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入组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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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蕾丝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已经在组织的实验室里了。
她对这个陌生的地方充满了困惑。陷入昏迷前她即将被投海，被一个金发女人救下，再一次恢复意识就已经在这个放置了许多怪异装置的房间里。
她本人也被绑带控制在了躺椅上，动弹不得。
“这就是传说中不死的怪物的后代？”一道声音带着几分畏惧，几分兴奋响起。
格蕾丝转头看去，是一个身着白色大衣的男人。他头发稀疏，目光死死锁在组织好不容易带回来的不死生物身上。在他身前站着一位似乎是领事的沉郁男子，他面色苍白，嘴唇起了干燥的死皮，很久未打理的头发半长搭在肩上。他审视着组织渴求已久的不死生物，目光犹如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在丈量着如何解剖才好。
“这种喜欢居住在沿海地区的生物在转化前与常人无异，转化后又会回应大海的呼唤消失在无边的大海中，人类难以探查其踪迹。”领头男子缓缓开口解释。
“组织持之以恒地探查，终于在一个沿海的无名小村落发现这个生物的痕迹。组织成员到达时村民正准备献祭，要将这个疑似不死生物后代的少女投入大海中。”
当然，被前去调查的组织成员阻止了，那个女人果决又狼狈地虎口夺食，从愚昧疯狂的村民手中救下格蕾丝带回了组织。
格蕾丝在躺椅上激烈挣扎，试图挣脱束缚，却被绑带死死限制住了行动，留下红色的勒痕。她想尖叫、想反抗，喉咙却只能发出无助的气音。
为首的实验人员向助手示意，于是助手上前来给她打了一针。
挣扎力度逐渐减弱，她只觉天旋地转，意识逐渐模糊。
……
清醒的时候很少，昏睡的时候很多。
格蕾丝依靠为数不多的清醒时间知道他们时不时抽取她的血液，割下她的皮肉，试图找到长生的基因密码。
然而从实验人员越来越失望的眼神，越来越粗暴的动作中，她明白这群人始终敲不开长生的密门。除了发现她有很强的水下呼吸能力和较快的回复速度，可以算得上是一无所获。
再这样下去，这群疯子恐怕会彻底放开手脚对她进行不顾后果的实验。她有心改变必死的结局，满腔不甘却有心无力。
大海啊……
本以为这是命运赐予的转机，原来只是又一个捉弄。命运看她被救下时不安却又庆幸的样子，是否有露出被取悦到的微笑。
如果说逃离了村民愚昧的祭祀，仍然要面临死亡的命运，至少让她回归大海的怀抱。
在格蕾丝万念俱灰之际，实验室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一个金色卷发的女人倚靠在门口，一只手亡羊补牢般在门上“扣扣”两下。
“啊啦，希望我没有干扰到你们的实验，”金发女人笑得妩媚，“但是Boss说我可以带走这孩子。”
格蕾丝有点意外地看向来者。
脸色苍白黑眼圈严重的领头者不顾冒昧来访的客人，照常拿起工具，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们可没有收到这种命令。”
他用注射器吸取药液，排尽空气，打量着躺椅上苍白的实验体。注射器尖锐的顶端在冷白的灯光下泛着寒光。
“那么你现在收到了。”女人即答。
不知怎的，格蕾丝莫名从对方脸上看出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男人皱眉，与金发女人对峙着。一时之间房间内只剩下不知名仪器运转的嗡嗡声。旁边的助手们也不敢发出动静，生怕被卷入了上层的博弈中。
不知是几秒还是几十秒后，男人终于松口：“请吧。”
来者撩了撩头发，轻笑一声，“不会吧，难道还要我自己帮她解除束缚吗？”
男人腮帮子鼓动了一下，好像在咬后槽牙，“听到了吗，还不快帮我们boss眼前的大红人给这个实验体解绑。“
金发女人眯了眯眼，换了个姿势双手抱胸，轻哼一声。
助理们连忙给格蕾丝解开了绑带。她顶着失血的眩晕感和浑身遍布的伤口带来的疼痛感，强撑着站起身子。
金发女人见她能自主行动，便直接向外走去。高跟鞋“哒哒”的声音由近及远，就要消失在耳边。
等……等等！
格蕾丝有点恐慌，她踉跄着往前迈了两步，差点跌倒在地上。关键时刻她扶在了附近的仪器上，仪器上放着的工具被扫落一地，一把手术刀差点插在她的脚上。
她缓了两秒钟，感觉到腿部肌肉终于有了感觉，才又如小儿蹒跚学步般扶着墙勉强吊在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的声音后面。
等等我……
格蕾丝恨她无法开口，恨她弱小无力……
她惶恐又绝望地听着脚步声渐小到几乎消失，半走半爬地扶着墙壁追在后面。
长长的走廊像无尽的迷宫，无论怎么走都无法看到那道金色的影子。身旁路过的研究人员全都垂头静默地从她身边走过，没有对她投来好奇的张望也没有交谈。
她的脚步越来越急，心跳越来越快。
终于——
“贝尔摩德——我的代号。”
格蕾丝抬起头，见到本该走远连脚步声都听不见的女人站在研究所门外抽着烟。
她背对着阳光，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光线穿过漂浮的微尘描摹出她优美的轮廓线。一阵烟雾从她口中呼出，更加模糊了她造物主都青睐的面容。
她身旁画着一个大大的禁烟标志。
“如果你永远祈求别人大发慈悲拯救你，”她轻眯眼，透过烟雾看向格蕾丝，慵懒的语气似是无所谓地说道，“那就永远别想得到所谓救赎。”
她轻笑出声来：“因为天使从不会对我们这种人微笑。”
格蕾丝沉默地注视她——拯救了她两次的神秘女人。
没错，把她从村民手下带回来的，也是她。
格蕾丝比划着，想告诉贝尔摩德天使已经对她微笑了，两次。
贝尔摩德却不看她的反应，转身离去。
“走吧，我负责把你送到训练基地。”
格蕾丝受惊般抬头，略微瞪大的眼眸似乎在问为什么不是跟着贝尔摩德回家。
“呵呵，”贝尔摩德扭头看着没有跟上来的女孩，似乎被她的天真逗笑了，她勾起嘴角诱哄着这个看起来与组织格格不入的存在，“亲爱的，我需要一个聪明能干可以信赖的帮手，你会胜任这个角色的对吗？”
当然，贝尔摩德。格蕾丝由迟疑变得坚定的眼神如此说道。
“Good Girl.”贝尔摩德满意地点头，不吝夸奖，“别让我失望。”
她拍了拍女孩的脑袋，然后潇洒转身，金色长发在空中甩出一道漂亮的弧度。
“上车。”贝尔摩德跨步迈入跑车。
不同于贝尔摩德的潇洒，格蕾丝犹豫许久，方才忐忑地依葫芦画瓢开了车门，小动物般摸索着探进车内。
贝尔摩德看着她先是坐在座位上，又意识到旁边的门不像贝尔摩德那边一样关着，扯着看起来能握住的地方将门关上。紧接着又看见贝尔摩德身上的安全带，她研究了一会仍是不得其法。
“甜心，不要乱碰~”女人尾调轻扬，终于在女孩误触机关弹出放置了枪械子弹的暗格时按住了她作乱的手。她倚身靠近，淡淡的香水味略过格蕾丝的鼻尖。一只白皙的手从她眼前伸过去，拉出安全带按在座位上的安全扣里，又将暗格推了回去。
格蕾丝暗暗记住了步骤。
贝尔摩德递过来一个黑色颈圈：“戴上这个，用来遮住你的脖子。虽然我很喜欢你的模样，但直接表露出你的与众不同也许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指的是格蕾丝脖子上状似鱼鳃的器官。事实上，她能借此发现格蕾丝，也是多亏了格蕾丝和当地村民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
格蕾丝接过来戴上。颈圈比常见的款式还要宽一些，恰好能遮住她异于常人的部位。
窒息感有点明显。她有些不习惯的松了松颈圈。
“出发咯~”
……
下车前解开安全带仍然是贝尔摩德帮忙的。
来接他们的是一个气质凶狠，留着棕色半长头发在脑后扎成小辫的男人。
他不耐地吸着烟，瞄了她一眼，一眼看出这是个完全没有相关训练经验的普通人，不客气地说道：“我这不是垃圾堆，不要什么垃圾都往我这丢。”
贝尔摩德低笑两声，“这孩子可不一样，我好不容易才从实验室带出来的。”
“不一样在哪？”
“嗯……异于常人的恢复速度？”她没有提及不死的传说。
男人眯眼上下打量，“这群实验室的疯子一天到晚都研究出了什么东西。”
贝尔摩德乐于听见实验组的坏话，没有反驳这孩子并不是实验组研究出来的产物。
她得寸进尺，“稍微帮我照顾一下这孩子。”
男人没有回答，转身一歪头示意格蕾丝跟上，冷着脸向不远处灰色的建筑走去。
越是深入，鼻尖的血腥味越浓。格蕾丝有点紧张，像被迫离开窝的雏鸟，对陌生的一切都带着害怕的情绪。
“我是这个训练营的教官。你的代号是A031，只要还在这里一天，就要服从我的命令。”
男人凶狠地吓唬她，“别想着逃跑，也别想偷懒，课程不达标就死。贝尔摩德让我关照你，所以放心，我会想办法让你达标的。”
格蕾丝看着他狰狞的表情觉得他的办法可能不是什么好办法。
“听明白了吗？”
“……”格蕾丝点头。
“说话。”
“……”
格蕾丝无辜地看着他。
教官注意到她的颈圈，表情复杂地问道：“你不能说话？”
格蕾丝又点头。
男人说了句粗口，不知道在骂什么。
“好吧好吧，你会手语吗？”他的态度似乎温和了一点，但有赖于他凶恶的气质，这一点也无济于事。
格蕾丝摇头——虽然她确实有一套肢体语言跟村民沟通，但那应该不算是正经的手语。
“是吗，”男人若有所思，“还是需要学一下的，之后我来教你。”
……
时间一晃过去了三个月。
训练营的日子并不好受。
从古至今，人们对残缺之异类的恶意往往大于同情，尤其是在一个犹如黑暗森林的环境中，人人都想做猎手，谁来负责做猎物显而易见。
格斗，射击，伪装，潜入，情报收集，反侦察，审讯与反审讯。紧凑高强度的课程压得平凡了十九年的女孩要喘不过气来，无法完成课程要求的死亡惩罚如达摩利斯之剑悬于头顶。
同伴的恶意也似明枪暗箭不得不防。
想念那位金发天使身影的时刻在白天出现得越来越少，在夜晚出现得越来越多。格蕾丝不可避免地于入睡前一遍遍怀念起清澈的湖水，与鱼群嬉戏的惬意，和分别前金发天使温柔的抚摸。
格蕾丝常常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然离开了躯体，漂浮在虚无中，悲伤又冷静地看着自己的肉身游荡在苦痛的地狱中。
上天剥夺了她发声的能力，于是她安静地咽下了哀嚎。
是否每一处伤口都会成为她变强的养料，还是说只是第不知道多少根即将压倒她的稻草？
……
“A031，站起来。”
格蕾丝趴在地上，急促地喘着气，她双手撑在地上，试图将身体撑起，撑到半路又失去气力重重跌回去。
教官走上前去，黑色的军靴发出慢条斯理的“嗒嗒”声。
坚硬的鞋底踩在手指上。
“我说，站起来。”
好痛！
格蕾丝死咬着唇，颤抖着身子，手肘撑住地板，竭尽全力将身体抬起。
军靴在她撑起身的那一刻及时撤开。
“这不是还能动吗？只要还能动，就不要放弃反抗。”教官狠厉的声音里，似乎藏了一丝不知名的情绪。但格蕾丝没有注意到，她只觉浑身都像被碾过了一样痛。
“敌人不会因为你的弱小放过你，”教官眼睛半垂着眼，遮掩住眸色里的情感，“既然如此懦弱，那就乖乖自杀算了。”
教官冷笑一声，“说不定，还能为世界做点贡献呢。”
格蕾丝猛然抬头，牙齿已经把下嘴唇咬出了血，眼珠死死锁定着男人。男人半长的棕色头发扎成小辫，琥珀色眼睛如蛇类冷酷。
你们……你们这种……
你们这种理所当然，认为弱小者就该死的人……
“这种眼神才对嘛。”教官满意一笑。
才应该去死——
她强撑起身体，像暴雨般进攻，招招狠厉直逼命门。男人却只是阻挡、拖延，像一只看着幼崽打闹的成年猎豹，悠哉地放任幼崽稚嫩的狩猎。他冷静地审视着、估量着，直到察觉对面攻势减缓——她的体力已经无法再支撑这样高强度的进攻，方才如闪电般猛然出拳，利用上腰腹的力量，毫不怜香惜玉地命中了她的下巴。
她像被风吹起的落叶轻飘飘飞出去，又像落地的流星重重砸在地上。
“咳啊……”格蕾丝吐出一口血，撑着地板仍想爬起来，最终只是颤了颤，徒劳归于沉寂。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初入组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