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从今的出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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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孩很瘦，因为人太多，而且挡在她们之间的是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以及一个已经半
老徐娘的大婶。她看不到那个女生的高度，只是知道她应该是极瘦，不然怎么也不会看不到脸或
者脑袋。几个挡山墙一般的人紧紧挨着，人实在太多了，他们之间的扶手处突兀的多了那么一只
手。从地铁车窗反过去看着实滑稽。
又是一站，这站是换乘车站，很多人下去，她和那个女生都像是长在那儿的扶手一样岿然
不动。她没回头，门没关的时候她没有反光可以看。可是她就是能听见，听见有气流从那个女生
那里传过来，还带了微微叹息。她知道她们都不属于这一站。很多人上来。在门关上的一刹那，
她觉得气流变了，直直看进车窗反射时，连她自己都愣了。那个女生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样
东西对着车窗里的她笑。那东西是她放在包里的药。
“你掉了东西。”那个女生递过药包。国宝傻傻地接过来，忘记看那双手的近景。因为眼
前这个女生的笑容实在是诡异。诡异的真诚。她不知道为什么要用这两个词连在一起，可是确实
是那种感觉。
“谢谢。”她还是回答。放入大包里。拉上拉链。药包，不会长脚吧。
“不会。”那个女生突然开口。再次吓了国宝一下。她，是在回答自己脑子里的问题么。
车适时停了，那个女生走下去了。她确实不高。也确实极瘦。门再次关上的时候国宝想着，奇怪
的相遇和奇怪的女生，人生总是要遇到这样的不可思议吧。人这一天如果走出家门，就会遇到不
同的人。形形色色，大多数不认识，几乎全部都会是一面之缘，甚至连记清长相的机会都不给。
所以国宝有时候会想，她遇见谁，都已经是不可思议。
周五晚上的五道口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圣诞节快要到了。华联门口很早就放上了三四层
楼高的圣诞树。每天都有人站在那儿照相。其实，太早放上了圣诞树，只会让人疲惫罢了。国宝
一直认为，东西应该在该出现的时间里出现在该出现的地点，不要早一分，不要晚一秒。而真正
的圣诞节，只有那么一天。大概是为了让节日气氛延续或者提前吧，每个商家都会这么做，谁会
去管你的伤春悲秋呢。她在地铁隧道桥里就看见了那棵早就竖立起来的树。依旧是蓝紫色小灯围
绕着，在夜晚早早来临的冬季里配合着路灯以及辉煌的商厦灯光。乌泱泱的人群，快速蠕动。如
果街道是胃，即使这么快速的蠕动，也要胃痉挛了吧。想到这儿国宝自己笑开来。然后走开，下
楼，过街，再回家。
家门口的时候她看到有个人在门口直勾勾的看着门。那只是一般店铺会用的门，那种从上
往下放下的防盗抽拉门。她喜欢这个门，隔音效果不错。国宝走过去，把钥匙插进锁里。转身问
那个人：“有事儿？”她不喜欢别人打量属于自己的东西，即使那个人不知情也不行，所以口气
里带有了一丝不耐。可是当她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时，最后一丝烦躁都没了。直勾勾盯着自
己的女孩，带着黑色的隐形眼镜，她肯定是隐形，因为躲在眼镜后面的眼睛常常眨也不眨，却总
是水汪汪的。鲜艳的红色头发，蓬蓬松松地沿着脑袋对齐了耳朵。她的眼睛真的很好看。眉毛自
然下垂，带着无辜的面孔。
“你有什么事么。”这次她轻巧地问话。可是那个人不说话。只是递过一张纸。上面是国
宝写的字。是了，她说要出租房屋。她早就忘了这茬，出租房屋的事情只不过是心血来潮想要搬
走于是在八个月前贴出去的纸条。只有一张，还贴在了某个她早已忘记的地方。她抬起头来笑
笑：“不好意思啊，我已经不租了。这个已经过期很久了。”那个人没有露出任何失望或者别的
表情，就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和她无关一样，只是点点头，转身走开。在迈开第三步的时候国
宝忽然出声：“喂，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事情往往就是很简单的拉开一个故事的序幕。这样一句大家最小时候交朋
友的话她就那么喊出来，对着一个陌生人。可是说出来后的国宝觉得轻松很多，为什么会问她名
字呢？是因为自己当时的心血来潮给了这个人希望结果现在跟她说不行自己觉得愧疚么？还是觉
得这个人给自己的感觉不坏而自己也确确实实在冬季里需要一个朋友呢？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反
正就是那么问出来了。
那个人扭过头来，身子并没有扭过来，就这样呈现出一个十分别扭的姿态看着国宝。然后
在国宝的笑容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又把头扭过去在包里翻来翻去。最终找到一个本子，一个笔。
递过来，上面写着：“我叫从今。”国宝知道有人姓从，但是这个名字她不敢肯定就是真名。算
了，她也不是一直叫着自己国宝么。只是她总觉得哪里隐隐有些不对劲。她看看本子，又看看从
今。忽然她问：“你是哑巴？”紧接着是每个说错话的人都会有的表情，尴尬带着歉意，用手捂
着嘴巴。从今点点头。依旧没有表情。连一个我就知道你们都一样大惊小怪这样的表情都没有。
然后国宝又开了口，这次说完之后国宝一点思想历程都没了，只是觉得，好吧，我今天就是这样
的奇怪了，她说：“如果你不介意合住。你可以和我合租。”其实，从今的安静也正好合了国宝
的意。人们总是在给自己找理由开脱掩盖掉真正的自私意图。不过国宝不是掩盖，是她根本就没
打算说为什么。从今又是点点头。
“你什么时候搬过来住呢？合同之类的东西我不懂，你只要记得给我房租就可以了。水电
费什么的我会记得向你要的。嗯。每个月1500元。你能接受吧？你知道，在这个地方尤其我住的
是商业楼，价格是很贵的。”其实她也不知道多少钱。这是别人送给她的不动产了吧算是，不是
租，是买下来。从今点点头。然后跟着国宝进了屋子。
怎么形容呢，你应该见到过大商场里精品店的样子，大卖场那么大的面积，空空荡荡的一
个厅。迎着门的墙是整面的镜子。厅顿时更大更晃眼。左手边有两个敞开的方形墙洞。一个里面
是空荡荡的，另一个里面乱七八糟的堆积着各种布料。国宝说：“你用那个空的房间吧。不用收
拾。”然后从今就看见那面墙镜被推开来，原来里面应该是试衣间的地方被国宝拿来做了自己的
房间。镜子后面是空格的，里面挂满了衣服。床是很大的圆形。一个环形座椅，上面放着电脑以
及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一面镜子斜靠着放在角落，上面堆积着布料。
从今用手拉出那面镜子，很大很大。大概是外面卖场的某个墙镜被摘了下来吧。她指指镜
子，然后看着国宝。国宝不知道为什么能够明白，大概哑巴的眼睛都会说话或者身体语言很到位
吧。她只是点点头说：“你要用的话就拿走。我不需要。”于是从今笨拙的拉走了镜子，放到了
自己空空荡荡的房间里。一个晚上，国宝就盘腿坐在空荡荡的大厅里看着从今收拾那个屋子。她
很奇怪从今只是擦了地，然后以最快的速度下了楼。再看见时已经是拖着一堆东西。包括一个非
常厚实舒服的白色地毯。一个鸭绒被子。一个软芯枕头。还有一个环保白昼台灯。整个屋子就这
么完成了。通体的白色。就好像进了医院一样。
国宝指指大厅右面的几个小屋子：“第一个是厕所。第二个是洗澡间。第三个是洗衣间。
第四个是晾衣间。没有厨房。”然后就一头扎进了第二个房间。洗澡的时候国宝玩儿着自己泡沫
中的头发想着，从今，一个安静的哑巴，从今以后，就要和我共享这么一个房子了。而坐在镜子
前面的从今呢，她在想着，时间到了，该睡了。
所以当滴答着水的国宝出来看见的直面的房间的景象就是，镜子前面一团白色。从今在被
子外面安稳的睡着。时钟指向了十点钟。是一个健康的时间。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从今的出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