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正确杀死最强》生发剂

18、第 18 章

　　“尾神婆婆——你们认识这么一号人物吗？”

　　片刻之后，乘上夏油杰放出的龙形咒灵飞上半空，久我幸从空中向下俯瞰城市，忽然对身边的两名咒术师开口问道。

　　五条悟满脸茫然地转过头。
　　“六眼”雪白的额发被强风吹起，露出光洁前额。少年脸上挂着的黑色圆墨镜也被风吹得向上漂浮，露出双眼的下半边，整张脸看上去格外滑稽。

　　“婆婆——那是谁？”
　　五条悟张口，给出了一个丝毫不令人意外的回答。

　　一旁的夏油杰闻言，也朝久我幸看过来。

　　“好像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是资深咒术师吗？”
　　他略作回忆，神色之中微带着几分惊奇，“在我印象里，出入高专的咒术师——至少我和悟接触的那部分，大多都比较年轻，其中似乎没有能称为‘婆婆’的女性术师。”

　　黑发咒术师一边说，一边在三人身边布下欺瞒普通人视觉的“帐”。

　　非术师无法看到咒灵，倒是不必担心虹龙在天空遨游的身影会被随手拍下发上网路，和欧美那边一样闹出外星飞碟笑话，引起热议。
　　可他们三个却是实打实的肉体凡胎，没有这样的隐身优势。如果不布“帐”，东京都的普通人今天在抬头看天时，保不准就会看到有三个人腾云驾雾在天上飞行……那事情可就闹大了。

　　要是让夜蛾正道知道，对方保准会抡起拳头，把他们的脑袋当地鼠狠狠敲打。

　　五条悟顶着足以将普通人吹得站不住的强风，稳稳立在龙形咒灵头顶。
　　他伸出小指，把被风从脸上吹飞出去的墨镜又勾回来，漫不经心地架在鼻梁上。

　　“老婆婆倒是也有。”
　　“六眼”歪头想了一下，“我家就有不少，总监部不也有？”

　　久我幸摇摇头，拦住两个猜错方向的咒术师：
　　“我说的这位应该不是咒术师。”

　　这句话并不是猜测，而是一个较为笃定的结论。
　　从被她捉住的诅咒师口中吐出的这个名字，不仅不可能是咒术师，恐怕就算是在见不得人的诅咒师中，都属于相当凶恶的那一类。

　　见两个咒高学生确实对这个名字毫无反应，幸也不去深究。
　　总归，她身边还有在这方面更加可靠的人物可以咨询——表姐冥冥熟知咒术界的黑白两道，找她帮忙除去费用昂贵外，其他方面再没有任何缺点。

　　幸闭口不再交谈。她同样在这样的高空之上如履平地，两步跃上龙形咒灵头顶的位置，在五条悟身边朝下方看去：
　　仅是闲聊几句话的功夫，在天空中高速移动的咒灵便已经横跨小半个东京，即将到达他们的目的地。

　　从三人所在的高度，透过薄薄的云层向下看，下方的建筑就好像变成了某种失真的乐高玩具。
　　在一众细小的、不比指甲盖大多少的建筑之中，忽然出现一座形状奇特古怪的金白色建筑，顿时成为玩具之中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那就是盘星教的总部。

　　“快要到了。看，那就是星之子之家呀。”
　　久我幸兴致盎然地挑眉，俯瞰整座占地广阔的宗教建筑，“看起来非常气派呢。”
　　她慢条斯理地评价，“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还能拥有这样一座教会本部，不愧是从奈良时期开始就坚定拥护天元大人的宗教组织，真是实力雄厚。”

　　“是吗？只不过是大一点而已吧。”
　　出身咒术界御三家的家伙没什么共鸣地耸了耸肩。

　　另一边没说话的夏油杰则操纵着虹龙，让咒灵在空中缓缓地下降。

　　黑发咒术师注视着越来越接近眼前的盘星教总部，状似不经意地问：
　　“久我，你应该已经有具体的计划了吧？”

　　“所以到底是要怎么做？”
　　五条悟伸过头来，加入两人的对话，“要假扮信徒吗？是不是要穿那种看着就可疑的长袍？还是说要在脸上涂上油彩什么的……恶，提前说好，这个我不干啊。”

　　久我幸伸手拢起被吹乱的长发，面上笑容不变，朝伸过来的白毛脑袋伸出手。

　　五条悟看着她瞪大眼睛：“要干嘛？”

　　话音未落，额头上就吃了一记弹指。白毛咒术师怪叫一声，抱着头原地蹲下了。

　　没想到能弹中的久我幸：“……”

　　……喂，“六眼”，你自己看看这像话吗？

　　你的无下限哪里去了？

　　久我幸嘴角微微抽搐，不去看面前蹲着的家伙。
　　她深吸一口气，假做无事发生，回答一边无言苦笑的夏油杰。

　　“请放心吧，夏油同学。”

　　她说着，又向下看了一眼。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盘星教总部的正上方。宗教建筑经过特殊设计的顶部被涂料漆成耀金色，从上方看，就像是两个交叠的正十字。
　　在久我幸看来，这自然是毫无意义的多余设计，然而对于盘星教的教众来说，或许这个图形自有其独特的精神寓意。

　　很不幸的是，如今在场的三人显然都对此不甚关心。

　　“不用做任何变装，直接堂堂正正地走进去就好。”
　　久我幸收回视线，从制服的外套口袋中掏出准备好的道具，“我提前做了些准备，应该可以确保我们在最初进门时可以被放行。”

　　五条悟和夏油杰都看向被她握在手中把玩的黑色电器。

　　那是一支细长小巧的MP3录音设备，看起来相当新，大约是为了今天的行动才刚购入的产品。

　　“这里面录下了一句咒言。”
　　久我幸并不多卖关子，十分爽快地揭露谜底，“是以问答形式为载体，强行对回答者定下束缚，并对回答者进行精神操作的那一类咒言。”

　　虽然受限于咒言本身“在一段录音存在时相当于发动之中”的特性，只能录音一次，但想要通过盘星教的大门，这一次也足够用了。
　　也不枉她特地走了一趟总监部的监狱，在那里“借”到了受关押的裁缝的咒言。

　　五条悟从她手里拿过那支MP3，用两指将其捏起，吊在自己面前晃了两下。

　　“就靠这个？”
　　“六眼”脸上带着明晃晃的嫌弃，“听起来好没意思……”

　　他忽然灵机一动，转头看向久我幸和夏油杰：
　　“我说啊，不是说这个什么教反对同化吗？那就可以算是在和咒术界对着干了吧？既然这样，就算我们现在干脆直接打进去，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吧？”

　　没什么问题？

　　问题……问题可太大了。

　　夏油杰看上去有一瞬间的头痛，只是或许是早已习惯好友的态度，黑发少年快速调整好了情绪。

　　“别着急，悟。”
　　他一边示意虹龙继续下降，一边意有所指地说，“我想，这次大概并非没有机会让你动手。”

　　夏油杰看向久我幸。

　　“听了久我你的计划之后，我更加确信这一点。”
　　黑发咒术师温和的声音中暗藏自信，“如果只是单纯为了方便进入盘星教内部，我们没有必要等到今天才行动，不是吗？如果只是想要探查隐情，有太多办法可以达成你的目的。”

　　自从与久我幸约定合作，夏油杰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又为什么特地强调，将他们行动的日期定在平安夜这一天？

　　“久我，你其实根本不在乎我们会不会和盘星教起冲突。”
　　他最终得出结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教众集结的未知仪式——这才是你真正在意的部分，也是你一定要在今天来到这里的理由，对吗？”

　　说话间，盘星教总部近在咫尺。

　　久我幸弯起眼睛，发出一声轻笑。

　　她原本对“咒灵操术”的印象不好不坏，就算是在这三周时间之中，对面前的这个人，也只不过留着一些简单而浅薄的印象而已。
　　直到这时候，夏油杰说出这番推论，对方的形象才头一次清晰起来。

　　“夏油同学这么说也没错。”
　　幸微微眯起眼睛，沉黑的眼中映出对方的身影，“和盘星教的冲突，在我看来从最开始就难以避免。”

　　她先是爽快地承认自己动机不纯，紧接着抛出一个更加正当的理由：
　　“不管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小动作，既然和诅咒沾边，就大概率是咒术师所不能视若无睹的事情，这一点夏油同学应该也不难想到吧。”

　　夏油杰只能无奈地点头。

　　这也是他虽然想的更多，却没有叫停他们行动的原因。

　　诅咒对非术师的影响是致命的。他们现在发现一个与盘星教有牵扯的人被诅咒缠身，之后或许就会发现更多。
　　不论如何，夏油杰自认自己作为咒术师，有必须要保护非术师的义务。他总归不能放任这样一个拥有众多信徒的教派，再继续暗地里进行未知的危险活动。

　　幸并不在意对方的无奈。

　　“至于为什么把时间定在今天，这就更好理解了。”
　　她露出笑容来，慢条斯理地说，“平安夜，教众集结，未知仪式。这么多元素堆叠在一起，夏油同学，你难道不觉得……”

　　幸的话没能说完。
　　站在她身边，一直没说话的五条悟忽然抬手在她肩头按了一下。

　　“喂，阿幸，杰，暂停一下。”

　　“六眼”目光炯炯，用空余的另一只手朝夏油杰打了个手势。他的视线似乎穿过建筑的墙壁，定格在其内部的某处。

　　他压低声音：“有点不对劲。”

　　五条悟的预警比意外提前了片刻。

　　他的话音刚落，一团涌动的黑色突兀地出现在三人正上方的天空中。

　　久我幸抬头向上看去，只见淤泥般的黑色滚滚而下，以盘星教的建筑为核心，形成笼罩附近一片地区的半球形幕布。

　　她盯着那流泻而下、顷刻间便将要落地的结界，眨了一下眼睛，慢吞吞地将自己刚刚没说完的话补全：
　　“……你难道不觉得，今天一定会发生点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

　　巨大的“帐”伴着她的话音彻底成形，将方圆分割、封闭，同时也将三人笼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