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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坠楼(3) ...

  •   季寻蓦然抬眼,向后靠进椅子里。

      会议室瞬间炸开了锅——“金蛇?”“我没听错吧?”“是我想象的那个金蛇吗?”“他不是十年都没出现了吗?”

      警员们议论纷纷,严重影响会议秩序。局长和副局长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大事很不妙”的眼神。

      上头来人了,据说还是军人调任,这小子看起来年轻,做事风格倒是一丝不苟。王靖坠楼案谁看了都觉得是自杀,可季寻一口否认,非要彻查,谁劝了都不听,如今居然还牵扯出了“金蛇”。

      干刑警的,谁没听过“金蛇”的大名?他早年混迹于藏南、云贵川渝等地带,横行于山野田地间,乌泱泱聚集了一批势力,勾结官僚,为非作歹。那时刑侦技术不成熟,金蛇造的孽不计其数,后来政府集结警力,势必要捣毁他手底下的“冢人帮”,他的几名得力亲信先后被捕,居然谁也不肯供出“金蛇”来。对于警方来说,逮不住“金蛇”,可谓奇耻大辱,偏又无可奈何。

      “小季啊,你的工作我们一定全力配合,但你能不能先跟我们仔细说说,到底出什么事了?我们同事还是一知半解的。”副局长嘿嘿笑着说。

      季寻微微抬眼,巡视会议室一圈,被他眼神扫过的同事只觉后脊发凉,可怕得很。

      “记不记得十年前的周媛案?”

      在场但凡资历较老的,脸色霎时变了。

      十年前,也就是1994年的5月20日,市一中的钟楼旁,和王靖同样的死法,一名女子坠楼身亡。后经警方查实,该女子名为周媛,是市一中的学生家长,38岁,离过婚,独自抚养女儿。起初警方将此案定为自杀,因为周媛和王靖一样,长期深受抑郁和精神衰弱的折磨,后来重案小组介入,竟从周媛的生前遗物中,发现一枚银铃。

      这银铃是“金蛇”的专属标记,早年“冢人帮”最猖獗的时候,甚至开始屠杀刑警和政府官员,人人闻之色变,这银铃也是在那时出了名——银铃响,血纷飞,意思是,他“金蛇”要大开杀戒了。

      “你是想说……金蛇又出现了?”局长冷汗涔涔,打湿了衬衫。

      “这是我在案发现场发现的。”季寻拿出口袋里的东西,放到桌面上。

      离他最近的局长和副局长最先看见了证物袋里面的银铃,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该死的!我们这么多人!还抓不住他一个人吗!”副局长拍案而起。

      时隔多年,银铃重现世间。回到十年前的雨夜,“金蛇”借周媛之死告诉世人,他不会善罢甘休,可这么多年,他没再兴风作浪,也许早就死了,毕竟“冢人帮”过去树敌众多,昔日“金蛇”的同僚们死的死逃的逃,可如今看见这个银铃,大家再一次变得惊惧难宁,害怕回到从前可能出个差回家就发现满门被灭的日子。

      银铃响,血纷飞,故人归。

      “金蛇”真的回来了。

      这一次,他的目标是谁?或者说,王靖之后,下一个,他想要谁死?

      “大家冷静点,现在不比当年,金蛇专挑无辜弱小的女性下手,而没有直接针对警察,就代表他心有余力不足,先查王靖案吧,黄骁,你去查王靖身边的亲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钱亮,你去查案发当天国际金融大厦附近的情况,还有这条链接的来源,也去查查。”季寻一语点醒众人。

      “小李,你去查。”钱亮收到指令,随意甩给李文絮。

      “还有法医呢,我要跟他单独聊聊。”季寻说,“现在散会。”

      警员们收拾东西,乱哄哄地散了。“金蛇”重新出现的消息刺激太大,大家都有些接受不了。只有李文絮不慌不忙,她做事向来如此,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值得焦急的,再大的暴风雨终会过去。她站起来,认认真真将桌案上的文件整理好,把椅子推回原位。

      “小李,还愣着干嘛,快干活儿去啊!”钱亮见李文絮还在磨蹭,心生不满。

      李文絮点点头,随人群走出去。

      “文絮,吃不吃夜宵去?”

      李文絮在恍惚中抬头,发现公安局门口有人叫她。

      是和她同一批进来的实习警员郭晓林,和她关系最好,平时下了班总会约着一起去吃夜宵。

      “我不去了,钱队叫我做事。”李文絮温和地笑笑。

      “不是吧,那个中年老男人又把锅甩给你啦?”郭晓林嚷嚷起来,引得旁人侧目而视。

      “嘘,晓林,你小声点儿。”李文絮急得快步上前,拦住了郭晓林的抱怨。

      人与人不同,郭晓林是京市本地人,又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考来这里本就是屈才了,不怕得罪领导,李文絮不一样,毕业那年全国巡考,好不容易才考到这里,自然只能万事小心,生怕过不了试用期,所以平时端茶泡水,加班执勤,什么脏活累活来者不拒,钱亮看这新人是个好拿捏的,简直当她是私人女秘书,啥事儿不理不问,全扔给李文絮。

      “文絮,你要硬气一点儿,不该你管的事儿别管,惯得他!”郭晓林皱眉,“你昨天通宵了吧?今晚还继续熬着?不怕把自己熬垮?”说了半天,见李文絮无动于衷,自觉没趣,撇开她自个儿吃夜宵去了。

      李文絮慢吞吞地走回办公室,里面空无一人。她打开灯,取出从案发现场带回来的证物盒,仔细翻看。

      从国际金融大厦调取监控显示,王靖在坠楼前还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她将大衣脱下来,不小心落在99楼的旋转餐厅内,被送回了警局。

      那件大衣价格不菲,散发出淡淡的香水味。李文絮戴上手套,伸进口袋里摸索着,忽然她停了下来,将指尖碰到的纸片拿出来。

      一张名片,上面写:贺茨,乾景集团总经理。

      *

      深夜,雨停了。

      乾景集团坐拥京市最大的商业广场,办公楼位于CBD核心地带,在这个漫长的夜晚,整栋大楼都浸在朦胧的水汽中,惨白灯光打在玻璃上,映出贺茨的半边影子。

      “贺总。”办公室外边,传来邹悦的声音。

      贺茨没有应答。

      他正站在窗边抽烟,火星燃到了尾,他方才惊觉,掐灭烟蒂,沉声说:“进来。”

      邹悦推开门,看见老板的模样吓了一跳。她来老板身边工作五年了,老板总是一副云淡风轻我自岿然不动的样子,抽着雪茄张口闭口动辄就是几十个亿的生意,傲娇到头了仿佛谁都不放在眼里才是老板的风格——可眼前的老板,衣衫凌乱,满头是汗,袖口被扯破了,脖子上有三道血痕,似是被人用长指甲抓破的。

      “贺总?您受伤了?”邹悦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我请医生过来?”

      “不用了。”贺茨随意地挥了挥手,满眼皆是疲惫,“我走的这两天,朱雀有没有来消息?”

      邹悦登时凛然道:“打过一个电话,他说……”

      “说了什么?”贺茨急忙问。

      邹悦忍不住咬紧下唇。

      “朱雀”是那个人的代号,在乾景集团内部,恐怕只有总经理贺茨知道那个人的真实身份。作为京市最大的上市企业,乾景集团需定期向投资者披露内部股权架构,人人皆知,公司最大的股东是贺茨,总经理兼董事长也是贺茨,但只要“朱雀”来消息了,贺茨无论再忙也得放下手头的事情服从指挥。这一次,贺茨表现得更加慌张。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邹悦忐忑不安道,“朱雀说,您可能需要新招一位助理了。”

      “哦,这事啊。”贺茨面色松弛下来。

      邹悦顿时急了:“贺总,您要换助理,我怎么办啊?”

      “朱雀让我多招一个,没说要把你开了,”贺茨懒笑,“我看你是亏心事儿干太多,心里没底。”

      邹悦翻了个白眼。相处久了,她知道自家老板其实没架子,你骂他什么都行,愈骂他反倒愈痛快,只一点,不能说他不善良。

      有钱人的通病,暗中得利也要装得假慈悲,贺茨刚发家那会儿就开始做慈善,建小学福利院养老院,大把的钱花出去眼睛不眨一下,旁人还以为他活佛转世,只有邹悦知道,如果说她是偶尔耍点心计的小狐狸,那么贺茨就是千年老狐妖。

      “贺总,您不能这样,好说也跟了您这么多年了,没吃到肉怎么着也该喝口汤吧?”邹悦谄媚地笑。

      “你还没吃到肉啊?”贺茨将美女秘书搂过来,狠狠往她腰间捏了把,“嫌我给你买的房地段不好?还是配的车不够高级?还是说……又想买包了?”

      邹悦乐得咯咯笑,随即又作愁眉苦脸状:“万一你新招个比我还漂亮的助理呢?投来的简历我都看了,好些个美女呢。”

      “有美女?”贺茨兴致被勾起来。

      邹悦气急败坏,暗骂老色鬼,将怀中的文件夹拍在桌子上,转身出去了。

      贺茨拣出几份简历,不看内容,只看照片,忽而惊叹一声,眼前一亮。

      “这妞,漂亮啊。”

      照片中的女人,长发,瓜子脸,五官标致得能就地出道演电影,和王靖一样,是贺茨喜欢的那款。

      “就你了,”贺茨低头细瞧,掌心摩挲着这份简历,爱不释手,“你叫……孙明天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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