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四、时间是个最留不住的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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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十月的罗马沐浴在灿烂的金色光线下，这个城市从来跟拥挤繁忙搭不上边，行人是悠闲自在而慵懒满足的。路边大大的阳伞下面，仅一杯咖啡，就能让你消磨掉一整个下午，因为这个城市的美丽优雅深沉，你舍不得分散哪怕一丁点儿的注意力。
那个东方面孔的女人晃着光溜溜的脚丫子，喝完最后一口咖啡，眯着眼睛摇头晃脑，然后结过账，懒懒地站了起来，再懒懒地伸个懒腰，牵起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儿，离去。
街头三三两两的野猫毫不畏惧人群，在车辆行驶间肆意的穿梭，你追我赶。
小男孩儿仰起脸，说的是一口极标准的普通话：“妈妈，为什么罗马的野猫都不怕人？”
女人咧开嘴，笑：“罗马的野猫可是有人豢养的，跟别地儿的野猫不一样。就像你，妈妈豢养着你，你怕妈妈吗？”
小男孩儿嘟着嘴，水嫩嫩的小脸蛋上写着“无法苟同”：“你是我妈妈，现在我还未成年，你豢养我是应该的，因为等你老的时候，我会赡养你。但是野猫不一样啊！”
女人蹲下来，捧着他的脸左揉右捏，揉成一个香喷喷的包子，满心欢喜地搂入怀中：“妈妈真是没白养你~妈妈以后就全靠你了，小元~哦，对了，‘赡养’这个词用的不错，一会儿妈妈会奖励你的~”
小男孩儿被捂得透不过气来，无奈地翻个白眼，肉呼呼的小手像模像样地拍着女人的肩膀，用不符合年纪的老成语调道：“放心啦，我不会逼着你给我找个小白脸爸爸的，你爱一个人多久就多久，等你钱花光的时候，估计我也长大了，我养你好了。不过，我觉得，照你那种没出息的花钱方式，也许我都七老八十了，你那些钱还没花完……”
女人“咻”地一声站了起来，一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小男孩儿，一手戳着他的脑门儿，恶狠狠地说：“你妈我辛辛苦苦省钱还不是为了你这小子！要不然，我……”
“要不然你早找个小白脸，豢养小白脸去了！”小男孩儿念经似的说着，清脆的声音里透着点无奈，“我都背上了啦！您就不能换个别的说法？”
“哎呦，反了你了臭小子，都学会顶嘴了？说，是不是跟隔壁的玛姬学的？妈妈早就告诉过你，外国女人不如咱们中国女人好，你这小子，怎么就不听话呢？要找媳妇儿怎么着也得找中国女人呐！你是想气死我啊！”女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细细长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戳着那小小的脑门儿。
小男孩儿被戳得脑袋一下一下往后仰，最后，一把抓住他妈的手指，气得直跺脚：“我才五岁！你想把我丢给人家做童养郎啊！再说了，隔壁的玛姬都五十多了！”
“没门儿！就算她年轻个四十岁，我也不能把你丢给她做童样郎！”女人嚷嚷着，反正罗马街头听得懂中文的也没几个。
小男孩儿闭上嘴，嘴角抽搐了两下，对于他娘经常性曲解话意的模样早已习惯，算了，谁叫他是她生的呢……
他不做声，她一个人好没意思，继续拉着他的小手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碎碎念：“你看看你，别人稍微强势点你就示弱了，以后回国可怎么办？听说现在国内的小孩儿厉害的很，你要是被人家欺负了，我可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爹！”
小男孩儿眨了眨滚圆的眼睛：“我们要回国？”
“嗯！”女人拨了拨长发，“也该回去了，你外公，也就是我爸的遗产终于落到我手里了，咱们母子俩好好回国享受去，哇哈哈哈哈~！”
“……就你那没出息的花钱方式，还享受呢……”
“苏小元！”
而后，过了两天。
苏小元站在人来人往热闹的大街上，大大的眼睛里含着两泡液体，扯着身边女人的手，大叫：“苏原你是个大笨蛋！”
苏原挠着脑袋干笑：“我这不是太久没回来了么，宝贝儿乖，妈妈一会儿就能找到路！”
“你半小时前说过一模一样的话！”苏小元粉嘟嘟的脸都红了，气的，“你知道自己是个路痴，为什么不找苏菲阿姨接咱们呢！”
“她不是不知道我们今天回国么……”苏原声音小了下来，一米七四的个子在儿子的怒视下慢慢缩小，“我……我忘记告诉她我们今天回国了……”泪奔，她这个妈当的怎么这么没尊严啊！
苏小元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胖乎乎的小手指巴拉巴拉按了两下，甜兮兮地说：“苏菲阿姨，我是小元，妈妈又迷路了，我们现在在流浪呢~啊，我们回国了呀，现在就在B市呢~嗯？我不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儿~标志性建筑啊，路边有家医院还有很多树很多路灯，这个算不算呀？啊？哦，好的。”
他把手机交给苏原，笑得尤其得甜软：“妈妈，苏菲阿姨要跟你说话。”
苏原心里突突的，咽着口水把手机拿到离耳朵一米远的位置，下一秒，暴吼声就顺着空气飘到了她的耳中。
果然……苏原泪流，等到那头的人吼完了赶紧说话：“要骂等我回去再骂，这会儿小元还饿着肚子呢。”
电话那头静默了三秒钟，巴拉巴拉说了一通，就干脆地挂了电话。
“苏菲阿姨怎么说？”苏小元乖巧地歪着脑袋，一副善良天使的小模样儿，“回家不给你饭吃还要让你跪电脑键盘？”
这哪里是天使！分明是恶魔呀恶魔！苏原眼泪汪汪地拉起苏小元的手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我们先找个地方坐着等你苏菲阿姨。”
“那再顺便找个地方吃点东西，要不然妈妈你晚上真的没饭吃就糟糕了呀。”苏小元迈着两条小短腿使劲儿跟上。
苏原是个粗枝大叶的人，虽然刚刚被吼了一通，现在又被儿子调侃了，觉得自己这个妈当的怎么就那么没尊严呢，心里正有些郁闷，可见着有意思的事情，这些立马就抛到脑后了，指着前面大叫：“啊！儿子你看！”
苏小元左右前后看了看，什么都没看出来，于是就问：“看什么呀，妈妈？”
“棉花糖！”苏原那个激动啊，两只眼睛瞪得老大，“宝贝儿，你站这儿别乱跑，妈妈去买两根棉花糖哈。哎呀哎呀，好些年没吃过棉花糖了，怎么颜色变这么多了？啧啧，不知道味道有没有变啊。”也不等苏小元回答，就撒手奔去棉花糖摊子了。
苏小元看着她急吼吼的背影，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哎，怎么还这么冒失，以后哪个男人敢要她啊……”
楚墨坐在办公室里翻着今天份的报纸，突然就起了惆怅的心思，为什么别人都有愁的事儿，他就没有呢？看看这上面写的，不是愁房子的，就是愁股票的，或者愁学习，再不济愁女朋友也成，怎么他的生活就这么无趣？
他把这些话对马肖一说，马肖笑了：“人家是因为短缺所以愁，可你看看你短缺什么了？你别跟这儿无病呻吟了，我们这些工薪阶层小老百姓还没苦大仇深呢，你瞎凑什么热闹啊？没事儿去急诊室看看吧，省得袁老头子又不痛快。”
楚墨摇摇头：“又没轮到我坐班，我去了才是瞎凑热闹呢。晚上喝一杯去？”
马肖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我老婆回家了，你自己去吧。”
“啊？回来了？这么快？你单身汉的好日子要到头了啊。”楚墨啧啧道，“你说说，结婚有什么好？刚脱离老娘掌控还没几年，就非要找个女人管着自己？真是搞不懂啊，搞不懂啊……”
马肖眼巴巴瞅着手表等着下班，听了这话贼兮兮地笑：“晚上有人留灯暖床的幸福你不懂~冰凉的被窝一个人睡你不觉得寂寞？”
寂寞？楚墨弯起嘴角：“寂寞可是个好东西，不是人人都享受得起的。”寂寞是他人生中最好的朋友，从来不会搞什么莫名的惊喜或者惊吓。
马肖看着周围一干偷看中小护士神魂颠倒的表情，再瞥一眼时间，果断拔腿走人，临走的时候拍了拍楚墨的肩：“寂寞享受得久了，小心进神经科哦。”
“滚蛋吧你这个乌鸦嘴！”
楚墨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有些落寞，满大街都是成群结队的，现在的小情侣们都不稀罕别人眼光的，爱就是要大胆表现出来，抽着烟看了一会儿还真感觉自己有些孤单了。要不要晚上找个伴儿，也回顾回顾有人暖床的幸福？
掐灭烟头，再抬头，楚墨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马肖的乌鸦嘴说中了，该去神经科了，要不然他怎么会看到小时候的自己？那个小男孩儿简直长得跟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儿一模一样，眼睛、嘴巴、鼻子，甚至连那头微微泛栗子黄的毛色都跟自己小时候一个样儿。就连现在小男孩儿嘟起嘴巴扣手指的样子都跟他小时候如出一辙！
楚墨下意识地走到小孩儿的身后，伸出手，戳戳：“软的，不是幻觉啊……”
苏小元正眼巴巴地站着等妈妈呢，突然发现有个高高大大的身影盖住了他头上的太阳还拿东西戳他，刚想抬头看看是谁，脑袋就被人揉乱了。
“是热的，也是，七月都过去那么久了……”楚墨揉着人家的脑袋自言自语，“可是怎么能这么像？”
苏小元忍着被陌生人乱揉捏的不快，仰起脸戳了戳楚墨的腰，甜甜道：“叔叔，恋童癖是不道德的，被抓住可是要进监狱的哦！”
楚墨微怔，半蹲下身子冲着苏小元一笑，然后双手捏着他脸颊上的肉往外拉：“小朋友，这些话是谁教你的？这么不负责任？你见过叔叔这么帅的恋童癖吗？你见过叔叔这么温柔的恋童癖吗？”啧啧，他小时候嘴巴可没这么没谱，长得像不代表性格像，他小时候多乖巧啊，真正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不过这小娃娃的皮肤倒是好得很，简直掐得出水来。
苏小元的脸被捏得话都说走音了：“晃手！”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想着能逃离这个怪蜀黍的一切办法。唔，国内好可怕，怪蜀黍好多！妈妈，你赶紧回来啊~~~~
楚墨像是玩儿上了瘾，变掐做揉，左揉揉右揉揉，感受着手心这稚嫩小生命的活力，眉开眼笑的，也不顾路人的侧目。真有意思，原来欺负小孩儿这么好玩，改天去欺负欺负马肖的娃儿去。
“你快晃手啦！”苏小元伸着小短胳膊捞来捞去，小短腿踢来踢去，连楚墨的衣服边儿都碰不到。要是换做别的小孩儿，肯定早就哇哇大哭喷楚墨一脸的眼泪加鼻水了，可是苏小元从小就不爱哭，他知道哭解决不了问题，有哭的功夫还不如好好动脑筋呢！
苏原左手一根粉红的棉花糖右手一根草绿的棉花糖，兴冲冲想跑到儿子面前邀功，可谁想到一转头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幅场景。
有人在欺负她儿子！
蹭！
血压一下子就升高了，满腔的热血都已沸腾，要为儿子的自由而斗争！去死吧，混蛋！
“你这个混蛋蛋蛋蛋蛋蛋！！！！把你的脏手从我儿子的脸上拿开开开开开开！！！！”变身吧，苏原！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四、时间是个最留不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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