做过多考虑，唇齿微启，涣散的目光在脏衣篓上重新聚焦。所有呼之欲出的回应，在此刻重归寂静。
“那有东西。”门图讲道，提步朝着脏衣篓走去。她俯身望去，盖在衣着下的，有什么东西正闪着微弱红光。
徐媛还不想把信任全权交于门图，不愿贸然前进的她向后踱步，背对着卫生间的玻璃门，双手紧扣门把手，做足逃跑准备。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门图沉默观察着脏衣篓中的亮光，回忆游戏最初的规则：什么不要破坏庄园内的物件，还有什么修复热线，我是妈妈的好孩子，入夜后不要下楼……
食言像是习惯，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外星生命捕获到门图神经元的反应，无视先的承诺，在自以为宿主需要帮助时，畅言道：“门图，你需要我复述一遍规则吗？你还记得。”
外星生命的问询来得不是时候，后有徐媛监视，门图不会出声作答。
更何况，现在的门图还在怨着外星生命，什么规则不规则的，什么叫自己还记得？自己就记得三言两语，那也算记得？
爱活活，爱死死。
自己死了，说不定就能摆脱体内的外星生命。
愤怒是对现实无力的妥协，让人变得莽撞，带着解脱般的莽撞。
生也好，死也罢，此刻的门图顾不上那么多，她憋着一口气，伸出右手，直落脏衣篓内开始打捞工作。
浴室内的空气闷热潮湿，香水与旧汗混合，随着门图的摸索，又掀起一丝奶腥气，种种气味在闷热中发酵，变质腐烂。
门图屏住呼吸，心脏怦怦直跳，闷声撞击着胸口。
她知道那发光的东西就在下面，那股念头逼得她忘了恶心，也忘了恐惧。
手臂翻动服装，搅乱衣服层叠顺序。
大大小小，或真丝或粗麻的衣服不断刺激着肌肤，真丝冰滑、粗麻刺痒，还有闷热的羊绒，它们一样样贴上皮肤，似要把她整条臂膀吞噬。
气味之恶，藏匿之深，阻力之强，她几乎就要放弃。
气息卡在喉咙，手臂紧张到发颤，就在那一刻，有什么温热的触感落在敏感的指尖。
那触感顺着神经上窜，肌肤下的某种东西随之抖动，像是在有所回应。
“就是这里了！”声音从门图的喉咙深处涌出，又像体内的共振，她听见两种声音同时出现，又同步退却。
她不确定是谁先开口，是自己，还是寄生在体内的外星生命？
“什么，在哪？”徐媛捏着鼻子快速走近，她扫了一眼脏衣篓。
门图的手掌紧握碎片，以身躯盖过微弱的光亮，徐媛自是瞧不见光亮，她向后踱步，觉得门图在胡言乱语。
“这一家人也真是的，”徐媛开口转移话题，“衣服就随便放在这儿，也不看颜色，也不看材质。”
徐媛的话激起门图的注意，撤离时，她特地留意脏衣篓内的衣物。
女式睡衣、男式外套，还有两身黑白的儿童睡衣，以及红缎地的婴儿肚兜？
门图想起客厅内的全家福，四口之家，怎么看都不像有婴孩的样子。
门图向下掖了掖肚兜，这则消息，她不打算与徐媛共享，除非徐媛先告诉自己，来找她交涉的是谁。
“在这儿，”门图张开手掌，第一次看清碎片模样，“但我不确定，这是不是我们要找的拼图碎片。”
拼图底片为圆，没有任何链接缺口，上面有三颗光点，若是连起光点，图像是接近等边的钝角三角形。
中间的光点最为特殊，它是三个光点内最亮的存在，还闪着与众不同的红光，同它比起，身旁两点的蓝白光略显逊色。
“刚刚就是它在发光。”门图介绍道。
徐媛还有些怀疑，比起门图手中的发亮的圆盘，她更好奇门图手臂上的怪异红肿。
规律分布的圆环，像是被什么吮吸过度的留痕。
徐媛指向门图的手腕，好奇地问询道：“门图，你胳膊上，那是？”
“这？”门图看向自己的手腕，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你能看到？”
这话把徐媛吓得不轻，她一时不知要如何作答，又后撤了几步，在离门口最近的距离，颤着声音发问道：“你……门图，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徐媛姐，您先别怕，我只是……”门图眉目中是藏不住的兴奋。
旁人的承认对她而言意义重大，旁人也可以观测到，说明这些并非自己的想象。
自己的经历是真实的，脑海中的声音也是存在的，绝不是自己臆想出的故事。
她长舒一口气，身体内奔腾的血液也变得平静起来。
屋外狂风大作，雪花成群结队冲撞着玻璃，外界的嘈杂随意飘入耳朵，却再也不会对门图造成什么影响。
她的经历是真实的，是可见的。恐惧有了落脚点，呼吸都变得平缓。
“我以为刚刚是我的幻觉。”门图答道。
徐媛不明所以，问了句：“你是说，那脏衣篓攻击了你？”
脏衣篓？
“差不多吧。”门图回道。
外星生命同样的恶心。
也算是解释，徐媛再次盯上门图手中的圆盘，微弱的亮光，甚至不及屋内烛火。
“这会是拼图碎片吗？圆形拼图？这要怎么拼？”
徐媛的话，门图无法作答。
事情太过出奇，她暂时把圆盘放到口袋中，说了句：“我也不清楚，要不把大家叫出来，问一下情况？”
徐媛没有异议，点头同意。
“那我们现在出发？”门图开门问道，开门一瞬，浴室内的热气也随着奔涌而出。
“我，我想上个厕所，可以先等等我吗？”徐媛支支吾吾道。
门图没有反对，多嘴提醒道：“那个，镜子旁边有个医疗箱，我猜，里面可能有卫生巾或者卫生棉条什么的。”
“哦，好的，谢谢你门图。”
房门关闭，门图模糊的身影也消失在玻璃门前。这时的徐媛一改忧愁模样，冷着脸走向脏衣篓。
“脏衣篓？”徐媛俯身观察起来，妄图查明门图胳膊印记的真相。
可就在探手查看时，她犹豫了。
腐烂冲鼻的气味实在令她恶心，她没忍住，转身扑到马桶边呕吐起。
浴室外，门图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帘发呆。
规则说，天黑后不要看向窗外。
现在是夜晚吗？
环顾一周，房间内也无钟表。
钟表，门图记得一楼客厅有座大摆钟。
“但规则还说什么，晚上不让去一楼还是什么来着……”
“五、夜晚来临后不要看向窗外。请您待在二楼区域。如需赶往其它区域，注意结伴同行，并确保同伴在您的视线范围之内。请记住，庄园内有且仅有五位玩家。”
外星生命的声音打断门图的自言自语。
不知是要感激，还是发怒，门图无力摊手，不抱希望地问道：“超级记忆，这也是你们外星生命的本领吗？”
外星生命从门图的手腕处谨慎探头，触角攀上肌肤，确定无疑后，便顺着两侧分裂生长开，触手构成圆环，包裹住门图的手腕。
它先是冷的，随后带着微弱的温度，顺着肌肤纹理温柔滑行。
顿时，门图手腕处凸起的鸡皮疙瘩，又逐步被一种怪异的柔和包围。
触手随着门图的脉搏跳动，踩着门图呼吸的节奏稳步上升。
像清澈的溪水，流动地滑过门图的手腕。
那股流动似乎抽走了门图的所有气力，松弛了紧绷的肌肉，舒缓了高亢的神经。
她觉得整个人很轻，一寸寸陷进沙发，像漂浮在宁静的水面，又像是坠入某种液体。
“门图，不是我的记忆，那是你的记忆，你只是记不起，不代表你没记下。”外星生命温柔畅言道。
声音像在耳朵内打转，扰得人说不出的躁。
目光下移，自己臂膀上的印记已然消退。
刚刚的外星生命是在修复自己的皮肤？
门图没再多想，说了句：“我听不懂。”
“很简单，门图。当你在回忆时，你大脑的部分区域会被激活，而我，也会顺着那份刺激进入你的记忆。你的记忆一直都在，只是你记不起，但我可以帮你找到它们，这也是，我了解你的方式。”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拼图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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