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流助手今天还好吗》许五六

20、第 20 章

　　伊莱亚斯讨厌渡舟。

　　那是只城外来的老鼠，生命力非常顽强，如跗骨之蛆一样驱之不散。

　　他记恨对方，并非因为渡舟想杀莱诺——毕竟超凡者们之间嘛，打打杀杀是很正常的，他可不认为那人真的能干掉受自己保护的侦探——而是因为渡舟企图抢走莱诺。

　　这严重多了。

　　如果有机会，伊莱亚斯绝对会把这个胆敢窥视自己所有物的家伙撕成碎片。

　　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他仿佛能闻到熟悉又令人兴奋的血腥味。逼近的脚步就像心跳一样越来越大声，激昂的音乐正逐渐攀升至顶峰。

　　他手上的双刀有弯曲如蛇的刀身，整体由一种稀少又昂贵的金属打造而成，可谓是削铁如泥。这是莱诺侦探花了高价打造出来的一把武器，比全身家当还值钱。

　　“吱呀——”面前的门被一把推开。

　　伊莱亚斯动作很快，眨眼间就把刀抵在了推门者的脖子上。

　　脆弱的肌肤被锋利刀刃划破，渗出丝丝鲜血。

　　“哇哦哇哦，”受到生命威胁的是个身形消瘦脸色苍白的青年，他舔了舔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你们的欢迎仪式可真够热情的。”

　　即使他看起来格外阴郁，但依旧保有一份吸引人的俊朗和温和。尤其是这人眯起眼笑的时候，像拥有迷惑能力的妖怪，迷人又危险。

　　“得了吧，渡舟，”莱诺露出真受不了你的表情，“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渡舟：“有的。”

　　他毫不在意脖子上的刀，笑眯眯地眨眨眼睛：“你们半夜私闯民宅，不给我个说法吗？”

　　伊莱亚斯阴森森地说：“有谁看见我们那么做了？”

　　莱诺刚开始有点茫然，但很快理解了助手的意思。他双手叉腰，露出一个邪恶笑容，“听到伊莱亚斯说的话了吗？你有证据吗，小心我告你污蔑哦！”

　　渡舟气笑了，“还真有你们的。”

　　私家侦探嗯嗯两声，“这就是你的全部遗言了吗？”

　　伊莱亚斯闻言手下用力，刀刃深入一厘。鲜血流得更欢了，顺着刀身往下，甚至滴落到了手上。

　　他有些嫌弃地皱眉。

　　除了上头的时候他渴望看到鲜血，其他时候内心都是洁癖占上风。

　　这一幕把管理员吓得够呛。她只是想赚钱而已，哪里见过这场面。

　　作为被威胁的受害者，渡舟反而一点也不害怕，他漆黑的眼里透不出一丝光，“想清楚点，你们真要动手吗？我的意思是，我活着比死了更有用。”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话有道理。

　　伊莱亚斯忍耐着牙齿的发痒，手腕一转，把双刀丢给它原本的主人。

　　渡舟露出“这才对嘛”的表情。他冲休息室里有点害怕的自家员工眨眨眼，然后用食指沾了沾脖子上的血，舔了一口。

　　管理员：并没有被安慰到，谢谢。

　　看见这一幕，伊莱亚斯向来平静的表情瞬间崩盘。他浑身僵硬，两只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只觉得逐渐凝固的血液格外恶心。

　　莱诺反手在沙发上蹭掉刀上的血迹，发出一声哀嚎：“你能不能控制一下自己？”

　　刚一露面，渡舟一个动作让侦探两人组差点破防。真是可怕的家伙！

　　渡舟笑了一下，十分不走心地说：“抱歉，情不自禁。”

　　他舔去嘴角的血，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说得十分真心实意，“我不喜欢浪费。”

　　莱诺听不下去，做了个想吐的动作，“停停，我对你不健康的饮食习惯没什么想说的……”

　　他们还在聊天，但伊莱亚斯已经无法继续忍受。他犹豫了十秒，终于做出决定。

　　眼尖的私家侦探尖叫道：“伊莱亚斯，你不会那么做的，对吧？实在不行用渡舟的衣服吧！”

　　青年无视他，在外套上擦去血迹，脱下丢到一边。

　　毫无留恋，仿佛在丢一样垃圾。

　　莱诺痛心疾首，“我就知道今天出门的时候不应该让你穿这件最值钱的衣服！”

　　没了外套，伊莱亚斯身上就只剩下修身的衣物，这更衬得他宽肩细腰。马甲衬衫下隐约可见的肌肉线条十分流畅，富有爆发力。

　　他很挑剔，沾了血的就弃之不顾。就算捡起来洗干净，八成也是不愿意穿的。

　　爱钱如命的莱诺都快晕过去了，差点指着人鼻子骂败家骂不知油米贵。但奈何伊莱亚斯是个完全不听劝的人，就算你跟他讲道理，他也只会皱眉嫌弃你太吵。

　　于是莱诺把矛头转移到了渡舟身上，“你看你干的好事！”

　　渡舟翻了个白眼，“我什么都没做好吗。”

　　他懒得继续在这里和他们耽误时间，于是像个反派一样拍了拍手。声音在图书馆里回荡，传来如幽灵般的微弱回声。

　　外面传来两个超凡者门卫的声音：“是老板的信号！”

　　“哦，我记得拍两下的意思是停止进攻。”

　　“真的？你们讲战术的时候我没认真听。不过这样的话也太好了，今晚真是个悠闲的夜晚！”

　　“嘘，小声点。老板还没给我们布置新的任务，我们最好别引起他的注意。”

　　伊莱亚斯听得清清楚楚。

　　渡舟也是。他冲休息室里的众人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示意唯一的自己人出去。侦探二人组并没有阻拦，任由管理员夺门而出。

　　图书馆的真正主人，忙碌的邪教教主微笑道：“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聊正事了。”

　　伊莱亚斯直勾勾盯着他，看这位又一次逃离死亡的家伙从自己旁边走过，大摇大摆坐在莱诺对面。

　　侦探莱诺恹恹地靠在沙发上，“我不想和你聊天。”

　　渡舟耸耸肩，“谁不是呢！”

　　伊莱亚斯看得出来渡舟打算说些什么来搪塞他们，或许是一部分真相，以此来满足莱诺侦探的好奇心，让他们安静地离开。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一般来说，能起效。

　　但不是今天。

　　因为伊莱亚斯现在的心情十分糟糕，他对无聊又无用的谈话的厌烦已经将近极限。所以他大步走过去，一脚踩在桌上，说：“有话直说，别耽误我的时间。”

　　渡舟一言不发，只是微笑。

　　也不知道莱诺脑补了些什么，傻兮兮看了伊莱亚斯一会，突然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对渡舟说：“没错！我劝你把所有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不然等会场面会变得很难看。”

　　唔，大概是觉得自己在为他撑腰？

　　他本意并非如此，但好吧。

　　助手非常配合地点点头，意思是：按他说的去做。

　　“认真的吗，”渡舟长叹一口气，感觉自己遇上这两人后就没遇到过一件顺心事，“你们什么时候对我的事情这么好奇了？”

　　青年歪了一下头，故意说得很亲昵，就好像他们是什么多年好友一样。

　　他是懂怎么恶心人的。

　　尤其是恶心对面的两人。正所谓熟人好动手，超凡者之间也爱搞这一套，越是知根知底动起手来越干脆。

　　不出意外，莱诺侦探露出想吐的表情。

　　但伊莱亚斯神色平静。除了洁癖方面有破绽，其他时候这人简直是无懈可击的一块冰。你拿莱诺威胁他都不好使，因为他还真能不顾侦探死活。

　　助手一手夺过双刀，对忙于压下反胃的莱诺弃之不顾。

　　噌的一声，刀尖擦肩而过。紧随其后的是细长的链子，普通的刀割不断它们，这也使得它们同样成为了致命武器。

　　是勒死人的不二之选。

　　渡舟对此的反应非常激烈，看来是不愿意简简单单束手就擒。

　　“哐！”

　　一阵乒乒乓乓声炸雷般响起。

　　等莱诺平复好内心的时候，两人已经打完了。

　　他扭头看到伊莱亚斯居高临下踩在桌上，仿佛君王在凝视不忠的臣子。他手里紧紧攥着的细链正套在渡舟的脖子上。

　　黑发黑眼的青年有些狼狈，上半身趴在桌上，正用两只手支撑自己。但他并无半分难堪，反而挑衅般地抬起下巴和伊莱亚斯对视。

　　渡舟深知眼前的人棘手。

　　如果知道他在想什么的话，莱诺恐怕会深有同感地点头。

　　“咳咳咳！”渡舟擦去嘴角的血，扬了扬眉毛，“莱诺大侦探，你的这位室友可真够着急的，我正打算说呢。”

　　莱诺翘起二郎腿，“我可指挥不了他，谁叫你喜欢乱说话。这下开心了吧？”

　　渡舟：“但这样子我可没办法说。”

　　“切，”私家侦探嘀咕着怎么没直接送你下地狱，咳嗽一声开口劝道，“那个，伊莱亚斯？”

　　伊莱亚斯很干脆地放开渡舟，这一次他很小心，确保身上没沾上任何的血。

　　总算摆脱了窒息感，渡舟摸了摸伤口，感叹道：“我的脖子今天可真是多灾多难啊。”

　　不需要其他人提醒，他清了清嗓子，总算开始聊有关图书馆的阴谋，“实际上，你们也应该知道了，我一直在研究第三重界。自从从那地方回来之后，我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我认为第三重界藏着一个足以颠覆现状的秘密，但具体是什么我还没查出来。”

　　一听到秘密，莱诺就来兴趣了，“细说。”

　　渡舟从善如流，“我在想，为什么第三重界是距离神最近的地方。这很没有道理不是吗？那里和第二重界没什么太大区别，除了街道上行人的实力更强。”

　　伊莱亚斯知道一向实干派的渡舟为什么开始研究这种东西。

　　莱诺也知道，“哦，和你家那个小祖宗有关？”

　　脸色苍白如纸的渡舟微笑道：“毕竟要掌握一件武器，最应该做的就是先了解。”

　　听听这是多么不当人的话。

　　“但我大量收集相关资料的行为太容易暴露，所以需要找掩护。”

　　伊莱亚斯认为这是真话。

　　但莱诺毫无疑问有些失望，“就这样？”

　　渡舟嘴角抽了抽，“怎么，你觉得我在酝酿什么邪恶计划？”

　　实际上，这已经够邪恶了。如果渡舟真的如他所说成功做到“掌握一件武器”，那统治世界就如探囊取物。

　　私家侦探耸耸肩，“你知道的，比如在书里下诅咒控制每一个看过的人，然后一步步扩大优势发起暴动，控制第一重界成为后花园之类的。”

　　渡舟说：“谢谢，我会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