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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新生 ...

  •   蒋学义吃完退烧药就赶紧钻进被窝里躺着,一直到凌晨两三点,他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好不容易等到有些许困意,手机铃来电铃,连续响了好几声。

      蒋学义抬起沉重的头,难受地掀起疲倦的眼皮。仅是看了眼来电显示名称,心脏就异常地刺痛了一下,咯噔漏跳一拍。

      他又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半。心里隐约察觉到不对劲,便立即攥着手机迅速爬下梯子。

      寝室里黑灯瞎火的,蒋学义太着急,没看清就一脚踩空。整个人毫无防备直愣愣地摔倒了地板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吃痛地低吟了一声。

      他弓着腰背,生怕再让脊椎再次受到创伤。

      冯杰听到一声闷响,立马拉开床帘,“我靠!学义,你干什么呢?没事吧!?”

      李文闯也跟着从床帘里探出头。看着蒋学义那姿势,愣了愣眼,微皱着眉毛,“怎么回事啊,这是…摔跟头了?”

      冯杰又跟着问:“要不要紧啊?”

      蒋学义面目狰狞的从地上爬起来,穿好拖鞋。抬起手冲他俩摆了摆,来不及和冯杰多说。

      “不是,你就穿着个薄睡衣出去啊?蒋学义,套个外套吧你。”冯杰趴在床沿的栏杆上一边喊他,一边忧心忡忡地看着蒋学义清瘦的背影。

      见蒋学义不作声。冯杰头皮发麻,心说这少年真是耐造。

      蒋学义迅速夺门而去,跑在长廊里的最尽头,站在墙角里才滑动接听界面。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不安。

      电话那头传来些许风声,蒋学义急切地把电话的扬声器放到耳边。久久对面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衣角摩挲皮肤轻微地杂音,仿佛还掺杂着微弱的呼吸声响。

      “喂,妈……?”蒋学义呼吸一滞,心肉缠得愈发紧,他指腹的肉深深地凹陷进手机两侧。

      空荡荡的长廊内,空气仿佛凝固悬浮在上半空。

      几秒后,蒋复绕徘徊犹豫之间带着浓重的鼻音,嘶哑着嗓子,艰难开口:“义义,你妈妈去世了。”

      你妈妈去世了……

      一语击破了蒋学义内心最后一道防线。

      蒋学义嘴唇微微发颤,大脑发懵,“…啊?”

      “你妈妈她…刚刚过世了。”

      顿时,他小腿发软,整个人的魂魄抽离。仅靠着一点意志,手指扣着墙壁当作支撑点。

      窗口吹来的那股激烈的凉风,瞬间冲醒了他浑浑噩噩的脑袋。

      蒋复绕在那头抹了把泪,他蠕动着干涩的嘴唇,不知道要怎么跟远在北京的儿子交代。他只能拗口蹩脚的小心翼翼地说:“义义…回来看看吧,见见妈妈最后一面。”

      “你妈妈走得时候,一直都在反复念叨你的名字。就连眼角的泪都还没有流干。”

      蒋学义像是被索取了声音,半天支支吾吾发不出来半个音节。他声带发紧,无力地发出断断续续的哈气。

      听出儿子哭泣的声音,蒋复绕也不好受。只是反复劝导他早点回家。

      他漠然失神,挂掉了电话,紧接着,他完全失去支撑力,紧贴着寒冷刺骨地瓷砖墙缓缓蹲下去。指尖瞬间寒凉无比。

      蒋学义蹲下那刻,脑海里走马光灯般闪现过很多和林晏姿画面。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林晏姿就是他唯一的亲人。

      他不懂,为什么总觉得林晏姿对自己爱得伟大又诡异。如同在寒风冷冽的冬季,穿着一件被凉水浸泡过的棉袄。温暖中掺杂着寒冷,脱又脱不掉,穿又穿得难受无比。

      那种痛苦麻木,所剩无几温暖的亲情和畸形的爱意,紧紧缠绕在蒋学义的脖颈处,比窒息还仅剩一步之遥。

      可是脱离这道枷锁,他又不适应,又无助。

      毋庸置疑的是,林晏姿的托举。

      从海边小城走到国际一线城市。他用了整整十八年,每一步抛去他自身的努力,其余的就是站在他背后的女人——他的妈妈。

      每一步无不是背后人的一次次高高捧起。

      他紧紧绷着嘴唇,鼻翼不停地抽搐,眼眶中的热泪滚滚流淌。他回眸看了眼漆黑狭长地长廊,颤抖着捂住自己的嘴巴,失声痛哭。

      那种心口肉被挖掉一勺的感觉,疼得让他半晌喘不过来气。蒋学义精神紧绷着,手禁不住地扣挖胳膊上的肉。强迫自己成长起来,硬气起来。

      他含着泪,打开手机那刻看见一条来自建设银行的信息。

      这才发现,林晏姿早早在昨天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把银行卡里的所有钱,全部打到了自己的账号上。

      共:409863.34元

      他不敢再多看半眼。仅几个数字,就让他鼻涕连带着眼泪连成连。

      很多年,蒋学义第一次学会与原生家庭达成和解,代价是失去一位亲人。

      冯杰最终放心不下蒋学义,外套都没有套好就冲出寝室。一眼就看见了瘫软在地面上崩溃默默流泪的蒋学义。

      蒋学义这样的状态,冯杰也是头一回见,有点被吓到。连忙拉开门,叫上李文闯一起把这货抬回去。

      蒋学义双眸无神地坐在椅子上。冯杰在了解事情之后帮蒋学义订了一张最早的航班机票。

      他看着蒋学义这般落魄的模样,神色惆怅,抿了抿嘴。或许是他觉得气氛太过压抑。便起身拉着李文闯一起到阳台上抽烟。

      半夜三四点蒋学义又开始发低烧,冯杰看他病殃殃的,只好请假陪同他一起到机场。

      出租车窗外的天蒙蒙亮起,星空稍微泛点余亮。蒋学义戴着口罩,贴着退烧贴,裹着厚厚地加绒外套。双眼空洞无力,身体软塌塌地贴在一侧。

      冯杰担心地看着蒋学义,还是忍不住提醒他落地儿以后记得吃点东西垫垫。

      蒋学义使不上力气,微微侧过头,低声说了句谢谢。

      “害,谢啥呢!都是兄弟,谁有困难不得伸出手援助啊!”

      到地儿才发现,出发的还是太晚。赶到机场的时候已经是五点五十多分钟。大厅里乌泱泱的人群,让这俩货有些吃力。

      冯杰带着个发高烧发到头昏的病人,在这里面也是挤挤攘攘,更是吃力。要不是仗着个高,他能看见前面的路,不然俩货都得被人群淹没。

      走出二里地了,才听见开往南临的航班开始检票。蒋学义才意识到他们走反了方向。又急急忙忙地往返跑,又不免得钻进人群里。

      “我靠啊!他爷爷的,这人怎么这么多啊!”冯杰一边气喘吁吁地跑,一边挤开推搡的人群,“这都快赶上春运了。”

      “学义,往那!”冯杰指着那边的路,“快点!”

      蒋学义点点头奋力拨开眼前的人。与他们肩碰肩,脚尖向着脚跟,好不容易挤到行李托运处和取票机前,蒋学义一摸口袋,发现自己的钱包不见了。

      他吓得脸色铁青,赶紧弯着腰在地上找。

      “怎么了,怎么了?”冯杰也跟着弯腰一起找。

      “我钱包不见了!身份证还在里面,估计…估计是刚刚在人群里掉了。”蒋学义红着眼睛快要哭出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冯杰突然想起蒋学义一直用的那个深棕色钱包,外面还挂着个小飞机钥匙扣。

      冯杰拍了拍他的肩膀,温暖有劲的双手按住他的肩颈把他往前推。他自信地拍了拍胸脯,露出憨厚地笑容,“没事!兄弟我帮你找,你先把行李放上取票,在这里等我。”

      “来得及吗?冯杰!”蒋学义握住他的胳膊,“冯杰!你不是还有课吗?!你别管我了,你先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不就是个钱包吗,兄弟我两分钟给你办到!”

      说完,冯杰头也不扭地返回拥挤的人群,埋着头就是一个劲儿的找。

      徐任微微低垂着眼眸,悠闲地立在一柱墙前。骨骼分明的手正轻轻握着一个棕色破旧的钱包,他伸出手戳了戳挂扣上小飞机的肚子,漆黑的瞳孔晃动着它小小的身躯。

      一动,一震。他掏出手机开屏,在相册里点开置顶。翻出来了那张照片,是那架10138协和式飞机的模型成品,摆在自己杂乱的书桌前。

      这两个,一模一样。他手指滑动回到置顶的第一张照片,是他偷偷拍得蒋学义熟睡的样子。

      那时候,蒋学义因为做恶魔会下意识地往自己怀里钻。柔软的头发轻蹭自己的下巴,只是搂着,抱着,就很安心。

      夜里,他紧紧攥着蒋学义的手,希望痛苦分他一半。

      十七岁年少轻狂,春青狂傲懵懂,爱人爱的笨拙可笑。而照片里这个人,留给自己的是填不满的缺口。

      徐任见人三分像他,就觉得恶心,听到相似的声线,他就恨。执着到不愿想起、提起他,那个人的名字最终成为自己的禁忌。

      徐任把钱包交给了失物招领处,他双手插兜,目光深邃,眉头间拧着一股劲儿。脖子上的U型枕还是两年前那个。

      他抬头看了看落地窗前,从远处楼层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的太阳。北京的阳光刺眼明媚,温暖。

      满地金黄的银杏叶,开在了这个云雾混沌,历史丛横,诗书咏唱的古城。

      冯杰在最后几分钟终于找到了丢失的钱包,他火速送给蒋学义,这才让他赶上了那趟飞机。

      林晏姿葬礼办完的下午,蒋学义跟着蒋复绕先回了家。

      蒋复绕深知,这些天蒋学义是怎么熬过来的,可谓说整宿整宿的不合眼,再加上又发低烧吃饭都有气无力,虚脱地坐在旁边,一声不吭。

      到家后,蒋复绕先让蒋学义进房间休息,自己马不停蹄地下楼去超市买点儿子爱吃的菜。

      蒋复绕出门前给门留了个缝儿,开了窗。他的妻子小楚已经怀孕一个月了。因为这胎不稳,小楚基本上都在家窝着,所以空气流通非常重要。

      杨耀庆带着恩然,不知道什么闯进蒋家。他抬眼没见到蒋家父子,便气势汹汹地上前,指着坐在沙发上发懵的小楚,问她蒋学义在哪里。

      小楚从沙发上站起来,害怕地瞪大眼睛,她的手死死地护住肚子。她不肯对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说话,指着门让他们滚出去。

      看男人还不走,她皱着眉毛张着嘴巴啊呜啊呜地叫。慌张地拿起手机,输入了几个数字给男人看,示意要报警。

      “他妈的臭娘们原来个哑巴!”杨耀庆猛地推开可怜兮兮的恩然,撸起袖子大步朝着小楚走过去。

      小楚害怕地抓起旁边的抱枕,攒住劲儿发狠地砸过去。杨耀庆轻轻撇过就躲过,他抓起茶几上的花瓶,粗暴地把花掐烂扔到地上。

      见状,小楚想要逃跑,却发现为时已晚,杨耀庆已经揪住了自己的衣角。

      “跑!跑啊!臭娘们,指给我!蒋学义在哪!”

      俩人推推搡搡,来回间撞掉了果盘,盘子一下子碎成两半。巨大的声音引起了恩然的恐慌,她崩溃地大哭,大喊爸爸别打了。

      蒋学义迅速地睁开眼,鞋都来不及穿。打开门就看见杨耀庆掐着小楚的脖子,把她狠狠地压在窗口。那一刻,蒋学义浑身鸡皮疙瘩横发。

      “杨耀庆!!”蒋学义歇斯底里地大喊,“你发什么神经!?”

      “蒋学义!好,你来得正好,现在把你小姨生前那张银行卡放哪了!?”杨耀庆瞪着可怖发狠的眼睛,咬牙切齿地怒喊。

      “他妈的,那个不要脸的婊子背着我偷偷立遗嘱,遗产全在你妈底下!要不是靠着你妈拨的那点抚养费,我们父女俩早就饿死了!现在你妈也死了,我要回点遗产,赶紧的!快点给你小姨夫拿来!”

      眼看小楚面目狰狞,要窒息的模样。蒋学义眼疾手快,靠着蛮力撞击开杨耀庆。趁着杨耀庆吃痛喘息间,他火速拉着小楚把她关进卧室内反锁。

      蒋学义后背贴着那扇门,小腿有些发抖,仍旧怒斥着杨耀庆的不道德,“这些年!你他妈对得起我小姨吗?!你对的起谁,我小姨生恩然的时候羊水栓塞,一命呜呼!是你还有你妈不愿出钱救!”

      “你三天两头辞职,这个家只是靠我小姨那份工作收益支撑!你偷拿小姨的钱去赌博,好吃懒做!你凭什么拿我小姨的血汗钱!”

      杨耀庆彻底被激怒,脑门上的青筋根根暴开。他走进厨房拿起水果刀,猛得朝着蒋学义砍去。

      “他娘的,小兔崽子反了你!”杨耀庆高声厉吼,“我今天就替你那不管事儿的爹,教训教训你!”

      恩然被吓得直喊,“爸爸!爸爸你不要再打了爸爸,咱们回家吧!啊呜呜…”

      “再哭连你一块儿砍了!”那尖锐地声音穿透杨耀庆的耳朵,他怒火攻心扭头举着刀,对着恩然破口大骂。

      话音刚落,蒋学义抬起脚跑上前,想要从杨耀庆手里抢回刀。

      但杨耀庆从余光中瞄见他,他手指灵活反应迅速,撵起刀把反手划伤了蒋学义的鼻梁。

      “你还想偷袭我?你信不信我让房间里的那个女人马上死在你面前!”

      他抬脚,踹到了蒋学义肚子上,他吃痛跪到地上死死地抓紧杨耀庆的裤腿。几秒后,他嘴角开始渗血,身体发虚,嘶哑着声音,“你…个…疯子,不配…为人父母!”

      杨耀庆一脚攮在蒋学义的脸上,鞋底上的泥巴使劲地蹭到他脸上,“活该你小时候被人欺负!亏我当年还帮你打那帮小子,我那时候就应该让你活活被人拿石头打死!”

      蒋学义愤恨幽怨地抬头往上看,他拿出藏在兜里的剪刀想要扎进杨耀庆的小腿上,却被他一脚踹开,整个人倒在地上。

      杨耀庆被吓得谈坐在地上,只见蒋学义慢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瞪着眼静静地凝视着杨耀庆。

      “你现…在,出去,滚出我的家……”蒋学义指着门,声线不停地发抖,“如果你不走出去,你就要承受所有,但是恩然就没有家了。你想想,如果她是个孤儿,未来的日子她要怎么过!”

      杨耀庆不信命持着刀冲上前,放手一搏,“没有钱,照样也活不了!”

      蒋学义被逼到窗口整个人被杨耀庆压得死死的,腰部受到冲击力隐隐发疼。他崩溃无助,止不住流泪。手攥紧杨耀庆的衣领,脚跟紧贴着墙面,护住自己以防掉下去。

      “杨…耀庆,你……”蒋学义回头看了眼,距离地面有十九层楼的高度。想起新闻里坠楼身亡惨死的症状,心有余悸,“放开我…放开我啊!”

      “把钱给我!给我!”

      就在此时,蒋学义求生欲望极强,他慢慢摸索在柜子上的玻璃制烟灰缸,无力地握着边沿卯足劲朝着杨耀庆的头上狠狠砸去…

      他咳嗽着从杨耀庆怀里挣脱开,回过神,就看见杨耀庆庞大的身姿笔直地从窗口上掉下去,恐惧使他发出悲烈的惨叫,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蒋学义脑子空白,心脏加速颤动,瞬间忘记怎么呼吸,瞳孔骤然收缩。背后的冷汗浸湿了贴身衣物,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手指头此时颤抖的不像话。

      他杀人了。

      他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只见恩然泪流满面地奔跑过来,站在窗沿冲着底下血肉模糊的人喊爸爸。

      蒋学义下意识地去捂住恩然的耳朵,把她护在怀里,想要安抚她。

      可恩然抓住蒋学义的手,狠狠地咬进去,哭丧着脸,“都怪你!都怪你!怪你!我没爸爸了……我没爸爸了…”

      蒋学义忍着痛,眼底的泪水在眼眶里翻涌,“对不起,对不起…”他现在狼狈的想仓皇逃离,在他眼里,或者是在恩然眼里,是自己间接性导致杨耀庆的死亡。

      蒋复绕赶回家看见满地狼籍的场面,手里的菜“啪嗒”一声齐整地掉到地板上。沙发上,蒋学义出神地望着墙壁,恩然安安稳稳地躺在蒋学义的腿上睡着了。

      蒋学义嘴巴一抿,眉头微蹙着,酝酿了好久,抬起头说:“爸,对不起。是儿子让您失望了…”

      蒋复绕看着儿子脸上的血痕,此时鼻梁上那道深深的伤口还不断往外渗血。他痛得捶自己的胸痛,一瘸一拐地跑过去抱住自己还活着的儿子。

      几天后,蒋复绕陪同蒋学义再次进了公安局做了笔录。杨家人多次提起上诉,但由于目击证人证言,以及案发现场的采样,都无疑证明本次案件,由于蒋学义属于正当防卫,无罪释放。

      小楚由于情绪波动太大,胎儿受到严重的影响。在出事儿第二天后,不小心流产。也是那次,医院的医生检查出小楚难再受孕。

      蒋学义没有脸再见到这家人。更没有脸面对幼小的恩然,得知她被送往纭里由爷爷奶奶照顾,蒋学义才放心了些。

      蒋学义就是从那天起,无声无息的收拾好行李,带着一百块钱现金,离开了南临。

      出门坐上前往火车站的出租车,手机恰好关机,差点没钱给司机。

      兜兜转转,他狼狈地去了趟皖平,找到了林依彩的墓地。

      他盘着腿坐在那里,把买来的水果摆在她的遗照下面,“我以为妈妈把你的遗物都扔了,可你的东西她都珍宝似的整整齐齐放到了一个小房间。她的爱对谁都很复杂,以前我在心里批判她,后来,我懂她是第一次爱人。”

      “小姨,我也恨过她。我无办法与她共情,她给我带来的实质性伤害太多,又给我很多爱。我理解你的感受,也理解她努力让我们过上好日子的真心,可是我太累了……捉摸不透这样的亲情。”

      “小姨,杨耀庆死了,因为我。”蒋学义站起身,朝着墓园外走去,“你会恨我吗?让恩然没有了爸爸。”

      会吧,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孩子成为孤儿,寄人篱下。

      皖平的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凛冽?蒋学义每往前走一步,那风就吹得他眼睛生疼。

      久久,他疼得想哭。

      他指尖深扣着自己的掌心肉,心骂好没用,只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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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注意】宝贝们,实行周一至周五修文政策,周五晚存稿,周六、周日实行双更(一周内,不定时掉落新篇章(^O^)/) 碎碎语:完结加速中ing 小茶纯纯为爱发电,有客人闲来饮茶当然好。不想辛苦经营的四方茶馆雪上加霜哇! 喜欢的,求养肥小茶啦,不喜欢也没问题,涂个乐呵笑笑就好嘛! 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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