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
久我幸缓慢地眨了一下眼。
她两手把对方递给自己的文件合拢，并不翻看。黑发少女抿起唇，缓缓品味了一番父亲说出的几个名字。
星浆体，还有天元——后者是一个在咒术界理应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重要人物。
若想要了解有关于天元的历史，必须要从将近一千五百年前，民智尚且蒙昧的奈良、乃至于飞鸟时代开始说起。
在幸生活的这个国家之中，咒术师与非术师之间的互相角力从未停止。
千年之前，本国尚处在王公贵族雪月风花为人上之人，贫苦民草土中刨食啜饮泥水的时代。
在这一时代，掌握咒力的非常人曾一度凌驾于普通人之上，其中大多数肆意横行，杀人与杀鸡屠狗无异，所过之地白骨遍布，所踏之处赤地焦土。
这段年岁在后世，多被描绘成鬼怪妖异横行于世：
肆意屠戮的咒术师乃是坐拥山头海岛、人形人貌却额生尖角的残暴恶鬼；惶惶人心催生出的名为咒灵的怪物，则是无处不在夺魂索命的诡谲妖异。
在那时，便是京中贵人，也要时时封门闭户，占卜求吉，躲避灾厄，民间情状不言自明。
时过千年。
乱世终结，时局日新。
国际与国内局势日渐稳定，许多争斗在变迁中由明处转向暗处。
及至近现代，伴随种种自然学科的跃进式发展，科技兴盛，神秘大幅衰退。曾经在咒力使用者面前毫无反抗之力的普通人建成军队，掌握火器，更大范围、更高杀伤力的兵器随科学发展不断问世——与此相对，咒力使用者的处境不断衰落，二者势力此消彼长，终于成就如今的局面。
国内体制之下，登记在册、尚且存活的咒术师仅仅百人上下。
如御三家一般拥有家族传承，不入官方体制作为“协助人”的咒术师也有百余人，而明里暗里未曾登记的被“蓄养”者又有数十。
“咒术总监部”作为国家机关之一，在暗中被设立。由一位推选出的咒术总监作为最高领导，统筹咒术界的日常大小事务，协调派遣在籍咒术师祓除各地出现的咒灵，人手不足时，也聘请体制外的“协助人”前来助阵。
每年国家财政为此所拨预算乃是一笔不算小的开支，而是否每一笔拨款都切实用在该用之处，受益者们心知肚明，心照不宣。
在此局势下，尽管如今咒术界早已不复千年前的鼎盛，其中却仍存在着弥足珍贵，可称作是稳定整个国内局势的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
在任何一个仍讲述着这段被隐藏的历史的人口中，必然都不会漏下这样一个名字。
——天元。
那是千年之前，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圣人。
无人知晓被称作天元的咒术师的生平与来处。
比起其成名前的过往，更加广为人知的是：
咒术师天元曾踏遍全国，其构建起的巨大结界笼罩着国土全境，约束咒灵与咒力使用者，使命如草芥的平民再度得以作为人而生存。
祂由此获得庞大的信仰，同时也成为社会稳定的基石。时至今日，名为天元的咒术师仍作为咒术界的重镇，持续存活在某处。
“这一个五百年的同化本该在十年前就完成，却没想到九十九君会瞒着所有人拥有了那样强的能力。这样一来，大家就都拿她没有办法了。”
端坐在书桌前的非术师轻笑一声。他的语气之中，没有任何对抬手便能掌控其生死的“超能力者”的畏惧。
这些人如今，已经是可以掌控在手心的观赏鸟。
鹰隼再凶猛，也早已习惯从饲养者手中获取果腹的肉条，似乎完全忘记自己本可以啄瞎饲养者的眼睛，自由飞向天空。
没有人会给出提醒。
控制咒力使用者总人数，遏制其中突出者发展，潜移默化地植入他们想要的思想，最终目的是确保这一类高危人群持续可控——这是国内所有政阀党派暗默的共识。
“好在天元大人尚能支撑。”
久我正臣半真半假地说，“再加上有优秀的咒术师出现，让一些人安分了不少……这十年才能比较平稳地度过，也给了我们缓冲的时间。”
千禧年前后，受泡沫经济影响，本国国内经济下行，各行各业一片低迷。
同时期咒术界重中之重的天元同化出现差池，种种悲观论调伴随世纪末的末世论在当时甚嚣尘上，流传极广。
这其中自然不乏投机者的鼓吹与煽动。不稳定的局势才能为投机者创造更多机会，而在上一个十年内迅速膨胀的金钱财富，则养肥了众多藏在暗处的欺诈与杀人专家。
使用咒力赚取钱财的方法，自然远远不止有按部就班地祓除咒灵一条。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咒力使用者不在少数。其中的一部分在当时动荡的社会局势下，积极而毫无顾忌地肆意横行。
这些被称作“诅咒师”的杀手们接受权贵的委托，利用自己的能力谋取大量财富。这样的状况对于有权有势的非术师来说，就好像看到本只是养来看家护院的狗忽然间变成了在外游荡的狼，学会了冲进房子咬死主人。
狼犬爪牙锋利，足以杀伤敌人，却也难保不会伤及自己。
名利场中，无人能断言自己不曾树敌，于是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国内政坛更替同样受此影响。
几年之内，国内接连更换了三位首相，一直到两千年初，社会局势才随着种种经济政策的颁布，以及个别压倒性强势咒术师的活跃而逐渐稳定下来。
“……爸爸说的到底是优秀的咒术师，还是让人头疼的对象？”
政治家绕着圈子的话终于图穷匕见，触及今天整场对话的核心。
看来，对方一定要她也参与到对话中来，需要她也说些什么才会满足。一直沉默的久我幸配合地挂上与自己父亲相似的笑容，微挑起眉。
沉闷的时政话题，别有深意的话语，全都让人厌烦。
她有时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忍耐。
或许顺从自己的心意会更好，但是……
“九十九小姐不服管束，咒术高专今年的新生，也很让总监部的那些大人物们头痛吧。”
黑发少女手指搅了搅垂在胸前的长发，然后任由发丝自葱白的指尖滑落，很是漫不经心的样子。
“那个‘咒灵操术’的实力听说也很强悍。”
她摊了摊手，故意用夸张的语调说，“真不得了，这可是越积累越难对付，足以一人成军的术式。他能被总监部容忍多久？”
还有“六眼”。最受期待、也最被忌惮的咒术师……
久我幸本该接着说下去。
但她微张开口，却又停顿，没发出任何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