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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第 10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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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叶尘的生辰了,景隗现在有点兴奋,一抹黑气在眼中若隐若现,与那赤月交相辉映,同心剑微微晃了晃,景隗御剑停了下来,下面是一望无际的深渊,他撑起一条腿坐在剑上,拿出一坛青梅酒,慢慢的往嘴里倒。
现在要是摔下去,师兄还会抱我起来吗?
应该不会了吧,他现在心硬的厉害,连他喊他的名字都不会回头。
心这么硬,到时候也不知道敢不敢像前世那样杀了自己。
夜色太深了,浓墨一样,底下的人看不到上面的景隗,景隗却能清晰的看到下面的人群,灯火辉映,人来人往,这些人是来为叶尘庆生的。那些小徒弟办事还是不错的,把宴席从长云峰摆到了山脚下的小镇,红绸那么长,看着要比他们的婚宴喜庆,景隗很开心。
也有一丝失落......
这些都不是他给的,生辰宴不是,红绸不是,名誉不是,那些敬仰着他的宾客不是,这些,都是离开他后叶尘所得到的,没有他,也许叶尘本该就是这样子的......
一丝愤怒悄悄升起,慢慢吞噬着那份失落,叶尘不该是这样子的,他怎么能是大家的呢,他应该是自己的,只属于自己的,只能被自己看到,他就应该永远和自己住在小木屋里不出来......
景隗眼神眯了眯,煞气无时无刻不想着吞噬他的理智,真是一点都不能放松,景隗摸了摸颈间的那枚坠子,低头在上面亲了亲,眼中的墨色退了些,悠悠然的喝光了半坛酒后,景隗红着一双眼睛来到了冷挑红雪。
冷挑红雪和之前一般无二,结界依然存在,尽职的将那些妄想见叶尘的人拦在了外面。
“师尊真是好大的谱啊,十门的掌门都来了,也不出来见一见。”
“你说师尊的实力真有那么强吗,都没有人见过他出手,我觉得他的实力不如沐阳师叔。”
“我也觉得是,当初就是为了沐阳师叔来的,要不是他不收徒弟,我也不会拜入......”
那小徒弟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自己的同伴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身后。
“他也是你们这等宵小能妄议的?”景隗从阴影处走出,黑色的锦衣,血红的眼睛,配上那张绝美的容颜,像是异域走出的雪妖,勾人心魄。
两个小徒弟呆在原地,尽管景隗在笑,但他们却在景隗的身上察觉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
景隗伸手一抓,小徒弟的脖子转眼就到了景隗身前,“这舌头,多余了。”
意识到景隗想做什么,那小徒弟开始惊慌的挣扎起来,景隗的眼睛慢慢浮上了一点黑色,手掌也化形为爪,锋利的指甲慢慢伸向手里的人。
然而——
一股极为强势的魂力劲风一样从冷挑红雪内飞出,缠上了景隗的手,随后景隗后退一步,吐了一口血。
手里的人摔在了地上,和同伴一起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对着里面喊:“师尊救我!师叔的眼睛中有煞气!”
“你们回去吧,此事我自会处理,”叶尘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告诉他们,我要闭关,明日的生辰宴我不会出现。”
两个小徒弟跪在地上,不敢轻举妄动。直到景隗的话悠悠响起:
“还不滚?”
两个人连滚带爬的走了。
景隗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慢慢往冷挑红雪靠近,咫尺之间的时候,他停下不动了。
“师兄,你打伤我了。”
语气中全是委屈,没有一点责怪,景隗低着头,对着眼前的结界说:“好疼啊,师兄。”
里面没有一点反应,景隗有些失落,他想再见叶尘一面的,可是叶尘不出来,也不跟他说话,难道就这样一面都不见?那他——还是不甘心的。
景隗等了一会儿,闭上了眼睛,然后将手伸向了结界——
想象中的反噬并没出现,和第一次一样,景隗摔了进去。
就摔在叶尘脚下。
景隗飞快的站起来,脸上带着不敢置信的喜悦,他没想到,他带着满身的煞气,竟然还能进来。
“师兄!”景隗往前一步,随即又立即退后,低下了头,他不想让叶尘看到这个样子的自己,满身煞气,欲念缠身。
景隗化了个斗笠给自己,然后才敢隔着面纱望向叶尘。
“师兄,我好想你啊。”景隗喃喃的说,目光贪婪的盯在叶尘的脸上,怎么都看不够,他想把这个人刻进自己的灵魂。
叶尘没有说话,却也没走。
景隗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于是胆子稍微大了一点,“师兄,我给你带了礼物。”
景隗掏出剩下的那半坛酒,凭空又拿出了个小巧的白玉酒杯,给叶尘倒了一杯,“师兄,你喝了这杯酒,我就再也不来缠着你了,我发誓。”
前半生,青梅酒是叶尘的执念,而现在,青梅酒是景隗的执念。
两个人一定要一起喝过一次青梅酒才行,不然景隗总觉得不甘心,八十一个归一阵,八十一坛酒,总不能,所有都成为遗憾吧。
景隗的手伸的很直,看上去有些僵硬,像是假装的强势和执着,告诉对面的人,你得喝,不然我不会放弃。
叶尘呢,叶尘没有接那杯酒,他只是手掌一伸,魂力将那半坛酒从景隗的手中卷入了他的手中,叶尘举坛而饮,直饮到一滴不剩。
酒坛落地而碎,叶尘转身就走。
景隗还举着那杯被忽略的酒没有回过神,“师兄......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喝那坛酒?为什么不喝这杯酒?景隗红着一双眼睛盯着叶尘的背影,那背影看上去依旧单薄,却再不是自己能拥入怀中的了。
“师兄...我不明白......”
“酒我已经喝了,你走吧。”
叶尘进了屋子,景隗慢慢收回手中的酒杯,眼睛逐渐变的湿润,师兄,你是不是,心软了啊。
明天,你可千万不要心软啊。
景隗望着紧关的屋门,就像在望着自己的信仰。他是叶尘最虔诚的信徒,就像是一个侍从,守着自己主人的道义,这么长时间,他不杀人,只救人,他吸收煞气,护持归一阵,他默默的站在叶尘的身后,站在他看不到感受不到的地方,为他倾尽所有,他不想他回头,他只想他成神。
景隗送给叶尘真正的生辰礼,是一个足以成神的功绩。
冷挑红雪背靠一处断崖,断崖下是一片浓雾,谁也不知道断崖有多深,只知道,没有下去的路,也没有上来的路,摔下去的人,再没有活着回来的,都是尸骨无存。
景隗就站在那片浓雾之上,浓雾从他的身周开始,慢慢扩散成黑色,直到东边慢慢露出朝霞,黑色彻底席卷了这处地方。
参加宴席的人察觉到不对赶过来的时候,断崖下已经完全被黑色覆盖,无数的煞气自四面八方而来,汇聚于此,整个天空都被不正常的黑色遮盖。
黑色翻涌,中间慢慢裂开一道缝隙,就像是被一双巨人的手生生撕开一般,无数魔族从里面涌出,他们外形可怖,戾气满身,光是看着就让人寒战不已,所有人都在恐慌,有人逃走,有人后退......
这个时候,人们才真正相信那个传说,那个归一阵封印魔族的传说。
渐渐的,叶尘和霄云被让在了所有人的身前。
魔族们纷纷降落在那片黑雾之上,被煞气托举,那样多的魔族,霄云觉得,这是倾巢而出。
而站在他们身前的,是一身红衣的景隗。
他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坐在自己的化形银狼之上,银狼侧身,威压将那些魔族齐齐镇压在身后,即使是没有思想的低能魔族也老实的站在大军之中,场面很是安静。
景隗和他们站在一起,面向人族,面向叶尘。
“师兄,生辰喜乐。”
景隗从面具后看着叶尘的脸,那是自己朝思暮想了多久的脸,那是自己肖想了多久的人啊,他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让自己移不开目光,他天生就该是站在人前的,像现在这样,被所有人指望,被所有人仰望,仰望的人越多,他就会越快成神。
景隗仿佛已经看到他身上金黄色的神光。
师兄,看着我吧,最后一次看着我吧,我不摘下面具,就不算违背你的意愿,你可不要记恨我,我用这百万魔族为你的成神铺路,你要踩着他们,踩着我,一步步往那天道而去。
师兄,看着我吧。
煞气之上,天空隐隐隆隆作响,叶尘捂住自己的胸口,魂骨的位置传来一阵悸动,有股温和却强大的魂力正缓缓从身周升起进入魂骨。霄云察觉到不对,立刻为他探脉,随后不敢置信的说:
“你要升境了?”
叶尘望着景隗,并没有感到惊慌,昨晚的青梅酒他喝了那么多,升境不是应该的吗?
魂骨几乎被魂力撑满,他是要升境了,可渡劫的不是他。
景隗笑着抬头往天上看去,看着黑云之上,慢慢露出的金光,那金光如此耀眼,如此威武,让那些魔族渐渐有了些许骚动。
那是升境的劫云,五境的劫云有多强大,只有景隗知道,五境之上是化神的存在,劫云蕴含着净化邪魔的神力。
而如今,那劫云就在他的头上,至此景隗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扔掉面具,手往身侧一伸,倾尘从四面八方而起,汇聚成一条,缠在了他的胳膊上。
阵法升起,无形的结界,将所有的煞气和魔族围困在了一起,围困在了金云之下。
魔族们察觉到了危险,开始暴动起来。
银狼趴下的身姿慢慢站起,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威胁似的低吼,魔族们被威压所迫,躁动微微平复了下来。
叶尘望着景隗,望着他身周升起的那个阵法,眼神微动,这是个死阵,没有出路,没有入口,阵眼就是景隗,除了他,里面的人非死出不来,外面的人非死进不去。
景隗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