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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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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1945年3月。德国的天气温暖的叫人不适应。
冒着滚滚浓烟的黑色蒸汽火车载着红军穿越了大片的德国领土,咆哮着奔向最终的目的地——柏林。上面有命令这辆列车不能因为任何原因停下来。长时间在列车上颠簸乱菊觉得双腿水肿现在已经麻木。想到即将开始的战斗,整个路途喧闹的难以置信。男人们讲着下流的笑话,高声评论着德国波兰和自己的姑娘。没有女人随行,士兵们用语言发泄着和斗志一样高昂的□□。
“禽兽。”乱菊撇过头去望向窗外。灰色的天空上尘埃与水汽凝结成的厚重云朵被缓慢地吹走,广袤的原野偶尔有几棵被烧焦的,黑乎乎的树。没有绿色,没有森林,没有生命,一路都是焦黄,不远处村庄正冒着黑烟,视野蒙上厚厚一层灰色。车轮咔嗒咔嗒碰撞着铁轨,远处似乎还有哀号。
德国人在苟延残喘。沿着这条铁路线到处都有铤而走险的破坏分子,他们时刻准备炸掉列车,或者,至少向列车投掷炸药和□□。每节车厢前面都有带着钢盔的士兵站岗。几个十多岁孩子站在铁轨边。列车呼啸着与他们擦身而过,乱菊正对上他们的眼睛——那里面除了仇恨之外无他。看上去最大的男孩,紧紧盯着乱菊,即便越来越远。乱菊隐约看见他把手伸进了兜里。然后——砰的一声——远处散开一片雾,男孩应声倒地,其他人飞似的逃开。紧接着几声枪响,辽阔的平原上多了几个不显眼的黑点。麻木了,这是从进入德国领土之后经常遇到的事。乱菊把头转回了车厢。男人们时不时掀起送补给的护士的裙子,听着姑娘的娇嗔哈哈大笑。
例行补给是巧克力。望着看不见的目的地,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的美妙口感,拿来咬了一大口。战时的劣质巧克力有种难言的腥甜,在口中化开像满嘴的鲜血,有点反胃。她打开窗户,伸头看向列车后方,血雾似乎还定格在男孩倒下的地方。列车呼啸着,切割了空气。冰凉的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和故乡的三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