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心似尘》初晴

2、无物结同心

　　“晨妃娘娘，您不能进去，娘娘刚刚生产完，您．．．见血不吉利。”只见一四十上下的宫女在那不住的磕头请求着。

　　“哦，不吉利，本宫到想看看到底是怎样个不吉利法，让开！”一个带着一点讽刺尖酸的声音传来，但仍不失它的柔媚娇脆，说完绕开进去。

　　“求您，娘娘还很虚弱，不能见您，求您过几日再来可好。”宫女在她过去时死死地抱着她的腿。

　　“呵！怎么，本宫什么时候决定做什么事还得由你来给我安排了，宋姨。”最后一句话晨妃弯下腰在宫女耳边轻声说到，轻到恐怕只有自己能听到，但那宫女却在一瞬间全身僵硬住，眼神也开始变得迷茫，似乎在追忆着什么，但也只有那么一刻，似乎想到什么，眼睛瞬时变得清明起来，含着一股坚定的目光，慢慢地抬起头。

　　“晨儿小姐，请您看在当年奴婢带过您的份上，放过小姐吧，当年小姐也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才那么做的，不过如果您今天一定要过去，就先从我的尸首上踏过去。”宫女坚定地望着眼前漂亮的少妇。

　　“迫不得已，她迫不得已，我就是心甘情愿了，呵，胆子不小么，竟然还敢威胁我了，你就真以为我不会杀了你。告诉你，即使你当年带过本宫，也不要太高估自己，本宫这辈子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威胁，来人啊，把她给我拖出去，本宫见着心烦。”少妇突然拔高声音说着，满脸的痛苦，怨恨，不过很快又恢复了那一脸嘲讽的平静。

　　“娘娘，晨妃娘娘，奴婢求求您．．．”被拖远的宫女仍在不停地哀求着，却无任何一人施以援手，因为众人都明白，在这深墙高院里，人心是多么的可贵，但又是多么的不值钱，在这宫里首先要学的就是如何明哲保身，被人意为冷血又如何，只是在生存面前，一切都是虚无。在权利面前，你要学会的永远只有两个字——服从。

　　少妇不管那哭喊声，叫众人全部退下，径自走进内室，室内还弥漫着一股热气，层层地向少妇压过来，似乎在告诉她这屋子刚刚经过怎样的一番生死搏斗，想到这，少妇眼睛怨恨地盯着床上那似乎已经没有呼吸的人，“呃”，旁边突然传来声音，少妇转头看过去，婴孩正安静地躺在卧榻上，刚刚应该只是无意识地发出了一点声音，但这也足够理由吸引少妇走过去。

　　少妇站在卧榻旁，静静地看着安静地躺在那的婴孩，陷入沉思，婴孩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安静地睡着，可似乎正是这平静刺激了少妇，少妇的眼神一刹那变得阴狠起来，等少妇回过神来，手已经放在了婴孩细嫩的脖子上，自己似乎也吃了一惊，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着那婴孩安静的睡颜，转过头去，闭上眼睛，手开始使劲，婴孩一点动静都没有，可少妇知道，自己每使一分力，那呼吸就变缓一点，少妇的手在颤抖，满脸的痛苦，那睫毛不住地震颤着，仿佛有什么已经包含不住，马上就要倾泄下来，却也没有停手，知道马上，马上就过去了，很快。

　　“不要。”微弱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少妇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床上的人正努力地在起着身，满脸恳求地看着自己，瞬间好象清醒过来，快速转过头看那婴孩，婴孩的脸死死地皱在一起，很丑，拿掉自己的手，看着婴孩的表情慢慢地趋于平静，却也知道他真的平静了。

　　“晨儿，求你，求你放过他。”那女子虚弱的声音在那不断恳求着。

　　那女子的话似乎刺激到了少妇，少妇抓着婴孩走向女子，脸上在明媚地笑着，手却放在了婴孩的脖子上，轻轻地说道：“呵呵，青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你想让晨儿做什么，吩咐一声就行了，何必这么卑微。”

　　女子看到少妇眼中的冷漠，愤恨，知道终归是自己伤她太深，问道“晨儿，是我对不起你，不关孩子的事，只要你放过孩子，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什么都肯做吗？哦，也对，青姐对别人狠，对自己也不例外呢，那好，既然青姐都这么爽快，我不爽快点似乎有点说不过去，那——我要你死，现在。”少妇照旧嘲讽地说着一切，可到最后却语气森然。

　　“好，我死，只要你放过他。”女子说完从头上取下一个发簪，闭上眼睛，将发簪对着自己的喉咙。看见女子已经扬起了发簪，就要往下扎进去，少妇眼中闪过一丝害怕，大叫着“不要”，快步向床边奔过去，用手去挡，赶到了，可发簪也扎下去了，少妇忘了自己怀中还有一个婴孩，发簪从婴孩的耳边插了过去，女子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一幕，急忙抱起孩子，却发现身体早已冰冷，突然一口鲜血喷出，少妇正坐在女子面前，衣服上不可避免被染上不少，少妇眼中闪过惊恐，害怕，推开孩子，急忙扶起女子。

　　“青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我答应你，我不伤害他，你不要吓我，不要吓我。”少妇急切地擦着女子口中不断溢出的鲜血。

　　“咳咳”，女子又吐出几口鲜血，手抬起抓住少妇不断拭血的手，开口道：“晨儿，对不起，当初是我害了你，这辈子我还不了你，下辈子，下辈子．．．”

　　“不要，我不要．．．孩子，孩子，我不是故意的。”少妇哽咽着不断摇头，抽噎着说道。

　　“晨儿，你听我说，我不怪你，怪只能怪这孩子命薄，这辈子负了你，让你卷进这污秽的纷争，真的对不起，我只但愿下辈子我们能做个普通人，再没有任何仇恨、权利、家族挡在前面。晨儿，答应我，好好的活下去。”转头看着那刚刚来到人世就再次陷入轮回的婴孩，笑着继续说道：“麟儿在下面陪着我。”女子紧紧地握着少妇的手，等着她的答案。

　　少妇怨恨地看着女子，嘴唇被牙齿咬得沁白。

　　女子知道她此刻的内心挣扎，叹息道：“晨儿，你就当最后听一次青姐的话。”

　　“我答应你。”少妇痛苦地点着头，看着女子慢慢平和的面容，感受着那越来越松的力道。

　　将女子放好在床上，轻轻地擦去她嘴边残留的血迹，手一遍一遍描摹着女子的面容，突然轻轻一笑，那一刹那少妇美到了极致，她轻声说道：“晨儿这辈子从来没有违背过你的意愿，可是对不起，今天晨儿要不听话了，你不要晨儿去，那晨儿要怎么找到你呢，晨儿听说孟婆很凶哦，所以晨儿要和你一起去对付她，不让她给我们喝孟婆汤，这一辈子的我要记住，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也不要忘，我们要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这是你欠我的，呵，你注定要和我永世纠缠在一起，所以你等晨儿一会，晨儿马上就下来陪你，我们一起去。”少妇温柔地看着女子轻声地诉说着，嘴角突然溢出鲜血，少妇慢慢地爬到女子身旁躺下，牵起女子的手紧紧地扣着，带着解脱、幸福的笑容闭上了眼睛。

　　刹时房中静谧下来，熏香还在冉冉地四溢，仿佛刚刚那只是人生中看过的无数戏中的一场，只除了那空中突然传来的一声叹息。

　　一人站在床边看着这一幕，叹息声再次传来，转身准备离去，眼角扫到那婴孩的手似乎动了一下，上前，发现仍有鼻息，抱起转身离去。

　　次日，皇榜诏告天下，青妃难产去世，五皇子不幸夭折，晨妃因染病寒同日去世。

　　当日青妃与晨妃边上伺候的人全部处斩。

　　同天，蔚丞相喜获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