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蚍蜉撼树》宗崇明

2、第二章

　　又是一阵沉默，谭未远垂眸道：“我知道陛下已经有些忌惮丞相大人。可丞相大人的主张有利于民，只要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可以向陛下证明变法是正确的决定，共产主义是正确的道路。”
　　江渡封始终盯着谭未远，当谭未远抬眼看向江渡封时，江渡封恰好对上他充满希望的眼神。
　　心脏骤然紧缩，江渡封急忙避开了他的眼神。
　　“朝中已经有一半以上的人开始反对变法了，剩下的人只有少数依旧支持变法。变法触及了太多权贵的利益，你们把握不住。”
　　谭未远有一瞬的失神，喃喃道：“一半以上？怎么会……”
　　要知道，变法初期支持的人也占一半以上。
　　震惊而又悲伤的眼神再次使江渡封心头一颤 ，极轻地说了句：“收手吧，否则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便匆匆离去，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不久后的早朝，江渡封见到了许久未上早朝的谭未远。
　　谭未远早在去书院之时便得了圣上首肯，可以不上早朝，虽然这件事使当时执政的太后勃然大怒，但是已经不重要了，那是太后垂帘听政时的事情了，太后早已黯然退场——少年帝王夺回了本就属于自己的权力。
　　不少官员都在路上看到了谭未远，不管怎么说谭未远还是个户部尚书，便上前嘘寒问暖，谭未远也微笑回应。
　　简短的谈话中，只字不提变法。

　　金銮殿内，身着明黄色龙袍的年轻帝王斜靠在龙椅上，单手撑着头，似是累了。纪祈权微微俯首看向自己的臣子，旒随之摆动，珠帘间露出好看的桃花眼，眼里似是带着几分天真。案上还摆着些水果——尽管太傅已经私下提醒过他在朝堂上需正经些，甚至有大臣在朝堂上当面批判他在案上放水果，但是纪祈权这人是死性不改，依旧我行我素。
　　看见谭未远，龙椅上的少年一挑眉，带着笑意明知故问道：“哟，这不是谭大人吗？丞相称病不来，你倒是来了。怎的从书院回来了？莫非是关心朝政？”嗓音温润，说出的话却不然。
　　“自然是。”谭未远淡定回复。
　　“那尚书大人怕是为了变法而回啊！”
　　谭未远顿时紧张起来。“陛下息怒。”谭未远未曾抬头，跪下向纪祈权说——这便是认下了。
　　一时间气氛降到冰点，无人敢吭声，跟别提求情。
　　一阵爽朗的笑声从上方传来，能明显感觉到那人的愉悦。
　　纪祈权笑着走下龙椅，道：“爱卿请起，朕怎会怪罪于你？”说着，纪祈权快步走到谭未远身前，伸手将他扶起，眼底尽是虚伪的关切。
　　这时谭未远才看向这位年轻的帝王，纪祈权褪下了从前的稚嫩；下颚线清晰可见，与记忆中可爱的娃娃脸大相径庭；身上不失少年人的活力，亦不失帝王的威严。
　　“既然回来了，就把书院的事情放一放，书院那边，朕会找人接替院长一职，这些年都是你身边那个叫袁疏桐掌管户部，你这个真正的户部尚书倒是会偷懒。”纪祈权打趣着，倒显得他平易近人。
　　袁疏桐是谭未远身边亲信，这些年谭未远在书院教书，不理朝政，户部大小事务皆由袁疏桐掌管。
　　纪祈权轻笑一声，喃喃道：“也该让你管管户部的事情了。”说着，他回坐回龙椅，挥了挥手，大理寺卿顾暮立即会意，走出来道：“启禀陛下，户部侍郎袁疏桐以公谋私，贪污受贿！现已押入大理寺，听候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