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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溪镇是一个很小的地方,小到你到街上随便拉几个人,寻根问底,就都能找出他们之间的亲戚关系来。而面积这样小的地方,亲缘关系那么接近的地方,也是丑闻是传得最快的地方。

      溪镇从来不缺丑闻。而最近最大的一项丑闻莫过于席家的小儿子半夜在公园里和外地来的野男人乱搞,被抓到局子里关了五天这件事了。

      “是承包学校食堂的那个席家?”胖子摇着蒲扇,坐在树荫下的竹椅上,竹椅被他压得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可不是!”旁边站着的女人又矮又黑,嗓门却大得出奇,“就是他家那个白白净净的二儿子,本来还觉得他人不错,家境也行,想把俺家姑娘说给他,谁知道出了这么档子事!”
      “我呸!家境行?他家有个屁钱!人家做食堂,他也做食堂,人家城里有钱人的食堂剩饭剩菜基本上都是白送给我们家老朱的,他们倒好,一分一厘都少不得,还有脸涨价,我呸!”丈夫在乡下承包养猪场的朱嫂索性席地坐着,说得义愤填膺、唾沫横飞。
      “朱嫂说的也是——他家人小气是出了名的。我看你姑娘没嫁过去说不定是件好事,光看他们那个大嫂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嫁过去了指不定怎么受气呢。”赵婆坐在小板凳上,仰着头,从茶壶嘴里吸茶水。
      “反正做孽哦。席家挣昧心钱,这下都报应到小儿子身上喽。”赵婆用手背抹了抹漏到嘴边的茶水,下了结论。

      *********

      席涵川从大厨房里逃出来,他实在是受不了里面尴尬微妙的气氛了,那里大家那种假装不在意的表情和调笑比当面抽他耳光都让他难堪。要不是今天一早他嫂子就逼着他到食堂干活,他是不愿意出门的——刚刚被治安拘留了五天,现在大家都在消遣他,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他真的很想躲一躲、避一避。可他不敢违背他那个厉害的嫂子的意思,他不想让大哥难做。

      从厨房出来,一直低头快步走到宿舍楼背后的假山那里,席涵川才慢慢地停下来了。这是他发现的,属于他自己一个小天地,很清静,心烦的时候他喜欢躺在这里的大石头上,感受风微微的从身上吹过,然后所有烦心事就像丝一样被一点一点地抽走了。

      只不过今天这个小天地多了一个外来者。他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穿着大概是校服的白衬衣,正坐在原本属于席涵川的那块大石头上一边看书,一边把手上的窝窝头一块一块地掰下来,送进嘴里用力地嚼着。

      少年也注意到了席涵川这个“不速之客”,他抬起头,给了席涵川一个腼腆的微笑,然后继续埋头于书本里进入那属于他的世界。

      席涵川只上过小学,现在二十几岁了,懂得的字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个而已。不过他对于有文化的人却是非常崇敬的。他知道现在他在的这所高中是全镇唯一的高中,也是周围几个镇里最好的高中,能到这里上学的孩子成绩一定都很好。正是这样的认知让他对少年的第一印象就很不错。

      不过印象好归好,看少年那么入神地看书,席涵川也不好意思打扰,默默地走开了。只是之后要躲到哪里去呢?席涵川边走边陷入了这样深深的苦恼中。

      若是寻根究底,席涵川的苦恼大概要追溯到他十六岁那年。那时候他周围的男孩子整天都爱讨论女孩子的胸啊、臀啊什么的,他却一点兴趣都没有。相反,他觉得运动后流汗的男人很性感。而他生平第一次做春梦,是在他看完一场篮球赛之后,他梦见篮球队那个英俊的队长把他按在墙壁上狂吻,他甚至能感受到队长咸咸的汗滴到他的嘴唇上,他们互相撕扯着对方的衣服,他们像野兽一样在地上翻滚纠缠……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内裤和床单都要换新的了。

      那是席涵川第一次真正认识到自己和别人可能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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