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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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格尼斯，他在成长。”刻耳柏洛斯注视着自己畸形的躯干，“我消化不了宙斯的灵魂，雷霆旧主每一刻都在攫取我的血肉，我成了他孵化的温床。”
懊悔充斥着怪兽内心，如果它没有那么着急吃点心就好了。
只有当死亡逼近的那一刻才会真正意识到它的恐怖，刻耳柏洛斯感觉自己一天比一天虚弱，今天只是撑开神域都已经需要竭尽全力。
如果再不做点什么阻止宙斯，它很快就会迎来终焉。
“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地狱三头犬叫喊道。
怪兽的末日与神官有什么关系，艾格尼斯不为所动，冷漠地纠正它：“是你会死。”
她在一瞬间做出了决定。
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三代神王都是笼罩在奥林匹斯所有神祇头上的一道阴影。
他拥有强大的力量，墨提斯为神王贡献了超群智慧，再加上宙斯本身狡诈狠毒的心肠，这些东西造就了暴虐的众神之主，神山上没有谁敢明目张胆地反对他，即使同为主神的神祇面对宙斯也只能俯首称臣。
十一位主神筹谋多年，付出了极其高昂的代价才将他拉下神座。
如今阿波罗自己都还没坐稳屁股底下的位子，时代却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神权衰微到连十二个主神都无法凑齐的地步。
一旦宙斯吸收了怪兽复活，还有谁能与他抗衡？
他足够心狠，足够毒辣，没有抛弃感情的阿波罗不能与之相比。
光明神的弱点太过明显，水泽仙女达芙妮，月桂之神达芙妮，太阳女神……达芙妮……
命运假借小爱神之手制裁弑父的辉光，他的神力和权势都不能完整。
艾格尼斯与忒提亚都在宙斯之死中出了力气，最终神战时在战场上的所有人和神被神王铭记在心，来自众神之主的恶毒诅咒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乌拉诺斯和克洛诺斯的诅咒均已应验，宙斯的诅咒又会在什么时候给予他们沉重一击。
艾格尼斯绝不想承受来自前任神王的报复。
眼下宙斯还未彻底苏醒，只要寄主死亡，寄生物也会随着它一起死去。
牺牲掉一只怪兽就可以获得最安全便捷的解决方案，她有什么理由不这么做呢？
流星神官已经想到了办法。
短剑从青铜人类小臂滑落，剑柄上镶嵌的宝石未曾被黑白神域吞噬色彩，依旧像血一样鲜艳。
艾格尼斯握着剑柄，满怀遗憾地叹息：“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喜欢阳奉阴违。”
她的手是那样稳，锋利的剑刃闪烁寒光。
地狱三头犬立刻大声喊道：“你不能杀我！”它费尽心思把人拉进神域，可不是为了自寻死路。
“比起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被宙斯吞噬却什么都做不了，现在杀了你还能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艾格尼斯理解它对生命的渴望，没人——哪怕是神或者怪兽会想死，但对于刻耳柏洛斯来说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
被一口一口吃掉是何等的煎熬，每一天都能感觉到死亡比前一天更近。
“刻耳柏洛斯，你现在还有多少属于自己？”
艾格尼斯看着刻耳柏洛斯，它的肚子被撑得如同一座山丘，四肢和脑袋却小得可怜。
前任神王就寄生在怪兽肚子里，正源源不断地从它身上吸收养料。
等到他成熟的那一刻，就是他们所有人和神的末日。
艾格尼斯不喜欢赌博，她不断劝说着，向它一遍又一遍强调等待死亡的痛苦和难熬。
刻耳柏洛斯听着她为自己描绘的前景逐渐愤怒，它叫道：“可是是你们放任我进食的！”
被抛弃的怨憎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是她们放任它随意进食的啊！是她们造就了今天的一切！
哈迪斯严格控制着宠物的食谱，冥王神力编织的项圈紧紧箍住怪兽脖子，不给地狱三头犬任何偷吃的机会。
刻耳柏洛斯从没在冥府闹出过什么大事情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否则让一条嗜好是吞吃灵魂的狗看守地下世界大门，这和把面包放在老鼠嘴边有什么区别。
反观艾格尼斯与忒提亚……
尽管她们也曾几次三番地警告刻耳柏洛斯不许乱吃东西，流星女神甚至出手惩罚过违背命令的怪兽。
但真正说来，她们其实并没有采取什么实际行动去预防，忒提亚用深渊神力腐蚀掉项圈之后不曾为刻耳柏洛斯戴上新的枷锁。
停留在口头的警告是聊胜于无的玩笑。
现在回想起来，刻耳柏洛斯才察觉自己在一开始就跌入了她们的陷阱，没有锁链只是为了引诱它犯下更多错误，与喜爱怜惜没有半点关系。
可笑它当时还在沾沾自喜，自以为获得了与神祇平起平坐的机会。
它越发愤怒，憎恨与怨怼让它本就狰狞的头颅显得更加恐怖。
面对地狱三头犬声嘶力竭的控诉，艾格尼斯轻轻叹了一口气，平静道：“这是你向我们索取的自由。”
刻耳柏洛斯从冥府出逃投到流星麾下，它带来了至关重要的情报，作为交换条件，地狱三头犬要求忒提亚释放它，让它不用再听从哈迪斯的命令。
“你瞧，这是你自己的要求，为什么要怪到我们头上？”青铜人类说道：“刻耳柏洛斯，我提醒你一下，你并没有对我们誓约忠诚，不算是流星的从属。”
虽然这几年地狱三头犬一直混迹于卢米埃尔庄园，经常跟在忒提亚身后出入各个场合，连马尔福家都有它专属的狗窝。
单从这几个迹象上看，它似乎完完全全就是女神豢养的宠物。
但——也只是似乎。
造就这些场面的根源仅仅是因为流星足够强。
在神的游戏里，有一条规则永恒不变——强者支配弱者。
忒提亚比地狱三头犬强大，她就可以成为随心所欲的上位者、支配者。
青铜人类继续激怒它：“我们不用对你负半点责任，刻耳柏洛斯，你抛弃旧主，现在只是一条无家可归的野狗。”
艾格尼斯露出一个很浅薄的微笑，落在地狱三头犬眼中有如嘲讽，简直可恶至极。
她怎么能这样云淡风轻地将所有责任推卸干净！
刻耳柏洛斯怒吼着，灼热的火苗从它口中喷出，大地应声开裂，鲜红岩浆带着令人畏惧的高温肆意喷涌，融化皮肉，融化骨血。
艾格尼斯身上的宝石不断崩裂，来自流星的庇佑虽然使得她免于被烧死的结局，然而也仅限于此。
过高的温度连空气都扭曲，神官额头沁出汗珠，冰冷的体温随着血液沸腾一起回升。
“冷静一点。”她开口道。
刻耳柏洛斯此刻已经被憎恨填满，六只眼睛里面充满将死的癫狂。
凭什么它就要可笑地死去，而她们却依然可以享受鲜妍的生命，不痛不痒地说一切都是它咎由自取。
“艾格尼斯，你们都要和我一起死！”
地狱三头犬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变本加厉，从天上到地下，神域的每一处都在拼命挤压着流星神官，它发誓要把这个贱人变成一滩烂泥。
艾格尼斯侧身躲过几条迸溅着岩浆的地缝，神官烦躁地翻了个白眼，在心中再一次严厉批判怪兽愚蠢而不可救药。
所以说，和疯子以及蠢货搞太多弯弯绕绕是没有用的，他们比核桃大不了多少的脑仁根本不足以承担思考这个重任。
神官握紧短剑，与剑柄接触的皮肉散发焦香味道。
“够了！”艾格尼斯不再继续刺激它，她大喊道：“刻耳柏洛斯，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如果想死你就继续发疯，我不介意为忒提亚换一只更听话的宠物。”
“！”
地狱三头犬猛地停了下来，一滴岩浆从爪子上落入熔岩河中溅起火花。
它凑近青铜人类，六只眼睛紧紧盯着她：“你不是打算杀了我吗？”
“我用得着和一条死狗废话这么久么？”艾格尼斯反问道。
“难道我会善心到在对手临死前一点一点阐述自己的心路历程，好叫他死得明白一点，安心一点？”
只有蠢货才喜欢干这种多余的事，艾格尼斯更热衷于对着尸体发表结尾感言。
流星神官的不屑溢于言表，刻耳柏洛斯却一点也没有在意她的轻蔑。
奔腾不息的岩浆瞬间冷却变成黑色火山岩，鲜亮的红色与黄色火光重新被冰冷的白取代。
它垂下脑袋，拖着臃肿的躯体趴到艾格尼斯脚边。
地狱三头犬期待地看着神官，三张脸上挂满谄媚笑容，“我就知道艾格尼斯最聪明了。”
不等她回应，怪兽迫不及待地追问：“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我不是在质疑你，”它小心翼翼解释道：“我只是想知道自己该如何配合你。”
艾格尼斯啧了一声，逐利生物的本性一如既往，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她从手掌上撕下剑柄，上面还带着一大块烧焦的皮肉。
烤肉与鲜血的香气钻进刻耳柏洛斯鼻子里，它忍不住深吸两口，随即又马上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冒犯，立刻停了下来。
怪兽仔细观察着神官脸色，生怕她因此发火断了自己的生路。
艾格尼斯没和它计较，她一点一点擦拭着短剑，不紧不慢地说起一件旧事：“赫菲斯托斯劈开神王头颅，明眸的雅典娜从中诞生。”
“刻耳柏洛斯，这柄剑由独眼巨人锻造，不比火神的斧子差。”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 4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