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尽日暮》豁豁

6、第六章

　　“阿音！”阿音被烫伤，樊若鸣急切地走过来一把推开了李梦灵，“我看看怎么样了。”

　　被推搡在一旁的李梦灵眼神狠毒地看着樊若鸣的背影，更加恼火地谩骂出口：“你竟然敢推我，你算什么东西。”随即又抬起了手准备打她。

　　樊若鸣在她没反应过来时转过了身，厉声喝住了她。

　　“四公主，这场亲事本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事情，你要有怨气，大可以去找皇上，去找太后，哪怕去找世子我都不会多说什么，但请你别在我面前耍性子，我就是在低贱也是他周靖亲自迎回来的妻。”

　　很少有人在李梦灵这个公主面前用这种语气说话，一时间她定在了原地呆呆地看着樊若鸣。不过很快她就斥驳道，“妻？你也配？不过就是靠着一点姿色爬上靖哥哥床的下等货色。”

　　樊若鸣眼中闪过一抹寒光，稍纵即逝。她冷冷地看着李梦灵，道：“是，若鸣就算是下等人可也进了这将军府与世子结了连理。公主万福，到时候定能泽一个好夫婿，不过我听闻自古本就没有叔侄失伦的，我听着公主今日来府中就像是我抢了你的夫君一般，难不成公主也想做那大逆不道和叔父结亲之人？”

　　她本就不是任人揉捏的性子，只是被樊玟常常教诲不能惹事才总是压着自己的性格。如今身后有那么一个大靠山，不利用简直算是暴殄天物。

　　“你！！”——‘啪’，被激怒的李梦灵直接对着樊若鸣脸上扇过去一巴掌，大骂道：“我让你胡说。”

　　樊若鸣脑中懵了一瞬，下意识准备抬手时侧光感觉出一片黑影，转头看过去才知道门口站着四五个人，为首的就是她那夫君。

　　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看了多久的热闹。

　　樊若鸣手默默地又放了回去，继续对李梦灵说道：“难不成公主拿捏不了世子所以才会一而再来为难我这个刚过门没多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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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不进去吗？”琉俞小声开口，他们从阿音手被烫了就站在了这里。还是自家主子主动停下的，但是自家爷没有进去的意思，所以几个人只能陪着干等在外面。
　　眼看着夫人被扇了一巴掌，几人同时看向了周靖，周靖却像是看客一样还是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周靖双眸在樊若鸣被打的一刹紧缩了一下，不过也只是一瞬，他就收起了心中那丝涟漪。

　　“走吧。”外面还能听见李梦灵断断续续骂人的声音，偶尔还有樊若鸣回的一句嘴，不过周靖没有打算进去的意思，转身向着偏院走了过去。

　　李梦灵打了樊若鸣一巴掌心中总算舒服了点，又骂了几句后就气冲冲地出了将军府。

　　她得回去找她二哥想想法子，她要樊若鸣这贱人死！

　　除了自己没人配得上周靖的念头盘踞在李梦灵的胸口，控制着她想杀了一切接近周靖的人。

　　李梦灵走后，樊若鸣先是给阿音上了药，然后就进了房内到晚上都没再出来一步。

　　隔天开始她就开始了每日早早出府然后到日暮再回来的日子。连带着一起的还有被她靠着一点小食，甜糕收买过来的阿音。

　　将军府向来规矩少，樊若鸣又是世子夫人，所以没有谁总会盯着她的去向。

　　等到府里的老仆们反应过来总是在白日里看不见新进门的夫人的时候已经又过了一月多，所谓府里的人自然也就包括周靖，只不过他能得知还是因为在路上碰见了出来采买东西的阿音。

　　“夫人，就要这些吗？”阿音不识字，拿着一张倒过来的纸张像模像样地问着。

　　“嗯。你拿着我给你的单子直接去照着买就行。”樊若鸣已经描绘了凤凰尾翼整整一个时辰，但还是感觉不知哪处缺点神韵。

　　画铺从开了以后普通百姓少有进里面看过，倒是招来了不少世家公子。得了这些人的势，铺子里挂起来的画也很快见了少。

　　这几日还有不少慕名而来的要买画，还扬言不惜出高价也要一睹能画出这些画的高人究竟长何面貌，是男是女。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她直接让阿音替她当了这幕后高手。

　　阿音人逢喜事精神旺，这些日子她收了不少别人给的胭脂水粉，人也看着比从前水灵了不少。

　　这会儿听樊若鸣要她去买些用尽的画料脚上恨不得能长着个车轮子就往外跑。

　　到了地方，她刚要进去，就听见背后有人喊她，“阿音姐姐？”

　　阿音回头，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站在最前面的周靖。一时间她的眼睛肉眼可见地加速睁大，手也慢慢抬起捂上了嘴巴。

　　“阿音姐姐你怎么了，见到我们跟见到鬼一样。”小宝就在周靖身边站着，刚才那一声也是他喊的。他一脸你绝对有事情瞒着我们的表情朝着阿音走了过去，才过去就眼尖地看见被阿音紧紧捏在手心里的纸，他疑惑道：“你手里是啥呀，府里缺什么不是王伯来买吗？”

　　“啊，这个是……”她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周靖后犹豫了半天才又道：“是夫人要我来买的东西。”

　　“给我！”周靖伸出了手。

　　周靖要，阿音只能给了他。

　　周靖看着上面对他而言非常熟悉的东西，上面还有几样是外面以画谋生的画师给别人画佛像观音像才会用到的镀金色，看着娟秀的字，想起那日在制衣坊李恒是说过她画的像很好。只是作画之人一般画神像的很少，没点灵根的画师顶多能画出一座野佛。

　　周靖问阿音：“夫人要这些干嘛？”

　　阿音心里腹诽，你自己娶过门的夫人你来问我？她恭敬地回道：“回世子，夫人在前面开了一间画坊。”

　　除了周靖以外其余同样住在府里的琉俞几人都很好奇这入府的夫人究竟是何种人也，好不好相处。听见阿音说夫人开了画坊，眼里都闪过了惊讶，夫人也会作画？

　　其实琉俞早就想认识一下这夫人，看看究竟能不能配得上他家爷。那日倒是听见她那几句骂公主的话，性格倒是还行，奈何这些日子他家爷忙得很……

　　琉俞自小被周武王收养跟在周靖身边，说一句和周靖一同长大也不为过，所以有些时候周靖于他而言倒不像是主子，而是兄长。

　　“画坊？”周靖想起了前几日有人在他耳边还提过一嘴坊间开了一家画铺，里面店主不仅画艺高超还神秘得很，简直是个丹青妙手。当时还要邀他一起去选几幅，被他推脱了。

　　“嗯嗯，就在前面不远，世子要过去吗？”阿音心里可怜巴巴地向樊若鸣认起了错，——‘夫人，这是你夫君呀，我总不能还说画坊是我开的，夫人可别怪我啊，阿音也是没办法了。’

　　“嗯！”周靖内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下来，就好像心中有什么驱使着他去看看也无妨。

　　画坊门经常是开着的，因为阿音出去替她买东西，所以现在樊若鸣就直接出了外面自己守着铺子。

　　铺子里角落笼子里装着一只前几日被她从几个叫花子手里买下来的狸猫，性子十分的野。

　　樊若鸣正蹲在角落拿着腊肉逗弄它时就听见门口进来了人，听脚步最少三人以上。“几位随便看。”她背对着门口说了一声就准备往起站身。

　　‘喵～’狸猫适时地喊了一声又拉回了樊若鸣的注意力，她只能又蹲了下去继续喂它腊肉，同时背着身子对着身后的人又说了句：“有入了眼的跟我讲，我给你们往下取。”她低头察看狸猫，放任身后进来的人自己去选画。

　　樊若鸣平日里一般喜好穿素雅利索点的衣裳，进府前三日她一直穿着府里绣娘新给她做的那些繁琐衣物，可还是不习惯所以又换回了从前的常衣。

　　还在门口的周靖看着樊若鸣蹲在角落的背影，从背后看整个腰背纤细无比，头发也只是简单地用一根发簪束起，如墨一般披在身后。竟和脑海里面小小的影子重合在了一起。

　　“小东西，厉害呀，再有几天怕是我做的笼子都快制不住你了，继续。”狸猫用牙撕咬着腊肉，咬力惊人。

　　“小东西，你回来呀别乱跑，小心被人发现。”尖尖的小女声说的话在周靖脑海中与樊若鸣说出的话附在了一起。

　　阿音看着周靖的目光越来越凶，急忙上前叫樊若鸣，“夫人，世子来了。”

　　“什么？”樊若鸣回头，视线和周靖对在了一起。开画舫被周靖发现的慌乱只有一瞬，樊若鸣先是稳了稳心绪，然后站起身给周靖请安：“世子。”

　　周靖身后的其余人也都开始接连对着樊若鸣行礼。

　　——“夫人。”

　　——“夫人，”“夫人，”

　　樊若鸣对他们笑了笑，她两眉间距很宽，所以笑起来总给人一种很温柔，大气的感觉。有点清高但不孤傲，樊若鸣开口道：“进来吧。”

　　周靖率先走了进去。

　　一时间明明铺子里面的人不算少，却出奇的很安静。

　　琉俞推了推小宝示意他说话，小宝平日里就鬼精鬼精的，立马有眼色地开口道：“夫人，你好好看呀，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

　　琉俞没想到小宝一开口就是撩拨人的话，心里替他燥得慌，他脸上变得涨红小声呵斥着小宝，“小宝，好好说话。”

　　樊若鸣却笑着道：“没事，小孩子嘛，”又对着小宝道：“你叫什么名字。”

　　“夫人，我是孤儿，是世子救了我的。他给我取名叫周宁，您叫我小宝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