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流助手今天还好吗》许五六

18、第 18 章

　　房间中央的那个青年有些不悦：“大少爷，家主大人很关心你。你明明知道他从来不为难你。”

　　私家侦探尖酸刻薄地回应：“如果这个不为难指的是把我关起来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伊莱亚斯认识一尾白。

　　一个随时随地会冒出来的贵族走狗，满脑子想着把莱诺带回艾伯特家族，目前正在为某个他更不喜欢的人效命。

　　看见这个人堂而皇之出现在客厅，他敢肯定自己此时的表情不好看。

　　因为莱诺低声朝他说：“冷静，别动手！无论如何也不要弄脏我的地毯，拜托了，沾了血后真的很难洗的！伊莱亚斯！”

　　一尾白闻声看过来，像是才发现这里有个人一样，露出介于愤怒和厌烦之间的表情，用讨厌的贵族腔调对莱诺说：“你还没把这个通缉犯赶出去？”

　　“喂喂！”莱诺第一个跳出来表达不满，“闭上你的嘴，一尾白。这是我家，我还没允许你开口说话呢，你这个破门而入的犯罪分子。再说了，我才不会把伊莱亚斯赶出去，顶多他把我赶出去。”

　　他一边大喊，一边偷偷看身边人的脸色。

　　一尾白好脾气地笑笑，但嘴里的话非常刺耳：“恕我直言，大少爷。你哪天死在他手上我也不会意外，因为这个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但我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刷——”

　　伊莱亚斯的回应是从门后挂着的标靶上拿下一枚飞镖，并朝着一尾白的眼睛甩去。

　　青年一个侧身，躲了过去。但这始料未及的发难还是在他脸上留下一条血痕，证明刚刚发生过什么。

　　莱诺耸耸肩，一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表情，“我警告过你。”

　　他拽住伊莱亚斯的衣袖，以免这位脾气古怪的暴君在房间里上演血腥一幕，嘴上乱七八糟地感叹：“你的飞镖技术果然有所提升，还是我教得好啊！”

　　莱诺自认为是世界上最了解这位前任祭司的人。

　　伊莱亚斯在忍受挑衅和轻蔑这一点上做得实在不够好，没能学到自己的一点半点。

　　莱诺认为这都是教会的错。他们企图培养一位高洁无情、不染尘埃的祭司，又想要不付出任何代价地从他身上掠夺东西，最后果不其然造就了一个脾气古怪的暴君。

　　当然，他的想法比上述说法直白得多：草拟吗的教会！

　　哦他可怜的室友。

　　滤镜八百米厚的私家侦探宛如挡在老鹰前的鸡妈妈，狠狠瞪了一眼一尾白，“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事？没事就滚。”

　　一尾白沉默片刻，还是开口：“渡舟最近的动静很大，他的邪教生意开始在第二重界崭露头角。离他远一点，最近别惹事，家主大人正忙于应付教会那群人。”

　　伊莱亚斯能猜到原因，大概是教会的计划失败之后怀疑有人捣鬼，并且把怀疑目标锁定在了波西亚身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很接近了。

　　不过，破坏计划的并非是那个满脑子都是家族事业的冷血恶魔，而是那个离家出走再也不回去的叛逆哥哥。

　　莱诺就听不得“家主大人”这四个字，顿时像个被激怒的刺猬一样竖起浑身尖刺，“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他指手画脚！”

　　接着他就把一尾白赶了出去。

　　“我就知道我应该换一个锁，鬼知道那家伙是怎么开门的！”莱诺咬牙切齿，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他把笼子和手提箱丢在门边，转身准备跳进熟悉又温暖的单人沙发里。

　　但他只做完了第一步，还没来得及做第二步就停了下来。

　　私家侦探凑了上来，盯着那双绿眼睛，“怎么了，我亲爱的室友~你的表情很难看啊。”

　　伊莱亚斯讨厌那个人说的每一句话，也讨厌那个人盯着莱诺时那种疯狂执着的眼神。他才不会杀了莱诺，除非是发了疯，不然为什么要毁掉一件独属于他的、有趣且脆弱的东西。

　　他不会让任何人抢走自己的东西。

　　不过莱诺是不会理解的。

　　私家侦探那奇怪的小脑袋瓜，总是把注意力放在一些奇怪的地方。

　　所以他只是简单又直白地宣告一个事实：“我不喜欢一尾白。”

　　“知道啦，”莱诺摆摆手，仿佛确定了助手没出大问题，于是摇摇晃晃走向沙发，“你还讨厌很多东西呢，挑剔鬼。”

　　伊莱亚斯翻了个白眼，看吧，他就说莱诺不会理解。

　　他用另一个事实结束了对话：“我的飞镖比你好。”

　　很快，时间就在伊莱亚斯看书和莱诺练飞镖中消磨殆尽。白昼离去，危险又甜美的夜晚如约而至笼罩了整座城市。

　　莱诺又像过去无数次一样沉迷于危险中，兴奋地舔了舔嘴角，“走吧，让我们看看图书馆打算运送些什么货物！”

　　他像个孩子一样开心。

　　伊莱亚斯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又得一晚上不睡，熬夜在外痛击邪恶野心家。见鬼，为什么这群人不白天干活，非要挑夜深人静的时候。

　　莱诺把飞镖塞到他手里，全然没了较劲的想法，俏皮地眨眨眼，“别冷着一张脸嘛，这可是美好的约会时间！就你和我，在月色下散步，这听起来难道不棒吗？”

　　这人嘴里的话和事实截然不同。

　　就算有“和实物不符”的免责说法，但是打开包装之后却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东西，除了“这是啥啊”的想法外，人们大概还会升起另一个念头：退货！

　　此时伊莱亚斯就是这种心情。

　　莱诺拉住想要回房间睡觉的助手，非常熟练地眨眨眼睛，一张嘴就是哀求：“求你了求你了！我一个人好害怕啊伊莱亚斯，你陪我一起吧。我不能没有你啊，我们可是亲密无间缺一不可的双人组！”

　　是的，求人就是能如此轻易地从嘴巴里吐出来。

　　除了好口才，莱诺还有一个非常有用的优点，那就是——能屈能伸。

　　伊莱亚斯的心情非常平静，“滚。”

　　“别啊伊莱亚斯，说好了约会你怎么能待在家里呢！”莱诺吱哇乱叫，“只要你答应和我约会，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在伊莱亚斯的凝视下，他咳嗽一声，小声解释道：“咳，你知道我的意思，这个‘约会’指的是保护我，而不是真正的那个……就，你懂的吧，我们两个大老爷们……”

　　伊莱亚斯实在看不下去了：“闭嘴，还走不走？”

　　在前往图书馆的路上，他深刻地进行了反省。

　　是自己看起来很像好心人吗，或者说自己长了一张容易心软的脸？

　　白天管理员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伊莱亚斯很确定自己是个冷漠的人，见到路上有人被杀，他也只会担心血会不会弄脏自己的衣服。“好心”两个字就不存在他的字典中。

　　“伊莱亚斯，”莱诺又在叫他，“你能不能把我背过去，走路好远啊，起码还有五分钟。”

　　“不想走就爬。”

　　“切，不愿意就算了！我也没有很想好吧。”

　　伊莱亚斯又开始思考，自己真的很好说话吗？

　　你听听这都是些什么不合理的要求。

　　虽然内心十分纠结，但伊莱亚斯看起来和平时差不多冷淡。所以莱诺完全不知道这人的内心想法，只顾着犯贱骚扰。

　　在伊莱亚斯忍无可忍准备给莱诺一个手肘的时候，他们准备到了图书馆。

　　私家侦探浑然不知自己和危险擦肩而过，很快进入状态，不再说话，悄无声息地开始等待。

　　他们来到了空无一人的后门。

　　正常进行交易的话，应该不会走容易被发现的前门吧？不过现在可是晚上，街上空无一人，无论走哪其实也没太大区别。

　　莱诺选择后门，难道是出于某种他不知道的侦探小技巧？

　　如果是伊莱亚斯的话，他肯定会藏在图书馆内一个容易纵观全局的位置，既方便隐藏身影，又方便动手。

　　不过好在，并没有出现蹲错门的情况。他们等了半小时，总算等来了目标。

　　“啪嗒啪嗒……”有脚步声。

　　伊莱亚斯捂住浑然不知的侦探的嘴，侧耳倾听，确定那声音越来越近。

　　莱诺拍了拍他的手臂，比了个“松开我”的手势。

　　伊莱亚斯松开手，准备确定那人走到什么地方了。左耳却传来压低声音的话：“你可以提醒我，不需要直接动手的，伊莱亚斯。”

　　凑得太近了。

　　近到伊莱亚斯能感受到莱诺呼出的热气，像火一样炽热。

　　私家侦探的身体几乎靠在他身上，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老实地搭了过来，一副亲昵的样子。如果可以的话，这人绝对会往他怀里钻，也不想想自己多大一只。

　　因为莱诺就是如此得寸进尺。

　　伊莱亚斯同样小声的回答：“闭嘴。”

　　来了这么一出，他都忘记了继续监听。

　　果然是莱诺的错，总是叫人分心。

　　没等他再次集中注意力。莱诺弯起眼睛冲他笑了一下，露出尖尖的虎牙，抬手指了指前面，“我看到人了。”

　　伊莱亚斯顺着手指看了过去。