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流助手今天还好吗》许五六

42、第 42 章

　　伊莱亚斯眯起眼睛，隐隐闻到空气中有股奇怪的味道。并非是卢卡斯身上那股浓浓的死亡气息，而是一种他不了解的气味。

　　其他人毫无察觉，专注于守株待兔。

　　他对陷阱不感兴趣，更喜欢拳拳到肉的感觉。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或许卡玛说得有些道理，暴力和血腥对他有着难以拒绝的吸引力。

　　不过看来这次是没有他的用武之地了。

　　眼下这种景象，除非卢卡斯有三头六臂，否则不可能同时应付在场这么多人。

　　那人又不是他。

　　就在这时，淡淡的咖啡味飘了过来，像是要独占他嗅觉似地驱赶走了其他，充斥着鼻尖。

　　青年眼睛动了动，咖啡掩盖下还有一种被阳光晒过的独特味道。

　　如此熟悉，就算不回头也知道是谁。

　　“怎么了，伊莱亚斯？”顶着湿漉漉灰眼睛的莱诺用肩膀撞了撞助手，看来是注意到了身边人的异样。

　　于是伊莱亚斯就告诉了对方。

　　因为此人百分百不会怀疑他的话。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人比伊莱亚斯更了解自己，那肯定是莱诺。当然这句话反过来是不成立的，伊莱亚斯至今还觉得私家侦探脑子里装了不可名状的东西。

　　侦探眨眨眼，果真没认为这是助手说出来逗他玩的，“是什么样的？”

　　这算什么问题。

　　青年哽了一下。他扭头看了一眼，发现莱诺眼神还挺认真的。

　　难道真的在指望他通过语言描述出来吗？

　　他扯了扯嘴角，吐出一句话：“很刺鼻。”

　　“嗯嗯，还有呢？”

　　想比喻可比打架难多了。

　　伊莱亚斯：“……书上也没写啊。”

　　莱诺恨铁不成钢，但和那双碧绿的眼睛对视片刻后，开始反思自己是否宛如“养猫就放养每日三顿往盆里放食物”的不称职饲主。

　　伊莱亚斯企图想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到这个时候他忍不住感叹：还是书读少了。

　　明明莱诺也不像个会好好读书的人，为什么能说出那么多有点道理的话来？……难道是天赋？

　　教会年轻一代最有天赋的超凡者，在教会里大杀一通后还能因为太优秀而走马上任教堂预备祭司的伊莱亚斯，此刻陷入了深深的反思。

　　莱诺等半天什么也没等到，忍不住抱怨道：“别说一半吊人胃口啊混蛋！”

　　伊莱亚斯尝试解释：“你离我太近了……”我没办法沉下心弄清楚那是什么气味。

　　话还没说完，莱诺像是被刺扎了一下似地跳起来，“我最近洗了澡的，身上不可能有味道！”

　　他这句话没注意控制音量，阿卡和拜伦都看了过来。

　　“咳！”莱诺赶紧捂住自己的破嘴，先发制人冲他们低声说，“干什么？你们能不能别动静这么大，万一引起目标怀疑了怎么办？”

　　拜伦呵呵冷笑。

　　阿卡还没适应这种情况，他指了指自己，很茫然：我吗？

　　莱诺有点理亏，于是对伊莱亚斯说：“没说你。”

　　阿卡心想：他吗？

　　就在少年思考的时候，感觉到有人拍自己的肩。扭头一看是拜伦。拜伦说：“别理他，这人就是有病。不仅爱发神经，还双标。”

　　双标吗？伊莱亚斯不这样认为。

　　他看见莱诺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显然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别管是什么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还真就不信那人今晚上不来了，我们这可是有人质的！”

　　伊莱亚斯说：“原来委托人也可以当人质用。”

　　“哈哈，情况特殊。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想当人质，多刺激啊。”

　　提到这个，青年皱了皱眉，“不行。”

　　他只说了这两个字，没给理由。

　　莱诺笑眯眯地弯起眼睛，“哦~我懂了，你想当！我就知道你打算和我抢。”

　　有什么好抢的？

　　伊莱亚斯没搭理侦探。

　　他听到拜伦对阿卡说：“你瞧，谈情说爱玩忽职守，如果是我的队员，我肯定得给他们一拳。”

　　他明明一直在注意场上局势，唉，和你这种对超凡者有偏见的巡逻队说不清楚。

　　就在这时，他看向远处，“着火了。”

　　远处燃起了一把火，它在黑色中突然出现，宛如一滴血落入墨池，并且以惊人的速度开始生长。

　　仿佛活物般不断蔓延。

　　黑市的布料和木板本就是最好的可燃物，这一把火如果没人阻拦，大概真会把这里烧得干干净净。

　　人群陷入一片混乱。大家赶紧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超凡者不是神，是肉体凡胎。丢进火海里又做不到金刚不坏，更何况他们是来这里做生意的，不是来遭罪的。

　　“巡逻队打进来了！大家快跑啊！”不知道是谁大喊一声。

　　场面越发混乱，人像一群群被火驱赶的野兽，往四周散去。

　　拜伦一惊，下意识以为行踪暴露。他命令其他人按兵不动后，扭头去看队伍里唯三的非巡逻队人员。

　　他当然不觉得是他们搞的鬼。毕竟私家侦探还指望从巡逻队手里扣钱，至少在拿到钱之前不会翻脸，他就是如此现实的一个人。

　　但并不代表莱诺不会冷嘲热讽。

　　青年哈哈大笑：“巡逻队的保密级别也太垃圾了吧。算了，我本来也没抱多大的希望，你们白天来的时候应该就已经被盯上了。至于是谁，肯定是我们三正在寻找的那个人……小孩你拉我衣服做什么？嗯？不对，伊莱亚斯跑哪去了？！”

　　他焦急地张望起来，终于在街道中央看到了某人。

　　不正是他亲爱的室友吗？

　　莱诺咬牙切齿：一声不吭又去作死，还不带他，罪加一等！

　　伊莱亚斯听到侦探在叫自己，即使用普通的音量他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对方当然也知道这件事。

　　和往常一样，伊莱亚斯选择无视。

　　先前，他就听到了噼里啪啦火焰燃烧中夹杂的脚步声。那股之前他就闻过的气味也在靠近。

　　直觉告诉他，卢卡斯来了。

　　他不能躲在这里等。

　　卢卡斯这人绝对做得出绑架手无寸铁的私家侦探，以此要求把弟弟还给他这种事。面对这种情况，伊莱亚斯并无交出阿卡的不忍心，但他很不爽被威胁。因此肯定会导致一个结果——莱诺自救时不小心把自己弄伤。

　　秉承着保护室友的好作风，伊莱亚斯决定挺身而出。

　　他站在路中央，等来了卢卡斯。

　　那个鬼魅般的青年依旧穿着黑袍，从巷子里冒出来，悄无声息停在面前。

　　伊莱亚斯听到莱诺在后面骂：“那狗比不听指挥还能怪我吗！与其说我是他上司，不如说我是他妈。你可不能扣我钱啊，不然我要举报你们不当人，克扣工资！”

　　好不容易布置的陷阱打了水漂，拜伦心情非常糟糕。他恶声恶气地说：“你去告呗，我们上头的人早就死光了！你给我等着，混蛋侦探！”

　　阿卡哪见过这种场面，左右为难，完全劝不动。

　　吵起来了。

　　为了一点钱吵得很凶啊。

　　唉人类就是这种为了利益不断争斗的生物……等一下，莱诺好像答应过他这次的钱会拿来给他买衣服。好样的巡逻队，动他的钱，走着瞧。

　　伊莱亚斯脑子里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面上还能维持平静。他对面前的卢卡斯说：“你来了。”

　　卢卡斯没有闲聊的心情，开门见山就说：“阿卡在哪？”

　　在后面劝架呢。

　　但伊莱亚斯不是那种爱解释的性格，他不答反问：“那把火是你烧的吧。你身上多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那是什么？”

　　“油脂。”

　　难怪火烧得那么大。

　　卢卡斯本身就是个擅长研究的人，他能弄出这种能刺激超凡者情绪的药剂，自然也能提取油脂。

　　伊莱亚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在打架的时候被问了莫名其妙的问题。卢卡斯这才注意到面前的人是谁。他有些不耐烦，语气森森地说：“把阿卡交出来。”

　　伊莱亚斯毫不犹豫拒绝了，“那可不行。”

　　他歪了歪头，用野兽一样的绿色眼睛盯着眼前人，“因为你会死在这里。”

　　卢卡斯勾了勾嘴角，不屑一笑，“呵呵。那让我看看，到底是你死还是我死好了。”

　　匕首在他手里不断旋转，毒光映入瞳孔，就像是死神前来夺命的前兆。

　　伊莱亚斯不像莱诺一样爱打嘴炮，他二话不说直接动手，打算用行动证明到底是谁今天会死在这里。

　　先前两人就已经打了一次，虽然双方都没有抱着不死不休的想法。但卢卡斯总归是落了下风。

　　虽然卢卡斯本人恨得要死，想要一刀捅进眼前阻碍自己找弟弟的人的脖子，但他的匕首总被用狠厉反击挡回去。

　　伊莱亚斯好歹是教会培养出来的，实战经验又丰富，对付一个卢卡斯不在话下。就是这人武器上的毒有些讨厌。

　　他很确定对方绝对涂了剧毒。

　　赤手空拳对打，一时居然还不相上下。

　　一时不察，那匕首在手肘上划出一条细长的口子，伤口几乎立刻变得乌黑。

　　伊莱亚斯抬眼看了看卢卡斯勾起的嘴角。

　　如果这就以为能打败他，那实在是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