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流助手今天还好吗》许五六

31、第 31 章

　　“就是奇了怪了，你听不懂我说话吗？伊莱亚斯是不会和你打的！”莱诺人高马壮往那一站，颇有种“你想问他就得先过我这关”的架势。

　　他气势汹汹拍了拍桌子。

　　喝完的杯子被震得掉下桌。扑通一声，水花四溅，打湿了裤脚。

　　卡玛抬眼看了过来，若有所思，“怎么，你想和我打？”

　　没等侦探回答，她继续说道：“不过我不觉得你能打赢我。小侦探，小心上了擂台下不来，那岂不是丢脸丢大发了。”

　　仿佛这是个很有意思的笑话，她笑得前俯后仰，连连拍手。

　　“别说得像我怕你似的！”私家侦探气得够呛，转头跟伊莱亚斯说，“我现在理解你的选择了，她完全不是朋友的好人选。”

　　“小侦探还要管别人交朋友？”

　　本来莱诺就话多，现在又加上一个吵吵闹闹的家伙，伊莱亚斯觉得耳朵疼。

　　他站起来，挽起袖子，露出小臂上的金色纹身，“要打就打。”

　　青年神色平静，像是在聊天气。

　　大部分时候他都会把这种和其他人交谈的工作丢给侦探做，一旦主动开口，就表明他是认真的。

　　莱诺反应很大，立刻阻拦，咬牙切齿地说：“不行，不许打！”

　　那头乱糟糟的褐发怼到了他眼前。

　　眼瞧青年终于答应，卡玛不愿这个紧要关头出问题。她也噌地一声站起来，故意挑衅道：“你算他的谁，就这么爱管闲事？莱诺，你一直在耽误他。”

　　女人第一次用这种郑重的语气直呼名字。

　　伊莱亚斯则又一次从她身上感觉到了杀意。

　　“关你屁事，我……”莱诺总是耐不住性子，差点破口大骂。但在室友那张冷淡的脸面前，他还是把脏话吞了回去。

　　他想，不能带坏孩子。

　　至于这话到底谁会相信，那就不得而知了。

　　“莱诺。”伊莱亚斯叫住他，把人按回椅子上坐着，然后才扭头对卡玛说，“我和他的事，与你无关。”

　　卡玛和他对视了两分钟，败下阵来，“好吧，你可真没意思。”

　　她坐回位置上，翘着二郎腿，高喊一声：“再来一杯！”

　　“胡说八道，伊莱亚斯明明很有意思！”来不及思考，话已经脱口而出。

　　听到这话，刚坐下的伊莱亚斯眨眨眼，投去一个十分疑惑的眼神。

　　旁边的女人哈哈大笑。

　　莱诺硬着头皮继续说：“我又没说错。”

　　伊莱亚斯似懂非懂，“闭嘴吧。”

　　卡玛等到了她的下一杯酒，她一口喝完，长叹一声：“小侦探，我一开始觉得你根本配不上冰块，但现在……”

　　伊莱亚斯觉得她说不出什么好话。

　　“也这么觉得。”

　　果然。

　　莱诺发出一声“切”。

　　“你变得软弱又无聊。”大概是酒精使人变得感性，所以女人的话变多了，“我不知道是因为他，还是因为你的状态不对。”

　　她在“无聊”这两个字上加重语气。

　　毫无意义的问题。

　　伊莱亚斯不想玩问答游戏，所以没说话。

　　卡玛耸耸肩，“昨天我遇到的那个少年刚成为超凡者，他身上有种特殊的味道。”

　　私家侦探问：“什么味道？”

　　“你可真是个好奇心宝宝，”女人脸上的伤疤跳动了一下，“活人的味道呗，和我们这种人不一样，他很鲜活，还没有成为石头。”

　　这个说法相当精确。失去了感情，那人和石头还有什么区别呢？

　　伊莱亚斯相信自己的嗅觉比卡玛更好，但他从来没闻到过“活人的味道”。

　　仿佛看出他的质疑，卡玛解释道：“我靠的不是鼻子，而是眼睛。你知道结晶吧，那种由情绪聚集而成的东西，对超凡者而言具有极大的吸引力。对我而言，那家伙就像是一个行走的结晶。真是美味，他身上的恐惧和悲伤，如走在死人中间的活人一样耀眼。”

　　伊莱亚斯的喉骨滚动了一下。

　　情绪无法填满他的肚子，但能暂时使贪婪的灵魂满足。

　　莱诺叫了他一声，“你怎么了？”

　　青年回过神，发现褐发男人趴在桌上，又一次凑到他眼前。就像一只傻乎乎的动物，被圈养后忘记了危险，总爱作死。

　　伊莱亚斯身体往后仰，匆忙把这人推开。等坐直后，他注意到女人正用遗憾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为什么偏偏是他？我看不出来他到底好在哪里。”她十分不理解，“疼痛叠加，直到流血而死，你不也很喜欢这样的狂欢吗？”

　　“疼痛不是我最渴望的东西。”

　　又被拒绝了。

　　卡玛只好继续讲：“就像调酒师说的那样，他身上有种奇怪的味道。我当时觉得不对劲，刚成为超凡者的普通人，为什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我还以为这里只欢迎无可救药的人呢。他还抱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心。所以，我就拦下了他，哈哈，那小家伙被吓了一大跳。”

　　听到这里，莱诺说：“很难不被你吓到吧。”

　　伊莱亚斯思考了两秒才意识到他指的是卡玛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是因为那孩子胆子太小。这位冰块先生就从来没有被吓到过。”

　　提到这个，私家侦探若有其事地说：“那是因为你太弱了，没有强到能把伊莱亚斯吓到的地步。”

　　卡玛：“呵呵，你可真会说话。”

　　“当然了，当侦探就得口才好。”

　　卡玛翻了个白眼，无视了没事找事的侦探，“然后我就请那小孩喝了杯酒……”

　　“就这样？”莱诺扭头看向助手，十分认真地说，“她说的话完全没有用，我们走吧。”

　　“等一下啊，谁说没用了！”女人叫住他们，“真是没耐心。听我继续聊啊。”

　　她托着下巴，加快语速：“我喝完酒原本打算回去，毕竟打了场痛快的架也算是尽兴了。但那小孩应该是被吓得不敢拒绝，又没喝过酒，居然把自己给灌醉了。他拉着我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具体是什么我只能记个大概，毕竟醉鬼说的话颠三倒四的。”

　　根据卡玛所言，那个少年一直在抱怨某件事好难好可怕，还觉得自己很孤单但还不如失去所有亲人。

　　“哦对，他最后还问我，超凡者一般聚集在什么地方。真好啊，没想到我还有一天会和人这么冷静地坐着聊天。我还和他提了不少打架时发生的趣事，但可惜的是，他很快就因为醉得想吐所以先行离开了。”

　　莱诺：“总觉得他不是因为喝醉所以才想吐的……”

　　卡玛露出一个威胁的笑容，“我听不太懂你说的话。”

　　放任这两人继续的话，说不定会吵到天昏地暗。

　　也不知道不擅长打架的莱诺是怎么有底气吵的，想来这也是他的独门秘籍。不愧是私家侦探，活到现在还没被饿死还是有一两门绝学傍身。

　　伊莱亚斯只好打断他们的对话：“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女人说：“要满足他的要求，就只有那个地方了吧。”

　　伊莱亚斯明白她的意思：只能是黑市。

　　第一重界是普通人的世界。超凡者们大部分时候都像夜空的星子一样散得到处是，如果有人想抓，场面却往往会变成在地摊上用小网捞金鱼。

　　但卖东西的黑市是不会长出两条腿跑远的。

　　“所以还是得去黑市一趟，”莱诺拖长声音，阴阳怪气地说，“谢谢你啊，那本来也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你说的话毫无帮助。”

　　女人一听这话，张了张嘴，“你……”

　　莱诺这么一说，伊莱亚斯就明白聊天环节结束了。

　　他站起来，毫不拖泥带水地说：“走了。”

　　卡玛便放弃了刚才想说的话，转而提起另一件事：“下次再来斗兽场玩呀。”

　　看来这人还是没放弃。

　　伊莱亚斯不理解，但也懒得去理解。

　　他大步往外走，只想着早点离开这个被毒水包围的斗兽场。恐怕接下去有一段时间他不会来这里了。

　　回到外面，太阳正烈，已经到了中午时分。刺眼的光线叫青年有些不适应地眯起眼睛。

　　看来他们在斗兽场里浪费了不少时间。

　　现在还不是去黑市的时候，那地方只有晚上开门。

　　因此，伊莱亚斯不得不面对中午吃什么的终极难题。虽然聒噪的人少了一个，但莱诺向来一个顶一群，其可怕程度可见一斑。

　　出乎意料地，莱诺没一出门提这件事。平时他总是第一个提吃饭，仿佛这是个到点就会被触发的闹钟。即使面对紧迫的委托，也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我们先去吃饭吧”这样的话。

　　私家侦探左瞧瞧右看看，走到没人的地方后突然大变脸，低声告诉助手：“这可是个好消息！”

　　伊莱亚斯：？

　　“刚才你那位‘敌人’说的，那人明显是第一次接触黑市。我先前还担心药剂在黑市里遍地都是，不好找源头，现在看来简单多了。也对，斗兽场里那么多人中了招却没反应过来，说明这东西还没流通开……但你这张脸太明显，他见过，到时候得乔装一下。我们就装成感兴趣的客人，去抓那个人！”

　　伊莱亚斯听了一会，反应过来“敌人”指的是卡玛。

　　实在是很幼稚的说法。

　　至于乔装？只要不女装，他就无所谓。

　　莱诺叽里呱啦说一堆，话音一转，“对了，你中午想吃什么？”

　　还是逃不掉。

　　伊莱亚斯叹息道：“随便。”

　　莱诺用手肘撞了他一下，露出个龇牙咧嘴的表情，“具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