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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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论坛上关于这次D区横空生出来的变故讨论的沸沸扬扬，楼盖得一层比一层高，阮蘩随便点进去都能看到新鲜的回复：
[1L：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次的事故不会那么容易收场的，那帮所谓的变异者真的有能力摆平这件事情吗？]
[4L：大家，我已经好几天联系不上D区的朋友们了，是不是已经——]
[6L-4L：大概率是的，据我得知的消息，现在高等级的猎人基本都被派遣D区里去了，当时塌陷最严重的是一个收容所，如果你朋友刚好在那里的话，那基本就……]
[11L-6L-4L：哦，好吧，好吧......谢谢你。]
[17L：真不是我说你们，你们还是对政府过于相信了，这帮政府就是个吸血鬼，我简直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拿着纳税人的人就养出这帮废物来吗？这就是用吸着我们无辜公民血大笔大笔浅供养这的、却什么都解决不了的异能者吗？而且我没记错的话之前不是发公告说说已经解决了吗，现在又卷土重来了，不会是之前就偷偷瞒着消息吧，谁来救救我们，真的有人可以救救我们吗？末世真的结束了吗？]
[28L:别吓人了好吗，只是意外不可以吗？我们要相信政府啊，起码过去的几十年里一切都好好的不是吗？]
[49L:前面说一切都好的是A区大小姐吧...到底谁在岁月静好。反正不是我。]
[202:能别吵了吗，现在的当务之急不应该是赶紧解决混乱吗，我可不想死——]
[404:现在的当务之急不应该是赶紧搬到A区吗？]
……
浩如烟海的消息里提取不出几条有用的，很快这个所谓的匿名论坛就查无此网了。
五月末，窗外的天黑沉沉的，槐花在风雨之中飘摇不定，自从D区的事情出来之后，不仅仅是他们所在的学院，包括军校常规的医疗部、机械科、生物系……都有抽调人员的情况出现。
在变故来临之前，他们科系进行了一次最后一次模拟测试，估计也是最后一次了，阮蘩不安地等着最后的考试成绩。
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他的理论课应该能拿满分，实操因为谢思乐和他一组平时分都能拿满，最后的全息模拟谢思乐也帮了他一把，问题应该不大，可他毕竟不是异能者...
【联邦军校考务平台：您有一条新的未读消息，请注意查收。】
但是系统并没有显示出他们最后的分数排名，只是通过短信告诉他们这一届的新生同样也要组成一支小队，前往D区。
没有公布成绩，但是公布了小队的名单以及队长人选，这就已经很奇怪了，但是更奇怪是的事情是——
这支小队的队长，居然是阮蘩。
阮蘩心里打着嘀咕，这是打着什么算盘？他盯着屏幕上的信息，陷入了思考，他们这届新生里，实力出众的人并没有没有多少，唯一算得上好的还是已经自愿放弃资格的谢思乐，叫他们组成一只小队，无异于去送死。
卑鄙。
普通人的命根本不值得他们珍惜是吧。
但如果放弃这次机会的话，他之后会不会没有机会再去找沈春夜了？这一年来，他能想到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这个官方渠道进到沈春夜失事的那个地下城里。晏鸣说的没有错，他和所谓的异能者完全不一样，不论怎么改变，他都没办法拥有超越常人的能力，归根结底，他也只是一个只能依靠他人的普通人而已，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也想要去试试看，毕竟，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仅此而已。
过去的他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他的父母的尸体被拖出来的时候，他甚至没有办法得到一抔他们的骨灰。哪怕现在的他微弱如蝼蚁，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他甘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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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城，盘旋轨道中央穹顶如同星穹，楼宇高耸，直插入云，这是A区最为核心的地方也是权贵聚集之地，层层防守的住宅区一点点的虫子都飞不进来。
谢思乐五天前被关在了家里，自从谢父得知谢思乐也要被强制去往D区便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强行将人扣了下来，为此谢思乐和老头子大吵了一架，到现在谢思乐已经绝食抗议好几天了，他坐在沙发上，手里玩着游戏机，有气无力，时不时就瞥他爸一眼，像是不服气。
谢俊被谢思乐这幅要死不活的态度气得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了，但是他的腿早就因为早前的事故跛了，他拿着拐杖用力地咚咚敲着大理石的地板，半白的发有些说不出的沧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水平去D区那个水平的地下城就是等于去送死的。”
谢思乐闻言将手中的抱枕丢了过去，他大声咆哮着，指甲控制不住的变得奇长尖利，磨着身下的沙发，目眦尽裂：“那你为什么要把阮蘩替换掉我的位子！”
谢俊偏头躲开谢思乐丢过来的抱枕：“谢思乐，你给我安分一点！什么叫我替换掉你的位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军校胡作非为什么，那么多干净的男人女人你不要，你非要那个小寡夫，说出去真给我们谢家丢脸。”
“行了，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别逞强，你是我的儿子，我这是为了你好。”
谢思乐被带上控制手环，压制住他暴走的异能，自从上次谢思乐进了医院之后，原本就偏向进攻类型的能力能到了更加明显的强化，如果没有控制器的话，谢思乐恐怕现在就会冲过来，扑倒谢俊了。
他磨着自己的牙齿，发出嘎嘎声响，但是特质的控制器时不时就发出电击，让谢思乐无法动弹，谢思乐失力倒下，头顶水晶吊灯闪着光，什么叫为了他好。
为了他好，为什么又有把他生下来。
如果不是因为谢乐言，他名义上的哥哥，他根本也不会诞生吧。
只是，他也不想拖累阮蘩啊。
原本该去D区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如果不是老头在暗中操作，阮蘩那个小废物，根本轮不到这种事情。
这和送死去没区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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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后，轨道船通过区域交通停泊在D区市中心的入口，只是在D区还算的上繁华的市中心，此刻因为地下城的活跃而变得衰败起来，通过几条铁轨链接着城区的是几座荒凉的小城镇，但好在并没有发生变故，所以还能看见亮起来的灯火，入口处还能看见不断被接引出来的市民，正通过轨道车被送往隔壁的城镇。
阮蘩下车，思绪在看见D区那座高楼上显眼的电子屏幕上的影视明星时就被拉回到了过去的回忆之中，跟在阮蘩身后一道而来的同学推了推他，言语略带不安：“在想什么，要是害怕的话现在可以退出。”
阮蘩摇摇头，侧头看向身后的青年：“这里，是我以前生活过的地方。”他怎么会害怕。
“行行行，反正只是做志愿工作，难度应该不大，不过说起来，谢思乐不应该也在这儿吗？”有人发出了疑问。
“不知道，或许进去之后就会知道了。”过了区碑，他们就算是正式踏入市中心。
只是还没有等他们彻底安心，脚底下的大地就因为陌生人的到来开始剧烈的上下波动起来，仿佛是有着生命那样，地面上裂开细小的缝隙，将几株小草吞了进去。
还好不是人。阮蘩心想。
“我们进去吧。”
暮色将他们的身形拖的很短，终端上的地图指引他们来到联盟驻D区的大楼里，还没等他们见到前线总指挥，就被另一个同样行色匆匆的人喊过去帮忙。
“喂，新人过来帮忙安抚一下伤员，这个事情做得到吧？”
“真的很该死，那些变异生物现在就好像是所有生命似的，居然会盯着一个人袭击直到他失去作战能力，这可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情况，要是再继续这么下去话，从其他片区支援速度根本比不上这些怪东西的变异速度，到时候只怕连我们都要完蛋。”
大楼大厅里灯火通明，刺目的光源没有办法让病人好好休息，大部分的异能者或多或少的出现了感染现象，调度来的抑制剂压根不够使的，只能通过人的生存本能硬生生的挺过去。
“...居然这么严重吗？”
“新来的小鬼们，听我一句劝，能跑赶紧跑吧，也别想着为了什么人类的伟大事业而奋斗了，都是扯屁，那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不是吗？”一个喝的醉醺醺、失去了半个脑袋的酒鬼跌跌撞撞地倒在了阮蘩脚下，距离日落不到一个小时，日光如同金轮，静静地照在这个被酒精浸泡的男人身上。
男人一动没动，阮蘩蹲下身，察觉不到生命体征。
男人死在了日落之时，死在了他们来临的时候，就一眨眼。
“还愣住这里干什么，新人，赶紧跟做起来，没看见快死的人越来越多了，别管那个酒鬼了。”白袍医生推了他们一把，近在咫尺的血腥味让阮蘩觉得头痛欲裂，似乎有东西蚕食着他的大脑。
眼前逐渐被血雾笼罩，他调整着呼吸，保持冷静。
大概因为本身就是专属于变异者的GIFT，阮蘩的出现让这帮伤员安分了不少，起码他接触的几个人都没有鬼哭狼嚎，但也耐不住有些人天生用下半身思考，看见一个好看的就不安分，阮蘩光是手都被揩油了好几次。
夜色越发深沉，晏鸣出现从悬浮梯中下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居然在大厅里头看见了阮蘩，他不敢相信地眨眨眼，从未料想过的现状叫他的心沉入寒潭。
他的身后还有几位政界要员，晏鸣顾不上失态，抬腿快步走到在角落喝水休息的阮蘩身边，蹙眉道：“你怎么在这儿，快回去。”
阮蘩被呛了好几口水，回过头看着晏鸣，随即摇摇头。
“你别胡闹，这和普通的地下城不一样，沈春夜那个...我会想办法带你进去，你现在赶紧回A区。”晏鸣严词厉色，抓着阮蘩的手也越发用力，“明天我派人把你送回去。”
一道焦急的男声打断晏鸣：“指挥官，不行了，地下城里的怪物今天变得格外活跃，那些怪物都开始分散开来了，地下城入口处需要更多的支援。”
晏鸣松开手，转身对男人说：“先让居民撤离，小方你先带一支小队下去排摸一下情况，注意安全，现在的问题是找到这个地下城里的领袖，然后再考虑方案杀了它。其他的人关注一下周围的情况几个城镇的情况，是否有同样的情况，你先过去，我等会和你们一起。”
“是。”
待人走远，晏鸣才将自己的通行证给阮蘩：“你就待在这儿，别下遗迹，知道吗？有了这个你就可以离开D区，如果这个地下城一直都保持活跃的话，政府会考虑封锁这片区域，到时候你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阮蘩点头。
晏鸣叹了口气，如墨水一般的眼睛酝酿着未解的情愫，他伸手抚摸过阮蘩额前的碎发，手指轻擦过那双秋水一样的眼眸，带着执拗和坚韧，依稀变白的睫毛像是提前透支的少年的生命，“你不该来的。”
“是政府的安排。我不想拒绝，也不能拒绝。”
“晏鸣。”
阮蘩叫着晏鸣的名字，很烫嘴。
“谢思乐没有跟你们一起来吗？”晏鸣问到。
阮蘩摇摇头：“他不是应该很早就来了吗？”
晏鸣惊讶：“我没有收到过通知。”
“阮蘩，情况比之前更加严重。”晏鸣突然压低声音，他凑近阮蘩的耳朵，将藏在自己心中许久的秘密说了出来，“其实，那些怪物他们的基因...”
嘟嘟嘟——
急促的声响划破宁静。
晏鸣的终端响了。
他看了眼，蹙眉，“等之后有机会再说吧，我得离开了。”
“拿着通行证，离开这儿，就当是我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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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暗沉，阮蘩终于抽空吃了晚餐，驻扎大楼里外的空气比里头好闻多了，带着六月末的芳草气息，万籁俱寂，阮蘩坐在一旁的石阶上，晚风吹过他的发丝，一年前的现在，沈春夜还在呢。
只是短短一年，物是人非。
陆佳佳推门走出，他靠在一边的石柱上，往嘴里灌了几口水。
他清了清嗓子，叫了一声阮蘩：“你还挺厉害的。”
阮蘩回应：“怎么说？你们不都说我是废物吗，如果不是靠着谢思乐，我根本不会有资格和你们一起来到D区。”
陆佳佳走来，把一瓶水放在他和阮蘩身边，阮蘩对陆佳佳没有印象，要说的话，也不过就是刚开学的时候初见的时候。
“是啊，如果不是谢思乐，我们可能也不会来到D区呢。”陆佳佳怅然一笑，大楼的前面是一座站台，可以瞥见原先的繁华，“阮蘩，我能猜到我们其实根本不可能活着回去了，那些伤员的现在就是我们的未来，但是如果能用我的生命换我父母、妹妹的平安，我也觉得值得。”
“话说回来，你应该没有任何牵挂，又怎么会甘心来这儿呢。”
阮蘩沉默一会，然后开口：“我的丈夫，在遗迹里失踪了。”
陆佳佳吃惊的看着阮蘩，所有人都知道沈春夜已经死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年前的事儿了。
只有阮蘩坚定且固执的执着自己的一面之词。
“好吧，那我希望你快点找到他。”
“阮蘩，一个普通人能做到你这个程度已经很厉害了，没必要把自己逼到一个绝境的。”
“陆佳佳，如果你们想走的话。”阮蘩从口袋中掏出晏鸣的通行证，“这个可以让你们和你们的家人团聚。”
陆佳佳震恐，叫阮蘩赶紧收起来，别乱给别人。
阮蘩重新收了回去，他没有再提起叫他们走的事情。
今夜是个红月，像极了童话书里的画面。
次日早晨，前线探察小队和地面上的人失去联系，包括他们的指挥官，晏鸣。
没有人知道这座地下城里究竟藏着什么怪物。
最后零星的语音是——
[....它，是它吗？它是这里的领袖吗？那我们杀了它就行了吧。]
[不可能......]
[它不是死了吗？为什么会成为啊啊啊啊——]
[什、什——]
……
[所有人，放弃进入这座地下城，报告上级，封锁D区。我是晏鸣。所有人，如果能听到这个消息，请放弃进入这座地下城，封锁D区。]
封锁D区，无异于让他们所有人都困在D区。
一瞬间，所有的人都陷入了安静之中，但在安静之中，很快滋生出不安的情绪。
晏鸣的话被转达给中央联邦政府，但迟迟没有得到回音。
当夜，陆佳佳来房间找阮蘩。
“阮蘩，我想回家看看我妹妹。”
“我知道我知道这很难，我就看他们一眼，我就回来。借我一下通行证、可以吗？”
陆佳佳在无人的注意的时候离开了，走之前他加了阮蘩的终端，告诉阮蘩他很快就会回来。
可是比陆佳佳回来更快是联邦政府的回音。
【致各位为伟大人类事业奉献一切的你们：
人类从百年前的末世之中残留至今，靠的是不屑地努力与坚毅的人类精神，在与变异生物的搏斗之中，有无数的英雄牺牲、我们也出现了无数的人类之光。与漫长的历史相比，联邦成立的时间实在是过于短暂，为了更好的保留优质的火种，我们将蓝星划分为了A/B/C/D四大区域，D区的人民虽然距离政府路途遥远，可我们仍然不能放弃他们，转而选择更为极端的封锁手段，望你们能不顾一切，尽可能控制该地下城变异生物。
联邦政府秘书办。】
“妈的，这不是让我们所有人死在这儿吗？”楼内气压瞬间低了下去。
“霍指挥官！！昨天好像有人跑走了！”
霍西是辅指挥官，晏鸣失去音讯之后就由他暂代职务，“那人呢！给我带回来。”
“那...人，好像死在区碑那了。”
闻言，阮蘩偷偷地给陆佳佳发了很多消息，毫无音讯。
霍西抽了口烟，脸色阴沉，“有查到是谁干的吗？”
“算了算了，死了就死了，别管了、别管了......”
霍西无力说着，中央政府这是逼着他们去下地下城啊...不去也是死，去了也是死...
“还能动的人，分成6人组小队，愿意下遗迹的就下，不愿意的话就守在上面，生死有命了，各位。”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十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