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德鸟凤凰（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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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铃响了一遍又一遍，见我没有反应，母亲走了进来。“洛洛，该起床了。”
咕哝了一句，我极不情愿地下了床。看着房间角落里阿邪没精打采地趴着，走过他身边时我说：“会找到德茵的，阿邪。”
昨晚折腾到了凌晨四点才回来，算算我也不过才睡了两个半小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顶着一双深深的黑眼圈，我掏出眼镜戴了上去。有了眼镜的遮掩，熊猫眼也就没那么明显了。
“昨晚没睡好吗？”母亲边把早餐摆出来边问我说。我的视力很好，平时是不戴眼镜的。
“嗯，有点。”我随口应了声。阿邪还是趴在房间里一动不动。看来他对那只叫德茵的凤凰真的很上心。似乎，只有这个时候，他才像只慈兽麒麟。
昨晚我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丹穴山。那里遍地是璞玉，石头都泛着淡淡的金色，生长的草木甚是奇特。但山里连一只飞鸟都没有见到，更别提凤凰了。我从阿邪的背上跳下地，嗅着空气里的气味。
阿邪什么也没说，只是维持着麒麟的形态，眯着眼睛打量着不远处的一座山峰。
“阿邪……”我刚唤了声，突然阿邪脚底下暴风骤起，他一个腾飞便上了青空，朝着山峰飞去，任我在下面怎么叫他，他也只当没听见。果然是只高傲的麒麟，完全没有把我这个所谓的主人放在眼里。
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不屑和这么只妖怪生气。转身，看了看身后的树林，犹豫了一会儿，我还是走了进去。刚才从阿邪背上下来时，我在空气里嗅到了些微的血腥味，想必鼻子比狗还灵的阿邪也闻到了。我循着那淡淡的，似有若无的血腥气在树林里穿梭着。走着走着，我听见了水声。又向前走了几步，一条溪水出现在眼前，血腥气也在这里被水阻断了。
看着眼前这溪水，想必就是阿邪告诉我的丹穴山的丹水了，顺着丹水，可以走到渤海。望着溪水流去的方向，我突然看到了一件似是衣物的东西挂在了溪边的树枝上。我连忙跑了过去，捞了起来，展开一看，是件古代女子穿的外衣。
“阿邪！阿邪！”我扯开喉咙，朝着天空叫着，“阿邪你快来啊，阿邪！”
“不用叫那么大声，我没聋。”身后传来他微怒的声音，我转过身，果然，阿邪已变成人形，两道眉毛皱成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忽略，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把这句话忽略掉。
“阿邪，你看这是什么？”
“一件衣服。”
我无力地垂下肩，人跟兽果然是有代沟的。“我也知道这是衣服，我是问你知不知道这衣服的主人是谁。”我故意把“主人”这两个字加强了读音，阿邪淡然地瞥了我一眼，伸手拿过我手上的衣服，放到鼻子下闻了闻。
“不是德茵的。”他说，“是她的式神的。”
“式神？”
“身份高贵的圣兽和法力高强的神兽都会有数目不等的式神来侍奉自己，德茵自是身份高贵的德鸟凤凰，有式神是很平常的事。”
我侧身，佯装看着夜空，其实在用眼角余光看着阿邪，用一种漫不经心地口吻问道：“那你的式神呢？这么些年了我怎么从没见过你的式神？”
如我所料，一声轻哼，“我不需要。”他说。
忽略，忽略。我又开始给自己下忽略咒。不再理会这只麒麟，我自顾寻思开来。看来，这血腥味应该是某只式神的。那是出了什么事呢？正低头思索着，阿邪突然又变成了麒麟的模样，“上来。”
“诶？”
麒麟眉毛轻皱，“你不想回去我也不介意，明天要上课的人又不是我。”
我大叫一声，敏捷地跳上他的背，抓住他的鬃毛，催着他飞快点。
思绪在这里收住。我如坐针毡般坐在了尹拓海前面，小心地回过头跟艺打了个招呼，又像做贼似的马上转回来。上课时，越想越不对劲。我一没欠他钱，二没借他东西不还，三没得罪他，怎么说我都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为何我要怕他？不就是会盯人麽，谁不会。这么想着，我坐直了身子，顿觉自己正气凛然。
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好听的低笑声。尹拓海笑了？！诡异地竟然在课上笑了？！刚才那股正气瞬时消失地无影无踪，寒毛直立。我颓然趴在了桌上。
睏……只睡了两个半小时的我终于受不了瞌睡虫的侵袭，宣布阵亡在我最弱的数学课上。后面又是一声低笑，我已顾不得了，眼睛无力眨了几下，终是睡着了。
“睡的可饱？”突然听见耳边有人说话，我猛地睁开了眼睛，尹拓海的脸就在我眼前。没有了之前那瘆人的视线，现在的尹拓海只有两个字能形容：迷人。
慌乱地看了下四周，原来数学课已经下课了，老师竟没发现睡死过去的我，真是奇迹。我扒了扒头发，不自然地笑了笑，“还好。”我说。
我撇过头，看着窗外。教室前有棵大树，据说是和这所学校同龄的。树上，栖息着一只羽毛艳丽，体型优雅的鸟儿。这只鸟我一早就注意到了，从我登上去学校的公车它就不紧不慢地飞在车后，跟到了学校后就一直以同一个姿势栖息在枝头上，一动不动。从它所在的位置，正好可以清楚地看见我的一举一动。
这鸟不寻常。
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发现尹拓海仍在盯着自己看，虽然没有先前那么吓人了，总归是有别扭的。我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尹拓海，你为什么总盯着我看？”
他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还以为你不会有这勇气问我呢。陶洛洛，你知道你自己很特别吗？”
我的心咯噔一下，莫非他知道什么？我警惕地看着他，他却仍自顾笑着。今天的尹拓海太诡异了，很少笑的他今天是嘴角抽筋了麽？
“别紧张，我只是想，既然我们坐前后桌，就做个朋友吧，毕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我狐疑地看着他，点了点头。也对，先观察一阵子再说。
尹拓海见我点了头，也不再坐在我前面，站起身时，笑容瞬间从他脸上消失了踪迹，他又是一张扑克脸，面无表情地回到了座位上。还是这张面瘫脸让我适应些，我轻呼了口气。
放学，挽着艺的手，身后的尹拓海正欲抬脚跟上我们，就又被人叫住了。“听说你篮球很厉害，走，切磋切磋去。”
我在心里偷笑。虽然大部分时间尹拓海不苟言笑，甚至有些威严，人缘却是出奇地好。才转来没几天，就被同学们包围着了。这帮了我大忙。每天的每天，他似乎都是有心跟在我们身后，却每次都在刚跨出教室门时被同学叫住，不是帮忙做板报就是被拉去打球，踢足球，请教问题。而每个找他的人都会有类似的话，“听说你什么什么很好”、“听说你什么很厉害”、“听说你什么什么很在行”……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听说来的，尹拓海在他们口中几乎成了无所不能。
“艺，你怎么看尹拓海呢。”
回去的路上，我问到。
“挺好的人呀。虽然性格有点酷酷的，冷冷的，不太说话不太笑不太搭理人，不过就是让你不由自主地想去亲近。”
无力。都这样不济了竟然还说他是个挺好的人，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洛洛，怎么了？”
“没，随口问问，呵呵。”干笑两下，我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侧目向身后不远处看去，那只鸟果然不紧不慢地飞着。
“洛洛，怎么今天你家的阿邪仍没来接你？”艺看着前面空空的路口，不解地问。
“他身体不好。”我说。
“那样啊，要记得带它去看医生啊。”
“嗯。那我先走了，明天见。”朝艺挥了挥手，我加快步伐穿过了马路，瞥了眼身后，它亦加快了速度。
“真是不死心啊……”我嘀咕了句，左拐进了条人烟稀少的小道。走了几步后我猛然转身，身后却是空空如也。正纳闷着，猛觉身后气息波动异样，我一转身，就见那鸟儿在我面前轻拍着翅膀。
“陶洛洛吗？”跟鸟儿对视了一阵子后，鸟儿突然开口说话了。
“是。”
鸟儿突然眨了下眼睛，两行眼泪便流了出来，抽泣着说到：“洛洛大人，快去救救茵主子吧！”
我吓。“你是……”
“我是德茵主子的式神彩衣。”
阿邪，我说嘛，肯定能找到德茵的……
“她现在在哪儿？”我问。
彩衣扑棱着翅膀，在前面带路，我便在后面紧追着。不记得拐了几个弯，不记得穿过几条马路，终于在郊外的小河边，彩衣停了下来。我喘着气，放眼望去，却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别的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德茵在哪儿？”
“在河底。”彩衣哭着说。她拍了几下翅膀，羽毛从她身上脱落下来，转眼间她变成了人形，穿着像是古代的女子。细看下，才发现彩衣变成人时是个看上去十四、五岁的的小女孩。
彩衣说，凤凰是属火的，惧水。那抓了德茵的，是只水性的妖怪。
“是龙吧？”我看着河面，风吹过来的水气里有龙的味道。
彩衣惊讶地看着我，随即点了点头。我摸了摸彩衣的头，安慰着道：“彩衣，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放心，你家主子会没事的。”
“还有一个受伤的式神和主子一起被困在了这里，洛洛大人，快救救主子吧，她越来越虚弱了。”
哦，算是明白了，丹穴山上的丹水旁，必定打斗过。我环顾四周，没见到阿邪的身影。奇怪了，平时超过这个点若是我没回家，阿邪必定会找来。河不远处是座桥，车来车往，若是现在动手必会引人注意。看着焦急的彩衣，我说：“先跟我回去吧，现在人多，等晚上再过来。”
彩衣犹豫了会儿，最终又变成了鸟儿，站在了我的肩头，随我回家了。一路上有很多人都看着我，确切的说，是看着我肩上的彩衣。
“彩衣，普通人能看见你？”
“能。有些妖怪，不需要阴阳眼，普通人也能看到。”
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对哦，要不然，龙凤传说，麒麟貔貅，山妖鬼怪，魑魅魍魉又怎么会被人知道呢。那么，龙、凤凰和麒麟都是人能看见的祥瑞之兽，今晚要小心些了。只是，这两只圣兽和一只神兽究竟有何恩怨呢？
想着想着，就到了家门口。本想在路上问彩衣了解一下情况，但这式神兴许是累了，她睡着了。进了家门，我偷偷地把彩衣带进了房间，但房间里没有阿邪，客厅里也没有，阿邪不在家里。
“妈，阿邪呢？”
“跟你爸出去散步了。就快吃晚饭，给你爸打个电话让他快点回来。”
应了声，我给父亲拨了通电话。不一会儿，父亲就领着阿邪回来了。我给阿邪擦脚掌的时候，低声对阿邪说：“找到德茵了，在郊外的河里。”
阿邪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吃惊，随即点了点头，啪嗒啪嗒地走向餐桌旁，一阵狼吞虎咽……
我边吃饭，边看着吃得很欢的阿邪。因为他很通人性，父母特别允许他跟我们一块儿在餐桌上吃饭。我在心里低叹道：阿邪啊阿邪，麒麟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不为五斗米折腰，你倒为美食折腰，悲哀啊悲哀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德鸟凤凰（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