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间羽》沨柏间

2、朋友

　　屋外赤日撒下的光分外柔和，清风徐来，携老树枝叶一同奏响平和的欢歌。

　　“你好……”

　　稚嫩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正坐在一株老树之下的晶，却并没有抬眸的意愿。

　　咕——

　　说巧不巧，中午没吃饭的某个人肚子里像在开演唱会，却仍旧窝在树下看地上的蚂蚁搬家。
　　每只蚂蚁都搬着一粒零食碎屑，足够他们吃了，可此时蹲在地上不肯抬头的人，却连一点零食都没有。

　　正提着购物袋的小孩清晰地听见了，开始翻起手中的购物袋。

　　丝毫没有注意到晶此时尴尬到红得滴血的耳根，头都不想抬起来，生怕眼前从这个陌生人的口中听见一句嘲笑的话语。

　　“给你。”小孩直爽地对他说。

　　没有笑我？

　　小孩手里拿着一个蛋糕，见对方迟迟没有接过，仍旧丝毫没有抬眸的意思，便自己拆开了包装。

　　清风吹来，夹杂着青草与奶油的味道，树下的小孩馋得咽了咽口水，眼神在地上不自在的乱飘。
　　好香……可是不能吃陌生人给的食物……哥哥说绝对不可以的！

　　“真的是给你的呀……我和妈妈刚刚买的，你能和我做朋友吗……”

　　小孩子虽顽固，自然也不乏慌张，他一整句话下来，勇气几近耗尽，音量已没有最初的嗓门大，说出最后一句话是几乎是快消了音。

　　晶悄悄抬起头，见对方像是尴尬，撇过脸没有看他，手依旧伸着，在他的面前。

　　“你……好……？”

　　听见回应，小孩慌慌张张转回头，手却颤颤发抖，“啊…？啊…！我叫冰羽，这个给你。”

　　冰羽一把将手中的蛋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到他手中，而后又急匆匆地后退，生怕他把东西再还回来。

　　他就这样盯着他把食物吃完。或许在他人看来，直直盯着他人并不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可于两个稚嫩孩子之间，这最多也只是种表达童真的关心与喜欢的行为罢了。

　　他的眼睛大大的，吃东西的样子好可爱。冰羽默默想着，险些上去捏人家的脸，那也太没边界感了。

　　“小羽？！”

　　冰羽的母亲只是一个不注意就把小孩看丢了，简直快被自家小朋友吓死了。

　　晶和冰羽齐齐回头，女人的神情疲惫，长发在风中飘着，裙摆随着她的止步停止了飘摇的动作，她在看见他们之后松了口气。

　　“你说你，乱跑什么，要找朋友也跟我说一声啊……”比起指责，她的声音要平和得多，更多的只是一场平等的聊天。

　　直到冰羽起身笑着向她道歉，晶才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的眼睛，右眼竟然是透澈的蓝，另外一只眼睛与常人无异。

　　“眼睛，亮亮的。”晶指着他的眼睛自言自语。

　　女人见这个小孩，唇红齿白的样子惹人注目，便蹲下身问他：“漂亮吗？”

　　“漂亮，可是姐姐你更漂亮。”晶笑嘻嘻地对她说，没有讨好的意愿在内，冰羽的样貌随的母亲，而眼前的女人不论是姿态亦或是容貌，都是此处选一选二的美。

　　晶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她，比起说是平民出生的女子，她更像是一位落魄的小姐。

　　也是后来，他才知道那只眼睛是法力控制不当或使用法力时得到突破的外在体现，人们称它为——翼眼。

　　之后会渐渐自我恢复正常。

　　……

　　“哥哥，哥哥。”

　　“干嘛？”之晶耐心地询问。

　　“我今天交了一个朋友。”他双手托着脸对正在写字的之晶说。

　　“朋友？”之晶瞥了他一眼，又默不作声地收回视线。

　　“嗯嗯。”

　　之晶默默听着，没有插嘴接话的意思。

　　“可是我忘记告诉他我的名字了。”

　　之晶听后皮笑肉不笑的，都说是朋友了你还不告诉他你的名字？这也能忘记？

　　“笨。”他翻过一页纸，悄悄骂道。

　　“我才不笨。”晶不服。

　　“不笨怎么会忘记自己的名字。”

　　“我没有！我是忘记告诉他！”

　　“不笨就不会忘记告诉他你的名字。”

　　晶服了，晶累了，晶不想说话了。

　　原本已经倒在之晶肩上，他又重新坐正问他哥：“哥哥有朋友吗？”

　　晶看着他手上的书，开始感到些许困倦，声音轻轻的。大概是睡过去了，他没有听见之晶的回答，只有细微的书页翻动声。

　　“起来了。”晶听见之晶的声音，轻轻的，怎么可能叫得醒一个人。

　　“不要。”他翻过身堵上耳朵拒绝交流，他从小到大不满被人叫醒时，都如同此时一般，而之晶只会在一边拉开他的手和胳膊，硬生生将他给拉起来。

　　“不要嘛，哥我困！”晶死皮赖脸不想坐起来，怎么也甩不开他哥的手，有些恼怒。

　　之晶连哄带骗：“你中午没吃饭，厨房里有，我带你去吃一些。”说着就拉起晶来，直冲厨房。

　　“吃。”

　　碗壁传来的温度，不像是放了很久的，不然早就凉了。晶咂咂嘴，盯着对面坐着的人，默默吞下一口。

　　“好吃吗？”

　　“好吃。”晶老实回答，同时不停的往嘴里塞饭吃，“有点烫。”

　　之晶挪了一下快被移出桌子边缘的碗，“那就慢点吃，我又不和你抢。”晶乖乖点头，“哥哥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你放心吃，不用管我。”

　　即使对方这么说了，晶还是舀起一勺怼到之晶的嘴边，“吃。”

　　“你……”之晶刚张口就被塞了一嘴饭菜，“都说了，让你自己吃。”

　　“这个是哥哥做的吗？哥哥要先吃。”晶低着头自言自语。

　　“……为什么说是我做的。”确实是他做的。毕竟某人睡觉的时候肚子还叫个不停，就是本人不愿意醒来，被叫起来吃饭也不太……十分不乐意。

　　“因为妈妈不在家里，只有哥哥了，碗热热的，是刚刚才做好的！”他抬头眯眼笑着，“哥哥厉害！会做饭唉！”

　　“好好吃饭。”晶拿着勺子，夸赞之晶的时候还举起手挥舞起来，让之晶哭笑不得，急忙让他放下手。

　　“哥哥，我几岁了？”晶莫名其妙问他。

　　“五岁，怎么了吗。”之晶疑惑，盯着他的眼睛不放。

　　“我想出去玩，可是你们都说我太小了不可以出去……”他委屈了。

　　“下次带你出去。”之晶哄道，“等你和我一样大就可以自己出门了，所以你现在要好好吃饭，知道吗？”

　　晶对此深信不疑，信以为真地点头，眼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