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亡夫回忆录（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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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着的伞偏向阮蘩，阴影落在阮蘩眼底，贴近身体的黑色大衣上传来清雅的栀子花香，和之前沈春夜身上的味道一致。
阮蘩做梦一样紧紧抱住了活生生的那个人，胸腔之处诉说难以置信的激动。
“沈春夜。”他吸了吸鼻子，泫然若泣，闷闷的声音说尽了这段时间无数的委屈，“为什么一直不出现啊。”
为什么要让他独自承受这一切，沈春夜知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过得有多煎熬吗，
他真的很想念很想念他，几乎都要不像他自己了。
黑色伞影遮挡住视线，周围环境昏暗夹杂着纷飞雪子，很容易模糊人的视野。
思念又急如骤风，一点点相熟的物件都能让面前的少年将人幻想成另一个已然消失在世界上的男人。
对面的人并没有动，只是微微地将伞抬起，露出半张被火燎过的脸。
啪嗒一声，心也碎了半截。
才买的红丝绒蛋糕从阮蘩手中跌落在地上，砸成烂泥，阮蘩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往后退了一步，身上残留的香气此刻成了面前男人可以模仿另一个人的不容置喙的证据。
“你为什么在这，你跟踪我？”
“而且你为什么穿着沈春夜的衣服！”
阮蘩攥紧了拳头，手指因愤怒隐隐透着青白。
陈明朗皱眉，小声辩驳：“小蘩，我说只是凑巧你信吗。”
“怎么可能，你当是我是傻子吗？”阮蘩气的浑身都发抖，陈明朗穿着沈春夜的衣服，还恬不知耻、冠冕堂皇地站在这里说着自己全然无辜的话，“陈明朗，我不明白，你到底想干什么，那天我说的已经很明白了，为什么？沈春夜救过你啊，为什么你要这样看待我？”
阮蘩看得出陈明朗对他的想法。
在沈春夜还没有死的时候，他就察觉出陈明朗对他不一样的态度。
在沈春夜在与不在的时候尤为明显，他碍着情面并没有说破，但是、但是——
直到那天休息回家的时候，陈明朗靠近的身体抵过来的热/源。
阮蘩不想回忆，那令他作呕的感觉。
他只是想好好的生活罢了，可为什么总有男的像狗皮膏药一样缠着他，然后不停地告诉他，沈春夜已经死了，他应该放下所有的回忆、记忆，一切和沈春夜相处点点滴滴接受他们所谓的恩赐、感激，转身和他们在一起。
哪里来的脸。
寒风中，陈明朗的手冻得发紫，他伸手去牵阮蘩，唇瓣嗫嚅，如是哀求：“小蘩，别在这儿说这些好吗？我们回家，今、今天是除夕，我包了饺子，别留我一个人行吗？”
阮蘩挣脱陈明朗的手，往后退了好几步，鞋底粘上红白交织的奶油，地上洁白的雪也变得污秽起来。
他摇了摇头，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他的脸上，重重的砸着他的睫毛，呼出的气很快凝结成雾气，“陈明朗，我说了不。”
他哪里还有家。
“我一直等你回来。”陈明朗不再用伞遮着他的脸，雪子吻过脸庞，在柔和雪光之中，右脸上的伤疤看起来也没那么可怖，只是陈明朗嘴角笑的十分牵强，“家里的一切都没有变。”
冷风刺骨，阮蘩不知道陈明朗是什么时候开始跟踪他的，他毫无察觉，“不要。”
“就算你去模仿沈春夜，可你们两个始终是不一样的人呢。陈明朗，别活在过去的阴影里了好吗？”阮蘩笑着说，字字珠玑，又比冷风刺骨。
“你说我不要活在过去的阴影里，那你呢，难道你不应该向前看吗？”陈明朗不由拔高了声量质问阮蘩。
……
阮蘩垂眸，灯光把他的影子拉长，但是和陈明朗的距离越来越远，他想着，如果，末世从未来临过就好了。
虽然他出生在末世后，对于末世之时发生的事情都不甚了解，洪水、瘟疫、饥荒……这些被史书记载下来的痕迹透露出当时社会悲惨的一角，末世结束，可他生活的D区同样残留着末世的余温。
贫穷落后、病毒肆虐、人人猜忌的地方就如同垃圾堆，谁都弃之若敝。
而自幼就成了孤儿的他，生命早就在父母死的时候停滞了下来。
在往后数十年的光阴里他每时每刻都盼望着与父母团聚，如同行尸走肉，毫无生机。
“我在，很努力很努力的向前看。”
阮蘩说：“陈明朗，我真的很努力的，活着了。”
“小蘩，之前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我只是无法克制住自己的念头，我发誓、我真的发誓，之后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情了。”
“我们，就像之前那样好不好。”
“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再给一个机会吗？
他要再给陈明朗一个机会吗？
阮蘩犹豫了。
陈明朗好歹也是陪了他和沈春夜那么多年的人，他要违背自己的本心吗？
风吹得他的身形摇摇欲坠心也不停摆动。
陈明朗看出阮蘩的犹豫，乘胜追击：“小蘩、我承认我有点卑鄙去模仿你喜欢的人，但我不会做出玷污沈大哥的事情的。”
阮蘩不语，他只是抓紧了自己的外套，立领的毛绒夹克将他的脸衬托得小小的，甚是可人，但阮蘩的眼神却十分的坚毅，他就这样盯着陈明朗，像是要在人身上开一个洞。
随后他往后退了一步，捡起地上已经不干净的蛋糕。
陈明朗伸手去够，问：“真的不可以吗？”
阮蘩不想把话说的太难看，他和陈明朗之间的窗户纸已经被他捅破了，再把窗户烧了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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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鸣脚底下的烟头零零散散堆了一地，他像是看戏文的观众，默默关注着店门口小声争执的二人。
他得知阮蘩过年没有回家的时候，便打算抽恐去看看阮蘩，但没想过他刚到军校，就看见那一抹小小的白色身影，他默不作声地跟了阮蘩很久，看他在江边发呆，看他接过天空中落下的雪子，又盯着他进了一家很小的门店，拎着个小蛋糕出来。
然后就是刚才发生的事情了。
明明揣着一颗旁观的心态，可真到了阮蘩无措的时候，晏鸣依旧控制不住地迈出脚步，连带着脚底的烟头都还有长长的一节。
晏鸣的出现打断了两人的拉扯。
““阮蘩跟我回去，我说怎么去学校看不见你，原来是跑出来了，跑出来也不要和不三不四的下等人在一起。”晏鸣手一横，从陈明朗那里拽过阮蘩，护到自己身后，言语轻蔑，“你可以走了。”
陈明朗见过晏鸣，他眉头紧在一起，“小蘩，你怎么和他扯上关系了，他不是好人。”
晏鸣：“我是不是好人不是你说了算，况且——”晏鸣紧扣着阮蘩的手，像是炫耀，“现在，他情愿相信我，也不肯和你离开，说明在阮蘩心里，他更喜欢我多一点。”
阮蘩摇摇头，心念，可以谁也不喜欢吗？
“走。”晏鸣揽过阮蘩的肩膀，将人带到自己怀中，在陈明朗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就将人带走了。
想着身后男人的此刻应该气急败坏的模样，晏鸣舒服地轻哼了一声。
阮蘩上了晏鸣的车，脑袋有些晕乎乎，他用手背碰了碰额头，感觉有些发烫，晏鸣在他的耳边问：“你答应谢家小子什么事情，我回来之后听说你和他凑在一起了，小心他对你有不好的念头。”
阮蘩将头靠在车窗上，冰凉的触感缓解了一点疼痛：“他可以做到你做不到的事情，你可以吗？”
“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晏鸣拉满了引擎，阮蘩差点一脑袋磕晕过去。
晏鸣感觉到自己有些吃味，他在吃醋吗？
吃那个谢家小子的醋。
不可能。
一个才刚迈入A+级别的的异能者，拿什么和他比？比他年轻、比他有钱？
要是阮蘩看中这些的话，他未尝不可以改变一下这世俗的看法。
晏鸣撇撇嘴，一路飞驰然后停在校区门口，他舒了口气，轻轻唤了一声阮蘩。
没反应，晏鸣侧头，才发现发现阮蘩已经抓着安全带歪头睡着了。
晏鸣替人解开安全带，动作轻柔，但也惊醒了少年，错位的身体，晏鸣一抬头就能看见阮蘩近在眼前的姣好面容以及膈在胸口的那一枚银色的戒指。
……
阮蘩迷离着双眸，水汽朦胧，他用力的眨眨眼，看清面前的人说：“我自己回去就好。”
他打开车门，冷风灌了进来，突然身体好似失重那样重新跌落在皮质座椅上，唇瓣逐渐覆上带着冰薄荷烟味的皮肉。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亡夫回忆录（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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