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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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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怔怔的盯着司马承祯,有气无力的问道:“先生……你说什么?”
“把薪供出来。”司马承祯又一次重复道,语气比上一次还要冷酷无情,还多了些焦躁不安,“他现在还在得宠,皇上为了保他或许能低调处理这件事,你也许还能保住一命。”
贺兰摇摇头,轻轻的说:“我不能再把阿薪拖下水了,他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我不能害他。”
司马承祯双眸一凛。“我不在乎。”
贺兰深深地望向司马承祯。“先生,现在的您,已经失去了冷静吗?”见到对方一愣,又继续道,“您应该很清楚吧,那样的供词,根本到不了皇上那里,在刑部就会被截下了。”
司马承祯的眼神暗了下去,不再言语。
贺兰幽幽的看着他,那双眼眸虽然浮肿,却放着无比清澈的光,就好像流连于这个世道的最后时光,确实让他守候了心底最深的纯洁。
“先生……此时此刻您能站在我面前,就是上天对我最仁慈的眷恋。”贺兰淡淡的一笑,看得出来很困难,但是却没有丝毫的心酸,反而多了几分坦荡与释然。声音依旧嘶哑,在司马承祯听来,却再没有更胜之的凡乐,“贺兰只希望,我选择了死亡,而您,能够看到更美好的明天。”
不知是体力不支,还是无法再承受心中的悲伤,贺兰慢慢的跪了下来,低着头,散乱的头发挡住了曾经俊俏稚气的脸庞。
“只希望……先生能……”嘶哑之后更加嘶哑,竟哽咽的无法言语下去。
司马承祯高昂着头,微翘的睫毛不住的颤抖,眼中的光芒,比那微风下的湖光更加粼粼。
他只能这样,不然,泪会流下。
不知沉默了多久,司马承祯终于稳定了情绪,低下头看着仍然在颤抖的贺兰,锁链被带动的发出沉闷的响声,他不忍在看锁骨上两个血淋淋的洞,却又移不开眼睛。
至少,让他最后的睡颜,仍然像自己初见他时那空洞的眼底不染凡尘的清澈。
“如果无法相伴一生,至少让我送你上路。”
贺兰听罢猛地抬头看向他,只见那永远掩不住光芒的男人,一仰头,含了一口酒,他马上就明白了,唇角不禁扬起一个解脱的弧线。
司马承祯一手护住贺兰的头,双唇轻碰,却在酒的清香与微辛间化作酸楚的不舍与无奈,喉咙一动,贺兰接下了司马承祯所有的留恋。
眼角,有什么清澈的东西流下,也许是幸福吧。
起码,是我想要的幸福。
贺兰,你真的不懂吗?失去了你的明天,早已经没有美好。
“唉,你可真是做了件让我为难的事儿啊。”司马承祯来还鸫人牢房钥匙的时候,见那酒壶已不再,鸫人就猜到了七七八八,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你要是不乱说话,就不会为难。”司马承祯冷冷的说,相较之前却少了些什么,鸫人想不出来,但是却觉得,这个男人已经从危险上升到了可怕。
“我自然不会乱说话,我可还希望这脑袋在我自己的脖子上多呆几年。”鸫人无奈的笑了笑,伴君如伴虎啊,说着又一次叹了口气,“他也真是的,找了个好靠山,却没办好事……”
鸫人正在那里夸夸其谈,突然一张纸牌擦着他的脸颊飞过,钉在了他身后的墙上,一道浅浅的血痕在鸫人脸上画出好看的弧线,渗着殷红的血。司马承祯回过头,阴鸷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再说话,长扬而去。
幽暗的灯光中,鸫人目送着司马承祯离开,四周不断地传来飞蛾扑火的劈啪声,还有殒命的焦糊臭味。鸫人双眸中却滑过一丝无奈,第三次叹气,却真的是可惜的叹息,带着惜才的无奈。见了许多,所以看透了许多,也放下了许多无谓的执着,却也突然觉得,这人世间,再无可恋。
“司马啊,你终不是他的敌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