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迟》山雪烛南

20、18岁

　　假期里。

　　迟木可这些天时不时和祝音绝一起出去约会，天天打着电话，视频，就没有断过。

　　以至于他都快忘了他是孤身一人在一座城市。

　　前段时间去看了医生，病情在慢慢好转，如果继续保持，自残的现象应该不会出现了。意料之中，他在步步向好。

　　迟木可刚放下和祝音绝通完电话的手机，就有电话打进来，他看了一眼，很疑惑。无意间看到手机上的日期，冷笑了一声，接了电话。

　　“迟木可，再过一星期你就18岁了。”

　　迟木可没有回。

　　“我知道你听得到！我养你这么多年已经够了，生日那天找个时间把手续办了。我没有义务养你了。你已经成年了，那边也不会给你打钱，这个是我早就跟你说过的，我们只给你供到18岁，18岁以后你就不要再找我。”

　　对面说完就直接挂了。

　　迟木可冷笑，真是迫不及待。

　　不过，他也是。他比他们还要急呢。

　　早就想解除关系了，这些年他存的奖学金，竞赛的奖金，打工的钱，还有法律要求他们每个月打的钱，他一笔一笔存起来，早就有可以独立生存的资本了。

　　他早就不抱希望了，以后他迟木可一个人一个户口本，也挺好的，终于可以真正的自由了。

　　生日当天。

　　祝音绝打了好几十个电话，迟木可都没接。他提着蛋糕到迟木可的小区楼下，从日出等到日落。打电话一直打不通。上了电梯，就一直在9楼过道等着。走过来走过去，发着微信。

　　电梯响了。

　　迟木可匆匆出来，看到过道里的人，惊喜道：“祝音绝！你怎么来啦！”

　　祝音绝听到声音转过去，一把抱住他，声音还有些颤抖：“你去哪里了？电话一直打不通，微信也不回，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抱的很紧很紧，迟木可快要呼吸不了了。

　　“你先松一点，我们进去说。”

　　迟木可拍着他的后背。

　　拉着他进房间。

　　祝音绝拿着蛋糕进门，习惯性地观察：“你一个人住？”

　　迟木可点点头：“我昨晚没给手机充电，所以手机很早就关机了。”

　　祝音绝坐到沙发上，迟木可去开灯。回来路过祝音绝的时候，祝音绝一把把他拉到自己的大腿上跨坐着，双手扶着他的腰。

　　迟木可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手环住他的脖子，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奔波一天的疲惫，到祝音绝怀里彻底松懈下来。

　　“你去哪里了？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祝音绝语气有点急切。

　　迟木可看着他担忧的样子，忍不住亲了他一口，想退开，就被祝音绝扶着后颈接了一个漫长的吻。

　　退开时，迟木可软趴趴地摊在祝音绝身上。

　　“怎么还不会呼吸？”

　　祝音绝亲了亲他的额头，脸颊。

　　迟木可听到他语气里的调侃，重重地拍了拍祝音绝的肩膀。

　　祝音绝觉得有点好笑，他以为凶凶地一掌，在祝音绝这里就是轻轻地一拍。

　　祝音绝握着他的手，软软的，跟自己之前想的一样，很好捏。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的手背。

　　迟木可就这样靠着他的肩膀休息。

　　祝音绝像抱小孩一样抱起迟木可，走到饮水器前打了杯水，递给他。

　　迟木可一口喝完，略带疲倦地开口

　　“祝音绝，我回去了一趟。”

　　“清河市？”

　　祝音绝边抱着他坐回到沙发上边回。

　　迟木可抬起头来，点了点头。

　　“祝音绝，我以后就真的是一个人了，没有家人了，你说我一个人一个户口本是不是还挺厉害的。”

　　迟木可不在意地开口。

　　拿出他的各种手续文件。

　　迟木可看着这些文件就像在看别人的东西一样，时不时点评一下。小脸绷的很紧，很冷漠，如果忽略眼底不经意的失落，那么任谁看他这副模样都会以为他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祝音绝看着这些文件心脏生疼，他早就知道迟木可家里可能是不美满的，想过可能和自己一样是单亲家庭，可是看到这些文件他才知道他的小朋友原来没有家。每翻一页就像在凌迟着他的心脏，一页一刀，看完，他的心脏鲜血淋漓，久久难以呼吸。他的小朋友受了太多苦。

　　迟木可的目光一直落在最后那份解除关系的文件上，久久没有回神。

　　迟木可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的心情，有苦涩的，有解脱的，各种各样的情绪夹杂在一起，他明明解脱了，心情却还是很沉重，就像有人揪着他的心，生疼生疼的。

　　祝音绝用手挡住他的眼睛。把他抱着转过身来，和自己面对面，祝音绝没有讲话，只是轻轻地亲着他的额头，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

　　迟木可思绪就这样被他拉回来，他双手紧紧地拽着祝音绝的衣领。

　　“祝音绝，我真的没有家了，烂透了的都没有了。”

　　迟木可声音嘶哑低着头抵在他的肩膀上。

　　“迟木可，你有家，你有我，我们两个就是一个家。”

　　祝音绝笨拙地安慰着他，微微偏头亲着他发红的眼角。尝到了一丝丝咸味。

　　迟木可听到安慰眼泪不受控制的掉。

　　祝音绝轻轻地把他缓缓抱紧，迟木可埋在他的的怀里哭。

　　祝音绝不停地拍着他的后背。

　　迟木可好像要把这近十年受的委屈都哭出来，哭到声音嘶哑。

　　祝音绝心疼地抱紧他，任由他发泄情绪。

　　等他停下来，抱着他又去倒了杯水，喂到他嘴边，看着他喝完，拍着他的背，慢慢地缓和他的情绪。

　　抱着他坐了半小时。

　　“祝音绝？你带蛋糕来干嘛？”

　　迟木可沙哑的声音响起，泛着水光的双眸看着那个水果蛋糕。

　　祝音绝低头亲了亲他的眼尾：“我还能干嘛？给我家小祖宗过18岁生日。”

　　祝音绝把人放到沙发上，去拿蛋糕。

　　“你怎么知道？”

　　迟木可疑惑地看着他。

　　“男朋友的生日都不知道的话，那也太不合格了。”

　　祝音绝扬了扬眉眼。

　　迟木可在沙发上看着他把蛋糕拿过来。

　　祝音绝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显示“11：10”：“迟木可小朋友快来许愿吃蛋糕。”

　　迟木可记不得已经多久没过过生日了，祝音绝拉着他走到蛋糕面前给他戴上生日帽，蛋糕已经插了18根蜡烛，祝音绝一一点燃，又匆匆去关灯。

　　“闭上眼睛，许愿吧！”

　　迟木可听话的闭上双眸，双手合十，许愿，然后吹灭。

　　祝音绝拿过蛋糕盒里的塑料小刀，递给迟木可，让他切下第一块蛋糕。迟木可怎么切也切不好，祝音绝握着他的手微微用力就切下了一块让迟木可满意的蛋糕。

　　迟木可拿过叉子，吃了一口。

　　祝音绝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现在他面前迟蛋糕的迟木可：“好吃吗？”

　　迟木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祝音绝轻笑了一声：“怎么了，到底是好吃还是不好吃？”

　　迟木可含糊地说：“嗯…这个蛋糕里面的水果都是很新鲜的，很好吃，就是这个蛋糕胚有点干有点硬。”

　　迟木可说出来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什么，他跨坐到祝音绝的大腿上，歪着头问他：“这个不会是你自己做的吧？”

　　祝音绝抱稳他，点了点他的额头，坦然承认：“是。我学了两个星期，这是做的最好的一个。”

　　迟木可感觉有点甜的心里要冒泡了，沙哑的嗓音轻轻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祝音绝皱了皱眉，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跟我道什么谢。”

　　迟木可拿过叉子，叉了一小块递给祝音绝，祝音绝皱了皱眉头，还是张口吃了。

　　“挺好吃的，祝音绝，我很喜欢。”迟木可抬起认真的小脸注视着他。

　　“你喜欢就好，不过晚上不要吃太多，对肠胃不好。”祝音绝上下抚摸着迟木可的背，看着他坐在他的的腿上吃着蛋糕。

　　时间正好指向11点最后一分钟，掐着点，在他生日的最后一刻，祝音绝低头贴着迟木可的耳朵：“生日快乐。我的小祖宗。”

　　迟木可耳朵通红，偏头侧脸刚好擦过祝音绝的嘴唇。

　　祝音绝一只手扶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放在他的后脑勺处，慢慢地细吻着他。

　　分开时，迟木可嘴唇红红的。

　　祝音绝宠溺地看着他，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

　　他从蛋糕盒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迟木可：“生日礼物，打开看看。”

　　迟木可看着他手里那个小盒子，接过来打开，是一条银色的项链，很简单，项链中心有一个银色的小牌子，小牌子熔的没有规则，看不出来是个什么形状。

　　迟木可看着就知道这个肯定是祝音绝亲手做的。他仔细看了看小牌子上面的一句英文。

　　“You're the love of my life”

　　这是祝音绝的字体，他的英文写的很张扬，笔锋飘逸，很好看。

　　迟木可红着眼眶叫祝音绝给他戴上。

　　祝音绝认真的给他戴上，直视着他：“喜欢吗？”

　　迟木可认真的点了点头。

　　祝音绝看着他真的很喜欢的模样，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耳朵，贴着他的耳朵，声音略微低沉：

　　“记住了吗？”

　　“You're the love of my life.”

　　迟木可与他对视，点了点头：“记住了。”

　　迟木可靠着祝音绝打开了手机。点开微信，清一色的来自七班同学昨天发的的生日祝福。

　　虽然生日已经过了，现在回有点晚，但迟木可还是认认真真地一一回复了：谢谢。嘴角不禁上扬。看到祝音绝一直看着他，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一下祝音绝的嘴唇。然后立马分开，不给他抓住自己猛亲的机会。

　　祝音绝揉了揉他的头发，看着他像小猫偷食一般成功得逞的模样，渐渐放下心来。

　　“祝音绝，你今天晚上还回去吗？”

　　迟木可眨着大大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祝音绝低声笑了笑：“这么晚了？你舍得我一个人回去吗？”

　　迟木可果断地摇了摇头。

　　看着迟木可消息回的差不多了，祝音绝拿开他的手机：“那睡觉吧，都很晚了。”

　　“祝音绝，我平时都是一个人住。没有多的被套了。”

　　迟木可抬着头，眉眼带着笑意看着他。

　　“那就只能睡沙发了。”

　　祝音绝有点遗憾道。

　　“谁要你睡沙发了！” 迟木可看着他，第一次觉得祝音绝怎么这么笨，“你和我一起睡吧。”

　　祝音绝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好啊！我睡觉很老实的。”

　　迟木可笑出了声。

　　祝音绝睡在外侧，迟木可睡在里侧。

　　迟木可躺下，盖好被子，只露出了漂亮的眉眼。祝音绝走过去把被子稍微拉下来一点，把他的整张小脸露出来：“盖下一点，不然不好呼吸。”

　　迟木可点了点头，有点犯懒，揉了揉眼睛。

　　祝音绝躺上来的时候，迟木可感觉到窗塌下一块，迟木可转过身来，看着祝音绝，眼睛一眨不眨。

　　祝音绝看着他呆呆地模样，靠过去一点，

　　祝音绝拉着他的被子给他盖好，调了一下空调的温度，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亲了亲他的额头：“睡吧。”

　　迟木可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没过多久，祝音绝就听到了迟木可睡熟的呼吸声。

　　满足的把迟木可抱进怀里，闭眸睡去。

　　早上起来。

　　迟木可就发现床上只剩下自己了，摸了摸被子，应该起很久了，祝音绝走了吗？想到这种可能性，不免有些失落。

　　祝音绝一进来就看到迟木可低着头在发呆。他轻轻走过去，坐到床边，拉过他一只手亲了亲他的手背：“起床吧，我的小祖宗。”

　　迟木可惊喜抬头，又迅速低头，扁了扁嘴。

　　祝音绝低笑了一声：“怎么了，生气了小祖宗？我去给你做早饭了。”把迟木可从床上抱出来，面对面抱着他，迟木可刚醒，脸红扑扑的，整张小脸白白净净，又嫩又粉，祝音绝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脸颊。

　　迟木可眼底漫着笑意，手搭在祝音绝手臂上，看着他轻轻嘟囔：“我以为你走了，都没跟我说。”

　　祝音绝低头亲了亲他的头顶，往上抱了一下：“我的错，我应该提前跟你说。或者早点进来，等你醒。”

　　迟木可听到他的话，心里涨涨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怎么看也看不够。

　　洗漱完，迟木可跟着祝音绝走到侧厅，桌子上摆了两碗牛肉面，牛肉香气扑鼻而来。

　　迟木可惊喜又震惊：“真的好香啊。”

　　祝音绝揉了揉他的脑袋：“那就多吃点。”

　　迟木可眼眶不禁发红，抬头看着他有些心疼：“你今天早上出去买的吗？”

　　迟木可家里冰箱只有水和一点水果，几个鸡蛋。

　　祝音绝点点头，手背轻轻碰了碰他的眼角：“嗯。快吃吧，冷掉就不好吃了。”

　　迟木可点点头。

　　早餐后。

　　迟木可坐到沙发上看着课外书。祝音绝在旁边听英文外刊。

　　突然电话响了。

　　祝音绝拿出手机接通。贺谌激动地声音传过来：“！！！绝哥，我想去看海哎，你去不去？”

　　祝音绝没有立刻回答，他看了一眼迟木可，不等迟木可回答，贺谌咋咋呼呼的声音响起：“绝哥，我才发现没有迟哥电话，快！我要打给迟哥，看他去不去。”

　　“绝哥！绝哥？听到了吗！”

　　贺谌的声音充斥在这个静默的客厅。

　　“不用。我现在和你迟哥在一起。他听到了。”

　　祝音绝等他说完轻飘飘地说道。

　　“好啊，你们一起玩！不带我和李晨风，说好的四人小队呢！伤心！！”

　　贺谌狠狠地斥责了一番，“迟哥，能听到吗？去不去，我跟你说哦，那个海真的超漂亮！！我都想好了，我要带上我的相机，留下我们第一次一起出去旅行的美好记忆！”

　　迟木可看着祝音绝点了点头：“好，我去。”

　　“太好了！绝哥呢？”

　　“去。”

　　“好，我们半个月后出发。我们还可以去那附近的小镇，民国风超浓的。”

　　贺谌激动不已。

　　“那我订票了！”

　　“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