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虫族14 ...
-
林晨清醒过来是第二天的事了。
他的精神力已经稳定下来，动荡的能量也在逐渐平息。但还得观察几天才能出院。
“宿主，你在想什么？”168问林晨。
自打莱恩寂离开，林晨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林晨仿佛随口一答：“没什么。”
只是精神力突破被迫昏迷的那段时间里，他想到了一些事情。
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
大一开学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莫如林只要从家里回来，都会给他们宿舍带很多东西，其中也有林晨的份。
刚开始，林晨是不接受的。
但或许是因为莫如林太执着，或许是因为室友私底下跟他说如果林晨不收，那他们也不好意思再收。
总之，林晨不再拒绝。
从那以后，他们越走越近，图书馆一起占过位置，一起打过球、开过黑、互相做过对方的爸爸。
林晨几乎就要以为自己和莫如林是兄弟朋友了，但一次意外却浇了他一头冷水。
那天林晨因为忘了拿实验报告折返宿舍，随便上厕所的时候，刚巧莫如林也带着朋友回宿舍拿东西。
他听到对方接了个电话，很不耐烦地说：“妈妈！你不要老是让我带东西来宿舍分给他们了，烦得很，我不想带了。”
莫如林的朋友羡慕地说：“阿姨那么好，带东西来分，为什么我就没在你们宿舍呢？”
莫如林呵呵两声：“你在也不一定有，我妈主要想送东西给林晨，怕做得太明显才给其他人也送了一遍。”
“林晨？化学系那个学霸？”
“就是他。”莫如林语气有些复杂：“我妈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老是说他身世可怜，不仅送他东西，还让我多带他一起玩。”
“那小子多清高啊，人家根本不稀罕，我拿热脸贴他冷屁股，贴到现在也不见他给我多少好脸色。”
莫如林的朋友哈哈大笑：“就林学霸那张脸，给了好脸色你也不会觉得有多好看……”
林晨沉默着听完，按下冲水按钮，刺啦一声打开门。
“靠！”莫如林惊叫出声，他显然没想到还有人在宿舍里。
“偷听别人说话，你还要不要脸！”莫如林气愤地推开中间的门，看到洗手的人，吓得差点被口水呛到：“林、晨？”
林晨关上水龙头，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莫如林脸色很难堪：“你、都听到了？”
林晨说：“隔着一堵墙，想不听到都难。”
自知理亏，莫如林其实也不是多恶劣的人，他咬着牙给林晨道歉：“对不起。”
林晨冷笑一声：“真想道歉就继续带东西，这次我一定来者不拒。”
说完他拿着东西离开，剩下宿舍里两个人相对无言。
事情的最后，莫如林找了个借口从宿舍里搬了出去，没有继续从家里面带东西给林晨，他能听出那句话里嘲讽的意味。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林晨只是无视他，并没有对他说什么重话，可他跟对方共处一室的时候，总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或许这就是自知理亏者的心理折磨吧。
而林晨，他出了宿舍冷静下来就察觉到了违和的地方。
尽管林晨的性格不怎么阳光，但他也无法否认，这个社会上有很多品德高尚的好人，知道他的身世时，总会伸以援手。
从他满18岁以来，很少会接受这些爱心人士的好意了。
但是，莫如林的母亲怎么会知道他的身世？
因为不想再承受他人复杂的目光，林晨强烈请求导员对他的身世保密。就算有风声泄露，这么久过去，没理由他察觉不到旁人的特殊对待，也没理由跟他朝夕相处的同学还不知道，同学的母亲就先知道啊。
林晨仔细回忆起第一次见到那个温柔的女人时的场景，没有缘由的灵光闪过：她见过我的脸……或许，她认识我的父母……
出于好奇，林晨打算弄清楚原因，心里带着一丝他也意识不到的紧张和期待。
但好奇心真的会害死“猫”，没等林晨彻底弄清楚，就猝不及防地迎来了真相，始料不及。
林晨一直知道，自己有很大可能是被遗弃的，他并不是孤儿。
他一直认为，遗弃自己的人是个再恶劣不过的混蛋。
但事实上，那个女人面对莫如林的时候，是个让人称赞的好母亲。
她可以很温柔，只不过不是对着自己。
也是，都被遗弃了，还能奢求她会喜欢自己不成？
很多时候，林晨都在想，他上辈子是不是毁灭了宇宙，这辈子才会承受那么多来自上天的恶意？
但即使命运对他穷追猛打，只因见过世界美好的一面，尽管不会属于自己，林晨也一直在幻想，在期待，一旦有一丝苗头他就会紧紧追逐。
他相信只要自己坚持渴望，总会抓到自己的光。
天无绝人之路，命运一定在某个隐蔽的角落里，藏着他的礼物。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林晨是个很天真很天真的人。
“168，我是不是很蠢？”林晨突然发问：“我是不是很贱？”
平静的语气，刻薄的问题，这种极致反差把168吓得心惊肉跳，赶紧瞄一眼热情检测器。
很好，稳稳的50，没有变化。
它正想着该怎么回应，又听见林晨讽刺一笑：“世界上是有美好的东西，但怎么可能会给到我这样的人？”
“明明百分之九十的遭遇都让我痛苦，为什么还要相信哪怕只有一瞬间，命运也总会眷顾到我身上？”
林晨睫毛低垂，在脸上扫下一片阴翳：“越挫越勇，屡败屡战，没有奇迹硬要创造奇迹，无论代价。我这样不是又蠢又贱是什么？”
168似懂非懂，它真诚又小心翼翼地问：“宿主，你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林晨抬眼看过去，看到168一脸蠢相，突然就笑了。
他摇摇头：“是啊，我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呢？”
“我也不知道。”
“我又在无病呻//吟……”
168嗖的一下飞到林晨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一脸“别装了，我知道你在难过，别想蒙混过关”的睿智表情。
林晨：……
“宿主，”168难得认真的说：“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灵魂所在的‘不能说’空间？”
“智慧体的灵魂存在于那里，宿主的灵魂当然也在那里，永远都在。”
“而不管是蓝星，还是虫星，你的肉//体生活在哪里，你就必然会被哪里的社会所规训。”
“你被规训了，但你的灵魂没有。”
“我知道一般的人很难分清楚自己和灵魂的区别，但是你只要记住，灵魂是自由的，灵魂是不被束缚的。”
“社会的评判会让你也觉得自己该是个什么样人，会产生值不值得、配不配的疑问，但是灵魂不会。”
“灵魂不理会这些狗屁评判规则，灵魂只会让你本能地追逐喜欢的东西，灵魂只想让你活出它真正的样子，只想让你感到幸福。”
林晨：“你……”
168挥手打断他：“这次不是鸡汤，我在说真的。”
“这就是为什么你那部分灵魂献祭自己换取新生的原因。”
“宿主，你是一个在冥冥中感悟了灵魂真谛的人。”
168越说越起劲，它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个伟大的心灵导师，时刻准备着让林晨醍醐灌顶，一锤定音：“你的坚持是对的，起码现在你有了一个爱你的虫……”
“林晨！”一个矮矮的身影推开门跑进来，手里举着东西，突然间左脚绊倒右脚，跪在了林晨的病床边。
168：“……还有一个傻瓜蛋朋友。”
忧郁不过三秒。
“图金？”林晨及时伸手挡住了砸过来的东西，一张一寸黑色薄卡片。
他不经意挑眉：“你来这里干什么？我不是让你帮我看店吗？店里出事了？”
图金呲牙咧嘴地爬起来，坐到床边，指着林晨手里，说：“这……这里面有很……很不得了的东西。”
“昨天晚上，我吃饱饭没事干就跑去车库看车，发现掉了一块漆，很心疼，然后我……”
经过提炼，林晨从图金颠三倒四的漫长叙述中抓住了重点：“你是说修车的时候，发现监控里面拍到了几个月前，科罗威尔他们把我丢在蓝花山脚的过程？”
图金猛地点头：“没错！那天我从……”
图金还在讲流水账，168拿手去碰那张储存卡：“我放来看看就知道了。”
一团蓝色的能量包裹了储存卡，读取到里面的数据。
168找到了关键片段。
那天晚上天色虽然很暗，图金的飞车离蓝花山脚有些距离，飞车速度也快，但是由于捕捉到可疑的活动痕迹，摄像头精准聚焦，拉进镜头放大拍摄，拍清了科罗威尔狞笑的脸。
四月三日晚上十点十三分三十八秒，号码“帝Ⅱ69588”绿色飞车停在蓝花山脚下，三个雄虫打开舱门，把昏醉的林晨丢到车下。
林晨把储存卡捏在手里，神情莫测。
168磨拳擦掌：“宿主，现在就把视频发给雄保会，把那三个虫渣绳之以法？”
林晨摇头，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危险的念头：“再等等，还不是时候。”
图金终于讲完了那天的经过，愤怒道：“就知道科罗威尔他们三个不是好东西，没想到还能这么坏！”
“我们现在怎么办？去教训他们……”
“打住！”林晨在图金眼前打了一个响指，把他震住：“不是‘我们’，是我。”
他说：“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别瞎掺和，我自己解决。”
“啊？”图金脸上写满了失望：“不带我啊？”
林晨态度坚决：“你把这么重要的证据交给我就是帮大忙了，到此为止。你先不要说出去，我好好想想怎么办。”
“好吧。”图金看着林晨苍白的脸，突然意识到他现在是个S级雄虫了。
他红着脸，有些拘谨地问：“你变成帝国第十一位S级雄虫，星网上已经传开了，虫皇陛下也说要给你赐爵。你那么厉害，会不会不跟我玩了？”
林晨无语地看着他：“你一天到晚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快走！”林晨看了一眼智脑上的时间，莱恩寂快下班过来了：“回去帮我好好看店，有什么事情要第一时间汇报给我。”
林晨绝不承认自己在赶虫走，他只是合理担心，防患于未然。
自从九州风味开店以来，对面美味帝星餐厅的生意一落千丈，白菲好几次发来邮件想要商谈，都被林晨拒绝了。
林晨觉得自己的身份已经被龙伊森透露给了白菲，因为对方发来的几封邮件里，姿态都放的很低。
但不管是白家跟莱恩家族的利益纠葛，还是自己跟科罗威尔的矛盾，林晨相信，白菲的消停是暂时的，只是先礼后兵，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自己砸几颗雷过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