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港岛》有风匪匪

3、健身房

　　雇主约了她第二天面试，问她几点方便，说自己全天在家。陈岁看了看地址，在中环那边，离学校不远。

　　见面的时间定在了下午四点，陈岁下课后刚刚好走过去。

　　*

　　早晨七点，闹钟刚刚冒头陈岁就醒了，一秒没拖延的迅速起床，抻抻筋骨，伸伸懒腰，套一件睡衣，下地穿好拖鞋，在自己房内的卫生间里快速洗漱完，又换了一身黑色瑜伽服出到客厅。

　　客厅沙发上只剩下一个枕头在，铺巾褶皱在一起，方思思的房门紧闭着，估计半夜醒来进去睡了。

　　陈岁强迫症犯了，看不过去，又去把沙发垫铺平整，才转去厨房拿了水杯，轻手轻脚出门，往楼下会所的健身房去。

　　在前台刷卡登记，进去以后，见落地玻璃窗前，是一排在跑步机上挥汗的靓丽年轻男女，再远处还有几个大爷也在跟着传送带吭哧吭哧跑。力量区里也有人，一个身材力量感十足的男生在做硬拉。

　　她没想到大早晨的人还不少。

　　之前陈岁都凌晨两点睡，中午十二点才第一次醒来，搬进来有好几个月了，小区里免费的健身房居然一次也没有来过。

　　陈岁想，有时候，人在看到生病确诊报告时候，像面对一场毫无预兆的天灾一样崩溃，难以置信为什么会是自己？可是仔细回顾这一路的过往，——颠倒的生活，消极的情绪，垃圾的饮食，毫无健康可言的堆积里，凭什么又不是自己？

　　谁能在拥有青春的同时，拥有对青春的极大损耗，还能不承担这样的后果呢？她的不珍视，让她看轻了身体，身体就看病了她。

　　在爬楼机上，陈岁开启了她今日空腹爬楼的三十分钟，汗从无到有，再大汗淋漓，她也从困意里被蒸腾出来，思绪慢慢清醒，在心率升高、呼吸急促里，她的心反而更加平静。

　　等陈岁腿都抬不起来的从慢慢停下的爬楼机上下来后，已经洗了个汗水澡，皮肤发黑发红。运动停下的瞬间，身心的抗力疲惫一下成了舒坦轻松、能量具足。

　　她在旁边的凳子上休息落汗，小口抿水，补充流失的水分。

　　等到身上差不多干爽了，又去力量区把肩背腿手臂都各练了两组。没吃早饭，头已经有些晕了，最后一下举哑铃的时候，差点脱力扭着腰，幸好刚刚重力区那个男生还在，见她吃力，帮她辅助一把。

　　陈岁连连道谢。

　　“慢慢来，着急受伤了就不好了。”那个男生接过陈岁手里的哑铃，放回了原处。

　　深以为然，觉得自己有点是有点矫枉过正了。

　　陈岁回家洗一遍澡，画好妆，煮了鸡蛋配一杯咖啡吃早餐的时候，方思思还没起来。等她出门去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了。

　　陈岁去图书馆写了会儿作业，又开了一个新的绘本草稿，简单写好故事大纲，花了人设的草图，在上课前已经画出三张线稿了。

　　抬头看看时间，两点半，往常她一天刚刚开始的时间，今天过得这么漫长丰盛。

　　舒服地伸个懒腰，去食堂点了三送饭，慢慢吃完她的午饭，去教室上课。

　　“岁岁！一个假期不见，想死我了！”刚进教室，一个可可爱爱的娇小女生直接扑到陈岁怀里，“你都不知道我这个假期过得多艰苦！我爸新开了一个什么茶树主题的农家乐，天天让我去采茶叶，你看看，我是不是黑了都！”

　　陈岁被这个结结实实冲上来的拥抱恍惚了一下，余清清那张小嘴已经叭叭啦个不停了。

　　怎么能不恍惚呢，她们的一个假期没见，几乎隔开了陈岁的一生。

　　“我可太想了，做梦都想回来。”陈岁无意识呢喃。不过声音太小，还在狂输出的余清清哪里顾得上听见，“我跟你说！我们班又多出几对CP！”余清清挤眉弄眼，迅速切换吃瓜模式，和陈岁分享起一片瓜田。

　　“清清bb，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教室门口，一个穿着一件白色包臀裙，大波浪散开在肩膀的娇艳美女吊着嗓子，向她们俩过来。

　　“像瓜田里的一只猹。”陈岁忍笑递刀，顺带把旁边桌上用来占位水杯收回来。

　　“岁岁！ 你也跟叶娜学坏了！”余清清撅嘴。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来了，陈岁最后占的三个位置的人也都来齐了，三个男生一见陈岁都愣了一下，他们在陈岁三人的后一排，坐下后就开始窃窃私语，三人还频频点头，讨论完毕，其中一个立马凑过来悄悄禀报：“岁姐！乔子赫刚刚和我们说你圆了！”还不等陈岁说什么，支棱着耳朵在一边听着的余清清先大大一个白眼扔过去，回护陈岁，“你更圆，你也圆，你们仨最圆！男人少来沾边我岁！”

　　陈岁噗嗤一声笑出来。

　　因为这三十斤而不敢见以前同学的心，一下倒是开解了，不管是对后面三个男生朋友，还是余清清、叶娜她们，陈岁本也知道，人和人交往，最开始无论男女，都脱离不了外在带来的气场合不合的感触，可是慢慢相处下来，要是还总在外在那一浅层的边缘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人和人又怎么能真正亲近起来呢。

　　再怎么美的人，美丽也只是长久利己，简单利他。只有本质品性，才是别人愿意不愿意久久交往的根本。

　　她的恐惧，只在于太过于自我，把利己的和利他的，在社交天平的轻重衡量里，摆错了位置。总把利己更多的东西，放在社交天平的重的那端，实际上正好相反。

　　下课后，他们五个去星巴克喝点东西，讨论小组作业，陈岁和他们分开，去中环面试家教。

　　一路上陈岁都有点紧张的练习开场白，怎么简短介绍自己，虽然简历里面也都有写。

　　一路重重关卡登记，等待门禁放行，直到坐着别墅巴士到了门口，佣人开门，见到了在厅里做美容的女主人，她的开场白也没发挥用处。

　　那个年轻的女人一身华丽睡袍，躺在躺椅上，也没有多看陈岁一眼，“老师喝杯热茶可以上楼了，Gracie在楼上等你了。”

　　陈岁愣了一下，“不需要先面试我吗？”

　　那个女人声音松弛舒适，轻笑了一下，“不需要，薛岭介绍的我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