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基层后皇女揭竿而起了》蜡梅

3、血麒麟

　　千珏低着眸子，缓缓开口：“只略知一二。”

　　“千六六！你！”千瑞玉攥紧了扶手，又缓缓松开道：“本宫能信你的鬼话？”
　　“西郊，灯笼。大皇兄，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见千珏略带无辜却又眉角带笑地盯着他，千瑞玉状似无意地将眼睛别开。
　　“血麒麟不行。况且，有你三姐护佑，哪里需要本宫的血麒麟？白白使血麒麟蒙了尘。”

　　“大皇兄仿佛忘了，我不随皇姐北上，这就要前往云下了。”
　　“是忘了。”千瑞玉按了按太阳穴。

　　随后，千珏只听到空中飘过来一句话，一时竟辨不清远近，只听那声音道“拿走”。

　　听罢，千珏千恩万谢地将麒麟揣走了，又想起来没有蹭到早膳，走前还不忘让云芃把盘中剩下的七返糕包起来。

　　“嚓嚓——唰唰——”

　　前脚从堂中走出，千珏揣着血麒麟还有些恍惚，很快，寝殿外宫人的扫雪声让她回过神来，“什么时辰了？”
　　“一刻钟后便要去皇后殿下宫中了。那里，我们还去吗？“
　　“无妨，我们先去。对了，若云落今晨回来先让她在殿中等我。”“诺。”

　　天街上，厚厚的积雪堆在路边，方才荡下的的雪花刚接触地面便瞬间悄无踪迹了。
　　放眼望去，天街上仿佛罩上了一层晶莹的冰壳。

　　两辆坠着流苏的马车缓缓从上面碾过，包裹麻布的马蹄并未有太大声响，后面精致的雕花车厢却像破旧的木板般吱呀作响。
　　“皇女，适才为何······”云芃见她开始闭目养神，不禁开口。

　　“应是近日我们的人让大皇兄有所警惕了，他如今瞒我的恐怕不止昨夜南境的一份口信那么简单。但此次南下仅他一人势必不够，如今他更不希望我涉险。方才我本来就不是去试探他，而是借那个麒麟的。”

　　街上新铺的炭渣硌得马车摇晃不堪，却见她眼也不睁，“都说太子势孤，殊不知······省些力气，等下才是······”
　　“慢！”千珏蓦得睁开双眼，随后她便抱着暖炉带着一个女官下车了，“留一辆马车恐怕会起疑，我穿着油鞋，不用担心，你如此这般，如此这般······快去快回。”

　　太傅府——
　　见两辆被雪盖顶的马车在府前停下，那尚书左仆射家的门童赶忙起身相迎，作过揖后诵经文般摇头晃脑念道：“郎君抱恙难出迎，闭门养病客莫嗔。薄茶冷灶怠慢处，雪天路滑请回身”。

　　待问清乃是宫中来人，那门童才慌了神，和旁边的人推搡着转身进去通报。
　　半晌，一位锦衣男子从中走出，此人正是府中的管家吴大，“今日抱恙，早朝便已告病，实在不便见客，若上官不嫌，请入内饮杯薄茶。不知上官······”
　　云芃闻言道：“听说太傅抱恙，此番就是为探病而来。宫中人百般挂心，本官奉令带了御医前来，不知御医能否得幸见到仆射？”“上官言重了，此乃郎君之幸，请——”

　　一刻钟后，云芃扶着千珏登上马车。
　　“皇女，太傅确实染了风寒，如今在东厢暖阁养病，方才我们的人并未在府中发现异常。所幸，我们按您的吩咐模糊了身份，引导他们认为我们是太子派来的，却也没有承认自己是太子的人。我半年前才被召回，极少出宫，他们应当没有看出什么破绽。偌大一个府邸，太傅要想藏匿一个人未免太容易了——只是这么一个人，太傅有什么理由留下他？故交还是······”
　　“吴太傅当真是滴水不漏，大皇兄和太傅这里恐怕是问不出了，云芫那里说不定会有一些，或者是······等下我们先去皇后宫中。”

　　“那，若当真被太傅识破······”
　　“无妨，离京前探一探虚实而已，天灾当前，经今日早朝一事，无论是太子还是太傅，他们早就无力专心算计我了，日后更不会。”“诺。”

　　待走到皇后殿外，千珏只闻到殿内丝丝缕缕的沉香，宫中寂静无声。

　　那值守宫人见来人，也不上前相迎，轻车熟路地只拱手一拜便入内通报。不多时，宫人从内出来，只说了句今早还是不见人。
　　千珏听罢不发一言，默默地遥遥一拜。

　　皇后多年前自行幽居于殿中，每日念经诵道，平日里只偶尔见他们几个皇子皇女，多年来只见过皇帝两面。
　　一次，是为了她二皇姐和三皇姐入仕，另一次，就是半年前急诏她回云都，只为保下她一命。
　　所以，半年来，即使常常只入宫门无法入殿，她也坚持在殿外晨昏定省。

　　她千珏一个非亲生的皇女尚且如此，其他皇子皇女自然也不例外，至于平日他们来的时间段，她再清楚不过。
　　不同于往日，千珏拜后却不着急离开，反倒是大胆地无视了宫人、逗起了宫中的仙鹤。

　　坤国都城本是水草丰茂之地，此时正处于深秋，仙鹤往年在此短暂停歇后便要南下鄱阳湖过冬，不想今年骤然降下雪灾，几批南下晚的仙鹤还不知该何去何从。

　　皇后的寝宫虽是清修地，但毕竟构造特殊。
　　殿下石板内里通疏，四面都有灶口，每逢冬月，殿内被炭火烘烤得温暖异常，因而即使如今外面大雪没过脚踝，内里也温暖如春，宫中所养仙鹤在此时却有些难以适应过于温暖的宫殿，只得围绕着殿基徘徊。

　　值守宫人对此一脸漠然，平日随皇后修道，整日里一副清静无为的样子。

　　云芃琢磨着这个时间段，心下顿时就猜出了七八分，知道皇女是在等人，便也转头与仙鹤相戏。
　　即便殿前宫人对她们视若无睹，云芃却也还能感到，仿佛被人从什么地方死死盯着，虽手中仍逗弄着仙鹤，但却是心不在焉。即使在北境多有锻炼，不消两刻钟，她也便不由得心中发怵。

　　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便听到身后的宫门外有一阵深浅不一的脚步声。
　　“六六！”

　　千珏显然也有所察觉，但还是等到来人呼喊，她才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