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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照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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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照料
摆渡车摇摇晃晃的往城市开去,克里希靠在窗户上头发随着车辆的颠簸上下摩擦。
今天是难得的假期,这周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以后她也有些累了,摆渡车开着开着克里希就睡着了。
窗外的风景不断更换,从一副荒漠的景象慢慢有了人烟,高耸的大楼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慢慢的楼房越来越多,已经可以看到高楼拱卫的那座铁塔,克里希睡得正香,摆渡车的车门吱呀响了几声后打开了。
车上的乘客提着大包小包往后门走,杂乱的动静把睡梦中的克里希吵醒了,她看了看窗外裹紧了衣服就跟着乘客一起下了车。
这趟摆渡车只能开到城市东区边缘,要想进入中心还得乘坐地铁。
克里希下车以后站在路边看着繁忙的城市,四周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屏幕播放着广告,头顶上飞过的小机器人不断往城市周边运送包裹。虽然是周末,但是城里一点没有休息的意思。
突然来到这样的地方克里希觉得有些眼睛疼,她已经习惯了鸟不拉屎的郊外,反而不太能适应光亮的环境了。
克里希在街上慢慢走着,街道上投影出的推销员往她手里塞了一张传单。她打开手掌捧着那张光粒组成的传单,还没看清上面写了什么,在走过街尾处的那个转角手上那张传单就凭空消失了。
克里希掰着指头走进了超市,她得买上自己和母亲一周的食物,添置一些用完的生活物品,还有药,永远不能忘记的药。
克里希熟练的在超市货架上挑拣自己想要的东西,不一会儿就走到了结账的地方。从超市出来后她往地铁站走去,母亲常去的药房在城市中心的一处小巷子里,从这里过去还有一段距离。
城市里的地铁没什么新奇的地方,仍然是在几百年前的基础上修修补补,好在以前的工程质量不错,这些地下的线路陪着人们过完了寒冬。
站在站台上,克里希能闻到一股历史的潮气,包裹着灰尘在呼吸间进入她的肺叶。
克里希忍不住捏紧鼻子,在地铁车厢松松散散地来到她面前时,她回头看了看站台边的墙壁,上面黑漆漆的一排污渍是患难时相互依靠的人们留下的影子。
地铁座位上躺着一个流浪汉,浑身上下乱糟糟的,裤脚裂成了两半一条搭在肚子上一条拖在地上。
克里希双眼放空地坐在他对面。
在快到科曼铁塔站的时候那个流浪汉呈直角一样的弹起身了,克里希看着他把搭在肚子上的那半条裤腿打了个结,甩了甩破布包着的头发然后缓慢向她抬起左手。
克里希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下意识觉得对方饿了,从口袋里拧下了一根香蕉递给了流浪汉。
那个人接过后毫不客气的把香蕉外皮撕作四瓣,把起皮的嘴唇凑上果肉,嚼的胡子上都带着香蕉沫。
科曼铁塔一到,那个人看了一眼克里希收拾着东西就下了车。
克里希眼睛又开始疼是坐在电梯上出站的时候,城市中心比外围光污染还要严重,这里真是亮到不分昼夜。
高功率的大灯足以穿透浓雾,每一个商家都巴不得过往的行人能一眼看到自己的招牌。
克里希双脚才站在地面上就往小巷子里钻,里面昏暗的环境让她的眼睛舒服不少,这里的小巷子可以到达城市的任何一个地方,是抄近路的好选择,当然往这里走也会不小心走到别人家里去就是了。
在弯弯绕绕的巷子里穿梭,路边时不时就会出现一两只死老鼠,杂乱的电线也藏在这些阴暗的角落里。
药店门口排着很多穷人,巷子里的张医生经常给那些吃不起药的人弄些减轻痛苦的东西,在这些霓虹灯也无法照射到的阴暗面里他的名气越来越大。
母亲也算的上是他的老主顾了,按照张医生自己的话说,他每次大老远去进货的时候都记着给她看看有没有效果更好的药。
克里希还在店外那个眼熟她的护理机器人就闪着光朝张医生喊起来了。“张医生,克里希。”那个机器人总是只往外蹦关键词。
张医生听到也不放下手上的事情,透过木条钉死的窗户偏头朝她笑了一下。
克里希往诊台走去,拿上那包放在柜子里早就准备好的药,打算和张医生打个招呼就走。
但张医生却放下手上工作一反常态的拉住她的袖子把她扯到一个僻静地说:“最近不太平,我进货的那个附近发现了好几个死人,现在还没通报出去,你和母亲住在外面要小心一点。”
看着张医生紧张的神情,克里希连忙拍了拍他拉在自己袖子上的手“放心吧张叔,我们在外面都很注意的,房子也有妈妈自己做的警戒装置。”
张医生还像是不太放心一样,皱着眉毛抿着嘴。
“张医生,外伤”护理机器人闪着光强行中止了对话,张医生又在病人痛苦的呻吟中被迫投入了工作,只是他不时飘来的眼神还在提醒克里希注意他嘱咐的事情。
克里希只能对着他再次飘过来的眼神郑重点头,然后在张医生朝外的挥手示意下走出了诊所。
克里希回到家已经是晚上的事情了,她和母亲住在一座石头山背后的房子里,那里挺安全的,不仅是因为母亲的警戒装置,还因为这座房子的前主人是个名副其实的生存狂。
这位前主人在她们第一天来看房的时候就说自己厌倦了住在这里的生活,不知道为什么网上挂着价格的房子聊着聊着就免费了。
母亲坚持说自己不能白住他的房子,那个人却说不能依靠钱财要靠自己的双手找到生存的真谛,在母女二人留宿醒来的时候房子里就只剩下放在桌子上的钥匙了。
接下来的日子母亲格外维护这座房子,前主人把这座房子装修得很安全,克里希不时会在奇怪的角落里发现他设置的机关。
克里希站在门前不得不感叹,自己和母亲走到现在这一步真是受到了太多人的帮助。
走进房子母亲正站在厨房里忙碌,看到克里希回来机器狗婷婷摇着铁尾巴就扑了上来。
克里希没上过学,她知道的所有东西都是母亲教的。那个时候她没有同龄人的玩伴,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母亲那个时候总是会悄悄叹气,婷婷就是那个时候母亲为了排遣自己的寂寞制作的。
婷婷不会像其他活物一样衰老,她会一直陪伴着克里希,母亲创造婷婷的初衷就是这样。
母亲从厨房出来接过克里希手上的几个袋子,打开药袋后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包得严实的小包走进了卧室。
然后把刚买回来新鲜的菜肉放进了冰箱里。
克里希这时正在和婷婷打闹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插曲,再次回过神来是母亲端着晚饭从厨房走出来,饭菜的香气把克里希往餐桌上勾,她急忙放下婷婷拿起了筷子。
看着克里希狼吞虎咽的样子母亲眯着眼睛笑着对她说“希希平时上班的时候有没有好好吃饭?”
“吃了,吃得挺好的每天都是热菜热饭。”克里希从碗里抬起头嘴边还沾着饭粒。
“那就好,你回来了妈妈就只做你喜欢的菜,多吃点,碗里这些都是你的了。”克里希点了点头就继续往嘴里扒饭。
夜晚更能给克里希强调母亲正在生病这件事,在夜里终于能打开的房间窗户从四面八方传进母亲虚弱的咳嗽声,比旷野里寂寥的风呼啸声更为可怕的是母亲压抑在枕头下痛苦的声音。
克里希知道母亲不希望她听到这些,她也从来不会和母亲谈论她的病情。
可是克里希还是忍不住想知道母亲究竟是什么情况,她也旁敲侧击的问过张医生,可张医生打着哈哈就把这件事给绕过去了。
克里希也不敢问母亲,她怕情况会比自己不知道这件事还要更坏。
克里希在深夜里光着脚慢慢走到母亲的房间外,听着里面传出的声音把头轻轻靠在了房门上,一夜未眠,清晨又爬回自己的床上。
太阳出来了,房子里又有了忙碌的声音。
克里希看着母亲眼下越来越重的黑眼圈,吃了早饭后就拿着工具打算修缮一下屋顶,扫掉屋顶上厚厚的灰尘后,克里希拔掉了砖块缝隙里长出的杂草。
忙碌了一上午克里希坐在房顶上休息,从房顶上看后院的空地像被翻过一样,泥土的颜色和周边明显不同。
像是触及到什么东西一样,克里希从屋顶上爬了下来,走到后院空地上。
脚下松软的泥土不像路边那些表面那么干燥,还带着些地底下的湿气。
克里希朝石头山那边走去,那边也有被翻过的泥土的痕迹。克里希知道这是妈妈做的,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
她在午饭的时候问出了口,妈妈只是说“想看看能不能往地里种点东西。”说完就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克里希虽然还有疑问,但想着翻地也勉强能算得上是一种锻炼方式,就把这件事放在一边了。
晚上克里希还是得回机器人工厂,说实话她很放心不下母亲,还曾经和她提出过不上班了。
但母亲严辞拒绝了她,母亲说自己还没到不能自理的程度,比起照顾她克里希更应该出去工作不能和她一起闷在家里。
在母亲和婷婷的目视礼下,克里希又走向了那条通往机器人工厂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