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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诬陷(2) ...

  •   恐惧这种情绪可分为许多种。有场所恐惧,比如有的人害怕去人多的地方或者密闭空间里,又比如社交恐惧,性格内向的人群不善交际,遇到陌生人时容易感到紧张,焦虑,甚至想逃避,渴望一个人静静地待着。还有一种,叫做本能恐惧,比如婴儿天生怕黑,人们突然听到某种巨大的声响会被吓一跳。

      张婧雯对那个男人的恐惧,已经慢慢演化成了本能恐惧。

      只是提到他的名字,想起他的呼吸,张婧雯都会克制不住自己浑身战栗。此时此刻,在她自己的家里,张婧雯甚至难以平复情绪,眼泪止不住地流,打湿了整张脸。

      他要来了……也许,很快就到……

      张婧雯与黄利杰两夫妻之间形成了共同的默契。对于那个男人,他们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去,也绝不违逆。在生命的威胁下,很多牺牲都算不了什么。

      每一次,在黑暗中,张婧雯看不见那个男人的脸。可他残酷的秉性,早在那些花样百出、惨无人道的手段中暴露无遗了。每一次,张婧雯都如同死过一次,肉.体的委屈足以让她羞愤难当,精神上的惧怕和痛楚才是最要人命的。

      她有预感,这一次,将会是他们的最后一次了。

      趁那个男人来之前,张婧雯先去浴室洗了个澡。擦干净身子,她站在镜前端详了一会儿自己。

      随后,她将头发吹干,裹着浴巾走出去,把家里的灯全都关上,窗帘拉紧。

      最后,她赤脚走回卧室,解开浴巾,跪坐在床上。

      在最黑暗的地方,她双眼不能视物,但听觉却敏锐地捕捉到门外的动静。

      有人用钥匙开了门。

      对了,那个男人,是有家里的钥匙的。还是黄利杰主动交给他的。

      张婧雯闭上眼睛,听见那人慢慢地走了进来,脚步声哒,哒,哒地响,应该是换上了家里的拖鞋。

      三秒后,她只觉头皮一痛,一股巨大的力道简直快要把她的头发连根拔起,她痛呜一声,终于等到男人那双滚烫的手。

      这一次和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样,他粗暴,猛烈,甚至可以说是泄愤般在折腾她,可这一次,又有些许不同。

      客厅里,那台录音机不知何时被打开了,现在放的磁带是家里没有的。但这么热门的歌,张婧雯听过无数遍,都快会唱了。

      这是一首情歌。

      张惠妹的《剪爱》。

      “把爱,剪碎了随风吹向大海,有许多事,让泪水洗过更明白……”

      张婧雯的眼泪打湿了枕头,在哀伤婉转的歌声中,她想起从前的许多事。

      年少相爱,学生时代的黄利杰,会早起赶上第一班公交,到她住的地方接她一起上学,那时的他们,总有很多的话可以聊,那条洒满阳光的林间小路,似乎早被埋葬进了回忆深处。

      多好啊,那时他们还那样年轻,充满无限可能……怎么就变成今天这样了呢?

      但在这一刻,忍受着身后那个魔鬼的侵袭,张婧雯仍旧不可自控地怀念着过去的一切。

      *

      结束后,张婧雯最后一丝气力也用尽了。她歪在枕上,瞥向那个男人。他在发泄完兽.欲之后,便始终站在窗前沉思,不知在想什么。

      太黑了,张婧雯只能看见男人模糊的轮廓。她说:“我猜你心里一定住了一个人,而我跟她长得很像,对么?”

      男人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他没有说话。

      “饶我一命吧。”张婧雯的语气近似于哀求。

      她知道,这个男人是不会心软的,这么说只是在做最后的挣扎。可当听到男人的声音时,她忽然发现竟是那么的耳熟。

      这个男人作为她负责的病人,曾经与她朝夕共处了许多天。

      这个男人有个认养的女儿,叫孙明天,两人关系不一般。而张婧雯自认和孙明天长得有七八成相似,就连不相识的医生也说,她们俩很像失散的亲姐妹。

      因为太像,所以成了目标。

      一切都通了。

      “求你了。”张婧雯放轻了声音。这让她的说话声也变得和孙明天近乎神似,“求你了,童叔。”她用的是孙明天的叫法。

      男人的态度似乎有所松动,因为他转身朝她走了过来,还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这让张婧雯微微松弛,可随后男人的举动,却让她的心彻底地凉了。

      “喝下去。”床头柜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瓶深色的液体,用矿泉水瓶装着,去了包装的。张婧雯刚想说话,一把刀就横在她的脖子旁,“快喝。”

      男人的声音低沉却又不粗粝,语速很慢,听得出来,他此刻极为愉悦。

      张婧雯闭了闭眼。看来,她是逃不过了。

      她拿起瓶子,一鼓作气把那瓶液体灌下去,昏厥前的一秒,她似乎听见男人的脚步声随着《剪爱》的歌声飘飘荡荡,逐步远去。

      “所以绝口不提,所以暗自反省,终于,我挣脱了爱情……”

      她用尽最后的神智,摸到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

      厦门。

      季寻和黄骁两个外来客,陪市局同志开了一整天的座谈会议。

      他军人出身,过去一天二十小时在野地里折腾是家常便饭,要他安生生地坐着,那可真是强人所难。到下午,他的耐心告罄,找了个借口出去抽烟。

      花园的石桌上,摆满了受害者的生前照片。季寻默默凝视着。

      没多久,黄骁和黄雯也跟了出来。

      这两个本家经过一上午的讨论已经彻底聊熟了,黄雯是在黄骁之前认识的季寻,早知道他的厉害之处,忍着他身上浓重的烟味,凑过去问:“季队,有什么发现吗?”

      摆在季寻面前的共有八张照片。

      前五张分别是十年前的那五位女性受害人,而第五张,则是孙明天的母亲,周媛的照片。

      母女俩大约是有些相像的,但孙明天说过,其实她长得更像她的生父。季寻看了一会儿,指着这张照片说:“十年前的案子,受害人只是少部分特征相似,如发型,身高,脸型,但模样上看,相似度还没那么高。”

      他翻出另外三张照片,上面分别是钱景惠,许丽茹和李文絮。

      黄雯惊呼:“单独看并不觉得,摆在一起真的好像。”

      季寻说:“不如说凶手对他的目标更挑剔了。他可能原本就喜欢个子高,体态瘦削,长头发和瓜子脸的女性,但这三位受害人的容貌上也有些相似。凶手的挑选原则是什么?”

      黄骁怔然片刻,他是最了解文絮的,看着照片说:“第一起案子的钱景惠,还没那么像文絮,可这许丽茹和文絮,说是亲姐妹恐怕都会有人相信。”

      “可以看出金蛇的作案逻辑,”季寻低声说,“他在刻意寻找某一类型的女性,标准是什么?三次案件先后发生的时间间隔都非常短,往往不到半个月,快一点的甚至不到一星期,金蛇很有可能事先定好了目标,并为其挑选好特定的情歌曲目。”

      听到这里,黄雯狠狠打了个寒噤。

      她也是女人,而且姿色不错,步入社会多年或多或少会遇到一些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妄图不轨的试探和举动,不过她打架功夫一流,遇强则强,别人狠她更狠,还算没受过委屈。

      即便这样,光是想象一下,如果哪天有个变态杀人魔躲在暗中视奸,也许早已摸透了她的工作,性格,生活习惯,居住场所,甚至早就计划好了杀人方式,并为她选配一首特定曲目,自以为深情地将她引入陷阱,再夺走她的生命……这实在太可怕了。

      黄骁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难不成金蛇是在寻找和文絮相似的女性?”

      “不,”季寻摇头,“我想应该不是,文絮只是第三位受害人,金蛇应该对某个人有执念,也许是和他有过感情纠葛的恋人,所以他热衷于寻找这类外形相似的女性下手。”

      说到这里,他拧眉,看着李文絮的照片,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文絮这张照片是毕业前拍的,照片中的她,穿着黑色的学士服,青春洋溢,一改往日文静的形象,对着镜头开心的比耶。

      她的模样,忽然和记忆中某个人影重合……

      黄骁喊道:“老大,你有没有发现,文絮这张照片其实和孙明天很像?!”

      向来把她放在心里最柔软的位置,这种感情随着时间的推移如同一坛佳酿愈发浓醇,甚至让他一度忽视了她的模样,险些造成致命的错误——他竟忘了,近来最为怀疑的对象是童其骏,而童其骏念念不忘的那个人,也许恰好是孙明天。

      如果这一切都发生在他身边……

      季寻猛然被打乱节奏,想到这里神经都要爆了,他迅速起身,拽住黄骁往外跑。

      “唉!季队!你们去哪啊!会还没开完呢!”黄雯追了过来。

      季寻跑出几步,又跑回来,一把扯住黄雯的衣领,双眼俨然血红一片:“最快回京市的路在哪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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