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君子》沈落书

111、第 111 章

　　藤野次郎在北野淳一的防区被杀，北野淳一作为驻上海司令官难辞其咎，北野昭仁为了替北野淳一弥补过错，他让山本严查内部人员，接二连三的出事，他断定内部有叛徒。

　　“山本，查的怎么样？”

　　“将军，这是排查的结果。”山本将文件递给北野昭仁。

　　北野昭仁在看完文件后，便让山本放出消息，就说昨日潜伏进酒店刺杀藤野将军的人已经被抓住了，而且那人正是潜伏在情报局的中方谍报人员“蓝雀”。

　　山本将假的消息告知了北野淳一，而且当时陆雅言也在，她并不知道潜伏在日军高层的人员还有谁？他们本就单线联系，而且组织上并没有告知她“蓝雀”的消息，她在北野淳一和山本面前并未暴露什么，北野淳一让她好好休息，他便拿着帽子和山本赶去了陆军监狱。

　　北野昭仁确实抓捕了一名地下党，但是他们并未问出什么？陆雅言没有撤出去，温玉绾和陶叔也没有离开旗袍店，锄奸队的人全部撤离了上海，他们四散在上海的各个村落，等候命令。

　　上海城中贴满了画像，日本鬼子到处在抓捕可疑人员，街上连一个人影都没有，陆雅言有些坐不住，她不知道“蓝雀”会不会遭不住酷刑而将整个上海的地下情报网全部供出，如果真的无法将他救出来，那她就亲自结束他的生命。

　　陆雅言偷了北野淳一的手令，然后独自一个人前去陆军监狱，一路上她畅行无阻，虽是有些怀疑，但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很快便找到了审讯室，审讯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蓝雀”被绑在木桩上，身上的血染红了那些刑具。

　　等那人抬起头的时候，她才发现他还活着，可是他们告诉她他死了，她找了他那么多年，最后她相信他已经死了的时候，他却在她身边。

　　她伸出手抚上他的脸，哽咽着说道：“阿宇！”何宇轻笑着说道：“别哭！”

　　她有很多的话想说，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在这个时候不管不顾的和他倾诉，她从包里拿出了刀，他知道她不想让他再被日本鬼子折磨，他依旧笑着，可眼泪却顺着眼眶流了出来，“动手吧！下辈子我去找你！”

　　陆雅言拿着刀走到他的身边，忍着崩溃将刀插进了何宇的心脏，“阿宇，你放心！下辈子我一定会等你，你可要快些找到我！”

　　何宇的头在她的面前低了下去，那个不可一世在山上教她打枪的少年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曾说过等他回来要风风光光的娶她做山寨的压寨少夫人，可她没有等到他，等来的却是日本鬼子灭了山寨，她被大当家塞进了密道逃了出去，那时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如今再见便是她杀了他！

　　她转身离开了审讯室，出来的时候，埋伏在外面的日本鬼子将她围了起来，为首的是北野淳一，审讯室的一幕她都看见了，陆雅言迅速拿出信号枪朝着天空便是一枪，然后将枪扔在了地上，她拿着包里放着的刀一个闪身干净利落的将身边的一个日本鬼子抹了脖子，她的眼神犀利，完全没了往日的温柔。

　　她的身手是何宇教她的，虽是只学了一些皮毛，但也足够杀几个日本鬼子了，一连几下，她杀了两个日本鬼子，北野淳一出手直接打落了她手里的刀，然后反手一个擒拿将她交给了士兵，陆雅言被关在了陆军监狱。

　　陆雅言发射的信号弹是他们联络的暗号，信号弹一出，潜伏在上海的地下党全部撤出了上海，陶叔还在守着旗袍店，他让温玉绾带着电台从地道出去，外面有接应的同志。

　　北野昭仁亲自审问陆雅言，山本带人赶到地下党藏匿的地方时，他们早已经撤离了，山本他们扑了一个空。

　　“陆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陆雅言并没有说话，北野昭仁继续说道：“陆小姐还真是一名出色的谍报人员，要不是山本提心，我都想不到内鬼会是你！”

　　“少废话！我可从来都不是你们的人！”

　　“既然陆小姐拒绝合作，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你们这些日本鬼子还真是虚伪的令人恶心。”

　　北野昭仁的手段确实比北野淳一还要狠辣，这里的刑具她都受了一遍，身上血迹斑斑，皮鞭沾了盐水，打在身上皮开肉绽，细长的针插进手指，疼的她晕了过去，她确实受不住这些，可一想到何宇，她突然又感觉不到疼了，她记得何宇在山上给她唱过一首歌，实在疼的难以忍受的时候，她便唱起了那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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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硬是在陆雅言的嘴里没有问出一个字，北野昭仁直接将人丢到了监狱里，北野淳一一个人独自坐在他们住的小楼里，山本进去的时候，屋内的所有东西全被他推倒在了地上，地上全都是碎片，山本看他把能扔的东西都摔在了地上，只有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珠宝首饰安然无恙的摆在上面，山本知道他想不明白！

　　“山本，她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北野淳一抬起头，眼角有泪水滑过。

　　山本将一份文件递给了他，说道：“司令！”

　　北野淳一接过文件打开一看，上面专门下了文件要他处决陆雅言，他并没有签字，而是起身拿了大衣准备出去，山本知道他要去那里，他拿着文件连忙追了出去。

　　北野淳一开车去了陆军监狱，一路上他将车开的飞快，看守的士兵见他过来了，便立马放行，山本一路跟着北野淳一去了关押陆雅言的牢房，现在是隆冬，她身上穿着单薄的衣服躺在冰冷的地上，北野淳一一巴掌打在了那士兵的脸上，愤怒的说道：“谁让你们动刑的？”

　　那士兵站的笔直，低着头说道：“是北野将军！”

　　山本示意他出去，北野淳一蹲下身子想将她拉起来，却被陆雅言睁开眼一把推开了，“北野淳一，游戏结束了！”

　　“陆雅言，你觉得这只是一场游戏？”

　　陆雅言撑着手掌让自己坐了起来，她冷哼一声，“不是吗？你觉得我会爱上一个侵略者吗？还是你觉得中国女人都可以放弃尊严在日本鬼子面前摇尾乞怜？”她每说一句话，身上的伤口便疼的她紧皱眉头。

　　北野淳一紧握手指，骨结咯咯作响，“这几年你一直在我面前演戏，只是为了获取情报？”

　　陆雅言不假思索的说道：“是！我对你只有国仇家恨，要不是留在你身边能获取一些重要的情报，你怎么可能会活着？”

　　北野淳一疯了似的摇晃着陆雅言的身体，他不相信她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告诉我······你说话啊！”

　　陆雅言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别妄想了，这两年待在你身边我每天都想杀了你！”

　　“为什么？”

　　陆雅言笑了起来，她一把推开北野淳一，“你问我为什么？南京城破，你们这些畜牲杀了那么多人，连襁褓里的孩子都不放过，你们在南京欠下的累累血债，迟早会让你们血债血偿！你们在中国屠杀无辜的百姓，制造一起又一起的屠杀事件，你在这里问我为什么？”

　　“北野淳一，我厌恶你们每一个日本人，我的哥哥们一定会将你们赶出中国的！”

　　北野淳一的眼泪掉在了水泥地上，晕染成一片，“你是共产党还是国民党？”

　　“这个不重要！”

　　北野淳一一把掐住陆雅言的脖子，将她抵在了墙上，眼中猩红一片，“告诉我那份名单是不是你偷的？”

　　“你保险柜里的那份文件，藤野次郎的死都是我干的！还有上海那些投靠你们的汉奸走狗都是我杀的，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做畜牲，那只有我先送他们下地狱了！”

　　“好，很好！是我小看你了！”北野淳一的手不断的收紧，陆雅言呼吸不上来，但她也没有挣扎，死亡对她来说或许是解脱，北野淳一见她没有一点求生欲望，他突然松开了手，陆雅言跌坐在地上不断的咳嗽，嘴里还有血液渗出，“想死？没那么容易，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北野淳一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监狱。

　　上面要北野淳一立马处置了陆雅言，可他却迟迟不签字，一个人躲在屋内喝酒，北野昭仁看见自己的儿子这般颓废，他恨不得将牢里那个女人挫骨扬灰。

　　高田雅子进来时，北野淳一坐在地上低着头，“淳一，是母亲害了你！”北野淳一出生的时候有一年过半百的老人说他会遇到一心爱的姑娘，爱而不得，最后会郁郁而终，她从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可现在看来预言已经开始验证了。

　　“母亲，那年我身受重伤，是她救的我，那时大夫都说我活不了了，是她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将我的命保住了！可为什么现在她恨不得杀了我？”

　　“淳一，有些感情强求不得！”

　　北野淳一的眼泪掉在了手背上，是温热的！“在她的眼里我是侵略者，不管我有没有杀中国无辜的百姓，她都会认为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畜牲。”

　　高田雅子并没有说话，整个日本都在高呼占领整个中国，他们甚至已经魔怔到要奉献出自己的一切，这样嗜血的民族，怎么可能会吞并偌大的中国？

　　她的儿子如今成了这般样子，她这个做母亲的自是心疼，可那姑娘太过于刚烈，她怎么可能接受自己的丈夫是侵略者？换这是她，她一时半会也是无法接受的！

　　“淳一，忘记她吧！你不能一错再错了，她救你可能是出于她的善良，这并不是爱，而是她不能看着一条生命在她的面前逝去，而你却把这份善良当成了爱！”

　　北野淳一知道陆雅言的心里从来都没有他，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真正接受他，可是这一切只是他的幻想，而她却从未给过他一点机会，她都懒得骗他，他愤怒到要杀了上海所有的中国百姓，既然在她的心里他和那些畜牲都是一样的，那他便做给她看。

　　他母亲对他的教育一直是淳淳善诱的，他认为要战胜一个民族要从心里将他们的斗志瓦解，而不是通过杀戮来让他们臣服，这样只会让他们反抗的更加激烈，因此，他从未将那些手无寸铁的中国百姓放在眼里，他的对手是中国军人，他的刺刀挥向的是他们，因此，他不屑将刺刀对准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