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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荒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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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最开始别墅内氛围良好。
毕竟洛伊只是邀请了他们这个年龄段的贵族雄虫,还是平时玩儿的不错的几位。不算带过来的雌虫,也就十多只,乱嘈嘈一大厅。
法尔挨个寒暄,念羽依次问候,把酒言欢相见恨晚,推杯换盏今夕何年。有的雌侍负责拿取蛋糕,有的雌侍只用乖巧站立。没有动手动脚,哪来污言秽语?富贵华丽还有礼,蓬勃向上有朝气!
啊,多么其乐融融的景象!
纪念羽正和一只棕发雄虫讨论马卡龙好吃与否这一命题,感觉有人凑近他耳朵“洛伊找我,我上楼一趟。”
回头时,只看见了法尔的背影。
纪念羽顺势往楼上看,一只同样是卷曲金发的雄虫正依在二楼栏杆上往下瞧,和纪念羽目光相接,扬起一个笑。
两只虫汇合后进了房间,然后别墅的大门被再次拉开。
呼啦啦走来两队军雌,统一的制服看起来像是私人护卫队,紧接着两只雄虫有说有笑地走进来。
一只棕发棕眸,娃娃脸,算的上是清秀,配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乖乖巧巧。另一只银灰的半长发,怎么看怎么邪气,淡色的瞳仁像某种无机质的机器,有种整个世界都不放在眼里的高高在上。
一进门,娃娃脸迫不及待地发问:“谁是纪念羽?”
纪念羽几乎瞬间后撤一步,期望争执对象能挡住来虫不加掩饰的好奇目光,他现在暂时同意对方马卡龙是顶级甜食的看法。
如果只是单纯找他的两只雄虫,纪念羽完全不会躲,这样是因为,这两只雄虫手里各牵着几条银色链子,细细亮亮,另一段连着的是亦步亦趋爬着进来的,几只近乎赤身裸体的雌虫!
浓重的不真实感笼罩着他,冲击力太大了。
平时上网偶尔会刷到某些视频,尺度之大,场面之血腥,纪念羽几乎每一次都能吓到差点把光脑扔出去。
现实里,这是第一次。
他不愿意面对,也是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其实没有什么愤怒和觉得他们被侮辱的同情,三观让他第一反应是极度的尴尬,仿佛此刻赤身裸体的是自己,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并没有消弭的迹象。
哒哒哒,一只身量纤细的亚雌脚踩高跟鞋,扭着胯进入视线,火红的卷发半披肩,浓妍稠丽,妩媚多姿。
他从后方轻柔揽住娃娃脸的脖子,佯装嗔怒:“雄主怎么不等我,这么着急先进来了?”
娃娃脸拍拍亚雌的手,脸上的笑淡了一些,再次发问:“谁是纪念羽?”
纪念羽打定主意暂时装鸵鸟,一问摇头三不知。没成想身前的马卡龙仁兄旁移一步,弱弱出声:“这里呐。”
直到坐在沙发上和娃娃脸面对面,看着他大庭广众之下举止猥琐,纪念羽完全没想到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个样子。
娃娃脸身旁跪着的雌虫体内貌似都有东西,低喘的呻.吟暗哑,此起彼伏,雄虫坐姿随意,手轻佻地在亚雌身上流连。
在场没有虫认为这有伤风化,有些被勾起兴致,找个地方压着自己带来的雌虫随意动作起来,偶尔有的雄虫,或许是知道洛伊这次办的是个素宴,露出些不赞同。
娃娃脸,也就是德里克,看着纪念羽僵在沙发一角,抬脚压在一只雌虫肩膀,向他的方向蹬了一下,“去帮着洛伊照顾一下纪念羽阁下。”
雌虫顿了一下,然后缓慢转身,向着纪念羽爬过来。他身材很好,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而不夸张,一张怎么看怎么硬朗的脸上满含春情。
雌虫脸上没什么抗拒的神色,纪念羽不知道这是不是麻木,事实上他根本没有细看雌虫的表情,尴尬难堪无地自容,纪念羽几乎快哭出来。
他拼命把自己往后缩,连连摆手:“不……不不……不用,我未成年……我还没有二次觉醒……”
德里克笑笑,却不是对着纪念羽说话:“快点啊,阁下跟你玩欲擒故纵呢。”
雌虫加快了爬的速度。
本来离的不算远,这下雌虫的鼻尖蹭着他的裤脚,纪念羽条件反射般跳起,直奔楼梯,嘴里还不忘念叨着解释:“哎呀我听见法尔叫我了,法尔在哪里呢……对在二楼!”
娃娃脸眼神玩味,推了下身侧的亚雌。
亚雌扁扁嘴,一把将纪念羽扯住,蛇一样倚在他身上,手在纪念羽腰侧游弋,轻轻在他耳边吹气:“雌虫木讷无趣没意思,我来陪您玩儿。”
纪念羽整个僵住,抬手去推,推不动,却被他捉住手指含在嘴里,缠绕着用舌尖挑.逗。
暧昧的,欲望的,勾缠的,所有雄虫认为这只是一次艳遇,笑着解决就行,何况这只亚雌很漂亮,张扬美艳,雄虫又不吃亏。
这对于纪念羽而言是一场性骚扰,逼着他接受的性骚扰。但在场的虫子不觉得。
不仅仅是因为性取向为女,纪念羽没心情也不想做一只随时发.情的兽。
A级雄虫所谓的优待尊贵此刻像是笑话,纪念羽看着德里克目的达成满意的表情,和对他下一步动作的好奇,悲催地发现自己就是少爷的一个乐子道具。
很想跑。
现在,立刻,马上!
“德里克!你把我的聚会搞成了什么样子!”两只金发雄虫从二楼走下,其中一个很是不满地叫嚷,“纪念羽阁下呢?我作为东道主还没有跟他正式打招呼呢。”
趁着亚雌愣神,纪念羽猛得推开他,拔腿冲向法尔。
法尔看见了楼下的混乱,刚要张口调侃纪念羽几句,发现他眼圈发红,脸色苍白,身体还细细地抖。
“喂!这是我的别墅!你们弄得一地乱七八糟我怎么收拾!”洛伊气鼓鼓“对……现在马上,给我都把裤子提上!”
然后他看向德里克,语气带着疑惑“劳伯伦小少爷,我好像没有请你吧?”
纪念羽没心情知道洛伊和德里克如何唇枪舌剑,他此刻只想离开这栋别墅,以最快的速度。
纪念羽真的被那次所谓聚会冲击到了,三观被捏碎重塑,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就是一遍一遍的洗手,雌虫含过的手指被搓到充血泛红,大有恨不得把皮搓掉的架势。
连续几天,纪念羽闷在房间里恹恹不乐,德里克的笑容和雌虫的暧昧成为数日的梦魇。
纪念羽想,雄虫到底意味着什么,仅仅是一个繁衍的工具和续命的利器?
或者说,没有背景的雄虫才是?
这个世界的恶意,在他尝试融入某个圈子时,开始显露。
所以,这个社会就是畸形的,扭曲的,还是说,他尝试着融入了完全不属于他的圈子?
这是个教训?
因为莫名的文明优越感,太看得起自己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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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生日,纪念羽觉得自己的身体很不对劲。燥热嗜睡,脑袋酸胀,一开始以为是普通的感冒,没多在意。
后来在网上买的药剂均无用后,纪念羽决定外出就医。
不是第一次出门,纪念羽熟练地穿戴好一身黑,长袖兜帽卫衣搭配休闲裤,外加口罩鸭舌帽。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好在天气转寒,并不显突兀。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纪念羽特意将纹身贴贴在后颈,“虫纹”大功告成!
别问,这是血与泪的教训。
飞行器自动定位医院停车场,到达后纪念羽自然走进医院。
许多雌虫开始向他投射注目礼,甚至有些雌虫上开搭讪,张口就是阁下。
什么情况?纪念羽摸了摸后颈,贴虫纹了啊?
挂号缴费,纪念羽因为雄虫身份直接专属通道一路绿灯,大大小小体检后,报告单只有一张,薄薄的,浓缩的精华。
拿着这薄薄一张纸,医生很是诧异,眼神怀疑又恍惚,最终凝结成一种坚定的慈爱。
纪念羽在这奇怪的眼神中直冒冷汗。
救命!
他还有几年好活!
医生说:“阁下,您这不是生病啊,是二次觉醒要到了。”
什么?
纪念羽一把抓过报告单,那张纸冷酷无情地呈现着结果。
【经诊断,此为二次觉醒初期征兆,属于正常生理现象。患者预计在14日后进入二次觉醒,建议近期非必要不出门,并及时确定引导者以便平安度过。】
【另:因患者精神力等级过高,建议加强住宅循环系统和安保系统,防止信息素外溢造成动乱或者发生意外事故。】
纪念羽知道医生为什么这么惊讶了。
毕竟虫崽都知道18岁成熟期会迎来二次觉醒,他这种茫然的状态,等于不知道上学要考试,买东西要给钱,结婚需领证。
所以谁能告诉他医生刚才在精彩如川剧变脸的表情下脑补了什么!编出了个什么凄惨又合理的故事情节来逻辑自洽!
返回别墅的路上,纪念羽还在恍惚。
因为还是本来的身体,又是黑户,纪念羽理所当然地认为是身穿,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什么所谓的二次觉醒,毕竟这是虫族的生理过程,而他是人类。
即使虫族和人类如此相像,纪念羽依旧坚定地认为自己和他们是不同的。
至于精神力等级,可能是某种念力,如他这些日所见,虫族的科技极为发达,已经繁荣了数千年,精神力也许只是远远小于夸克的粒子,类似于生物波,恰好能被虫族的机器捕获。
可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是医生上赶着告诉他:你的二次觉醒要到了,抓紧时间准备。他绝对不以为意,一笑了之。
但他切身感受到了身体的某种变化,正是这种无法抵御的不适感,让他主动选择就医。
纪念羽昏昏沉沉,他难道真的,成了一只彻彻底底的雄虫?
简直荒谬!
即使他再躺平随波逐流随遇而安,心里还是有一丝隐秘的期待。
万一呢,万一自己床上躺着眼睛一闭一睁就回家了呢?
这个空荡的别墅不是家,纪念羽很清楚,这只是一个房子,一个落脚的地方。
他的灵魂在这个世界游荡,也在这里流浪。
刚刚穿越时的绝望心情卷土重来,他瘫在床上想家人的音容笑貌。
“这么大了,有手有脚见天躺在床上,提前体验半身不遂吗!起来!屋子里乱的猪窝一样也不知道收拾!”
是他温柔体贴漂亮干练的妈妈。
“你让他躺呗,好不容易放个假。”
是唱白脸然后紧接着就会被骂的老爹。
“妈他今天打一下午游戏了。”
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姐。
纪念羽抬头找声源,
静悄悄。
球球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门口,可爱的机械音响起“主人,检测到房间内信息素浓度已超过标准值,已自动加强安保系统。下次是否仍需报备?”
眼泪淌了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