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刃（长安幻夜同人）》死沙

51、第 51 章

　　师夜光站在薪的院子中，望着天空不知什么时候下起的雨，心中突然如撕裂般疼痛。他捂着心口，习惯性的吸了口烟，却微微一怔，苍白的脸上勾出惨淡的一笑。
　　烟，在雨滴落的时候，就灭了。
　　再抬眼，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袭白衣一样淋着雨，在看到自己的瞬间，愣在了原地。
　　“阿光……”好听的声音在这有些嘈杂的雨中，显得支离破碎，听不出是惊讶，还是庆幸。薪向着师夜光走过来，溺宠的替他拨了拨贴在脸颊上的乱发，淡淡说，“你还是来了。”
　　这个银发黑衣的少年，那个高瘦清俊的少年，教会了他，何为付出，何为失去。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师夜光猛地抓住薪的手，语气十分肯定的问：“你在哭？”
　　琥珀色的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愕，却立刻被淡漠掩盖，薪冲他柔柔的笑着：“怎么可能，你多想了。”
　　银发的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放开了手。
　　“阿光，当初不想教你‘不死之术’，是因为那是逆天之法，我不希望你将来后悔。”薪突然转移了话题，深深地望着他，“但是，我又希望着你后悔的那一天的到来，只有那时，你才是真的明白了活着的意义。”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师夜光警觉的瞪着他，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一般，倒吸了一口冷气，“你……”
　　薪没有回答，不知道是没有确定师夜光猜的对不对，还是他根本就是默认。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师夜光第一次觉得，那种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悲伤有多么痛苦，“你这样牺牲，是为了天下，还是为了他？”
　　他打算要去恨他一辈子，却没想到，这人的一辈子，这么短。
　　“他曾经跟我说过，他会做个明君，因为他不想让心爱的人背上祸国殃民的罪名。没有办法相信最爱的人的我，没资格去谈牺牲。”薪淡淡的看着他，眼神中有百般柔情，却又空无一物。
　　薪穿过师夜光，向着自己的卧房的方向走去。背对背的停驻，却让两个人的世界遥远到无法相见。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和我爱的人生活在平凡的木屋里，过着平凡的日子。但是果然梦就是梦吗，越是美好，就越是无法变成事实。我总是在想，如果他非君我非臣，是不是这一切就都不一样了？也许，根本不会相遇吧。”
　　薪仰望着天，苍穹的边际已经开始泛白，却因乌云的遮拦而显得沉重。雨打在脸上，不疼，却悲伤。他荡漾开一抹绝美的笑，却在最后，化作了苦涩。
　　师夜光转过身，看着薪一步一步的走回房间，轻轻的关上门，心中却一片空白。
　　那个时候师夜光终于明白，他出现在了这个男人的生命中，但却从未出现在过他的命运里。自己没能阻拦、改变，甚至没能推动他的命运，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旁观者，一个悲哀的旁观者。哭过，笑过，最后才发现，自己只是看戏的人。
　　也许终有一天，自己会看惯相识和分离，直到冷眼旁观，直到心若死水。但这不灭的爱意与恨意，在他允诺了自己不死永生之时，便刻在了灵魂上，化作永生永世的禁锢。

　　清晨，下人发现薪安详的躺在自己的床上，中毒而亡。

　　“皇上，快要早朝了。”高力士小心翼翼的提醒了一声仍在怔忡中的李隆基，自打告诉了他薪的死讯之后，这九五之尊就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就在这时，那人慢慢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了高力士清秀的脸一眼，沉沉的问道：“高力士，如果朕说，你得到了朕的心，你会有什么感觉？”
　　高力士被这话问的一愣，有些惊慌的躬身道：“臣自是受宠若惊，倍感荣耀，那是臣几世修来的福啊！”
　　“是吗……”李隆基转回头，盯着几个时辰前那人还躺过的一侧，感受着早已不在的他的余温，若有若无的说道。旋即，他深吸了一口气，不带一丝感情的吩咐，“更衣。”
　　薪儿，如果朕说，你得到了朕的心，你会有什么感觉？
　　臣觉得喜悦，觉得荣耀，但臣自知，臣将为千古罪人。

　　麻木的走着，师夜光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当自己站在那熟悉的溪水边的时候，已经疲倦到无法再动弹。而溪边等他的青衣男子，只是用那墨绿色的眼冷冷的看着他。
　　“他死了？”虽然是问话，却是百分之百的肯定。
　　“对不起，我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阻止。”师夜光幽幽的看着空，眼中闪过一丝悲痛。
　　“是你曾经答应过我的，给你机会去改变他的命运，但是现在，你食言了。”空盯着他低垂的双目，原本的淡薄仙然不再，却多了几分暴戾和邪魅，“所以，按照约定，我会按我的方法去做。”
　　师夜光慢慢的闭上眼，算是默许。
　　没有了那个人的世界，变成什么样，都再与他无关。
　　“他把爱给了那些人，那么，”空的眼睛突然变成了赤红，朱唇微张时，两颗尖锐的犬牙依稀可见，“他的恨，就由我来承担。”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